“喏,丁憂折,我已經幫你擬好了,看看吧.”

慶泰從懷中摸出一份奏摺,抬手推到了玉柱的面前。

玉柱接過奏摺,開啟一看,不由自主的笑了。

“阿瑪,您也看看這個.”

玉柱隨即從袖口也摸出了一份摺子,雙手捧到了慶泰的跟前。

慶泰看了摺子後,不由會心一笑,說:“所見略同,甚好。

不過,遣詞造句,不像是你的手筆啊?”

玉柱笑道:“是鄔思道替兒子草擬的摺子,兒子一字未改,本打算徑直遞上去。

沒想到,您老人家一出手,便面面俱到矣.”

慶泰拈鬚一笑,忽然嘆息了一聲,說:“家不和,外人欺。

你舅舅,我也幫你料理乾淨了。

實際上,他才是始作踴者,非除了他不可.”

瓜爾佳氏的哥哥,名叫那顏,名分上,算是玉柱的舅舅。

提著腦袋造反的事情,一旦走漏了訊息,後果必是族滅。

所以說,化家為國的道路上,勝利者表面上光鮮亮麗,實際上,天知道藏了多少血腥的黑幕?

慶泰見玉柱面露不忍之色,不由怒道:“呂后駕崩,諸呂伏誅。

但是,等到呂氏王后及其四嫡子,皆被屠殺一空,周勃、陳平等輩,這才安心擁戴代王登基,是為漢文帝。

成大事者,必須為家族謀,懂麼?”

玉柱心裡透亮,慶泰的意思是,漢文帝為了得到皇位,不惜親手弄死了正妻和四個嫡子。

但是,史書依舊稱頌文景之治。

至於漢景帝嘛,就更是心狠手辣之輩。

他尚為太子之時,就用棋盤砸死了囂張的吳國太子。

後來,為了給劉彘鋪路,漢景帝又幹掉了廢太子,親兒子劉榮。

再然後,平定七國之亂的大功臣周亞夫,頑固的支援劉榮,也錯過了最後一次善終的機會。

當時,漢景帝請周亞夫飲宴,卻故意不給筷子。

周亞夫居然大咧咧的要筷子,而不是跪下請罪求饒。

既然如此的猖狂,漢景帝自然不可能手軟,把周亞夫送去見了閻王。

走向皇權之路,墊在腳下的,從來都是森森白骨。

事後,玉柱才知道,慶泰真的是手毒之極。

舅舅那顏的一大家子,包括兩子一女,都給溺斃於大水缸裡。

套句慶泰的話說,只有死人,才不會洩密,更不會記恨!

要麼不做,要做就把事情做絕,免留後患!

和保全佟佳氏一族相比,那顏的一家子,即使死絕了,也是合理的犧牲。

玉柱遞上了丁憂折後,就安心在家裡,操持嫡母的喪事了。

曹春身邊的大丫頭蘭芳,驚訝的發現,老太爺和老太太的院子裡,彷彿被強盜洗劫過一般,幾乎在一夜之間,少了許多原本熟悉的面孔。

蘭芳把事情悄悄的告訴了曹春,曹春微微一嘆,說:“唉,都發賣了。

老太爺只要看見這些舊人啊,就會想起老太太的諸多好處,心裡就不會痛快.”

曹春說的輕巧,可是,蘭芳晚上睡覺的時候,經常被惡夢嚇醒,開始亂說胡話。

沒過幾天,蘭芳也被髮賣了!

隆科多和瓜爾佳氏,差不多時間死的,玉柱只能兩頭跑。

慶泰看得很準,目前這個節骨眼上,玉柱必須丁憂在家守制。

所謂的朝廷大事,在訓練新軍的大事面前,連個屁都不算!

沒有私下豢養的三千死士,司馬家壓根就不可能推倒曹爽!

“府裡的事情,就都交給我了,你連夜坐船去天津.”

慶泰拉著玉柱的手,語重心長的說,“刀把子必須捏在你自己的手心裡,才算是穩妥,豈可輕授於旁人呢?你自己親手練的兵,拔擢的將領,才會對你忠心耿耿,如臂使指,懂麼?”

“阿瑪……”玉柱剛想說話,就被慶泰抬手打斷了,“老夫年事已高,膝下又只你這一子。

嘿嘿,希望老夫死前,也能過把趙德基的癮,那就太知足了啊!”

趙德基,也就是被罵作完顏構的宋高宗趙構!

不管怎麼說,完顏構當了幾十年的太上皇,無憂無慮的吃喝玩樂,享盡了人間至福!

最後嘛,善終也!

慶泰想當完顏構,那麼,他的獨子玉柱,豈不成了宋孝宗麼?

高手之間說話,何須點破呢?

宋孝宗,純孝也!柱兒,多學著點啊!

等老五和老七,親自登門來拜祭之後。

當晚,玉柱就帶著親兵衛隊,登上了通惠河的運糧船。

“老鄔、老孫,京城就拜託給你們了!”

玉柱先後擁緊了鄔思道和孫承運,用力的搖晃了好幾下。

孫承運咧嘴一笑,說:“好弟弟,你放心的去練兵吧,京城裡邊,我一定幫你盯得死死的.”

鄔思道瞥了眼孫承運,心裡多少有些奇怪,玉柱怎麼如此的信任這個花花太歲呢?

玉柱臨走的時候,把步軍衙門,拆分為二,由鄔思道和孫承運,分領左右兩翼。

鄔、孫二人,各有地盤,各管幾座城門,互不干擾。

但是,任意一人想反水,都必須提前做掉另一人。

只要動了手,玉柱肯定知道。

大沽口到京城,近在咫尺。

新軍又早就完成了騾馬化,玉柱帶兵過來,朝發夕至都算很慢了。

嘿嘿,這便是大沽口駐軍的好處了!

雄軍坐鎮津門,虎視京兆,控扼漕運,誰敢妄動?

解纜之後,運糧船隊,順河東下。

玉柱望著排排坐的九個親崽和兩個親弟弟,笑眯眯的說:“雖然不能朗讀,卻可練字吧?”

如果不是夜出京城,佟家三房和八房之中,已經超過七歲的兒子們,很少有機會,排排坐在一起練字呢。

三房之中,跟來的兒子有:嫡長子軒玉、嫡次子軒景、秋明、秋林、秋山和秋桐。

八房這邊,小鐵錘、小福彭和小常興,傾巢出動,都跟了來。

親弟弟八十九,自不必多說,他敢不跟來,玉柱就敢打斷他的狗腿。

異母弟九十,玉柱念及隆科多的頗多照拂之情,硬把他從生母那邊,搶到了手心裡。

哼,九十這孩子,此前被慣壞了。

如果,再不狠狠的管教一番,將來肯定是個敗家子。

只是,計劃沒有變化快。

天光大亮,船隊暫歇於通州的之時,老十八居然帶著長子弘霖,風塵僕僕的趕了來。

“大哥,就讓您的親外甥,和表兄弟們,一起做個伴吧?”

老十八又是作揖,又是扎千,態度別提多誠懇了。

玉柱微微一笑,他故意把訊息告訴給了親妹妹玉煙,就是想看看老十八是真聰明,還是死抱著所謂皇子的身份,不肯撒手呢?

宣統和攝政王載灃,名為君臣,實為親父子。

隆裕太后下詔遜位後,當爹的知道大勢已去,一直隱居於天津,從此不過問政事。

遜位的宣統呢,卻在成年後,鬼迷心竅的跟著倭寇當了大漢奸。

路都是自己選的,怎麼選,就看各人的本性了。

咳,老十八畢竟還是聰明過人的。

這個節骨眼上,老十八的嫡長子弘霖,跟著玉柱的兒子們,成天廝混在一起。

嘿嘿,不管將來,玉柱選中了誰,老十八的兒子,都不可能吃虧滴!

算盤珠子,撥得嘩嘩直響,老十八不愧是密妃的兒子啊!

經此試探,玉柱看明白了老十八的心思,既然天意不可違抗,索性加入進去,變成一夥的。

小皇帝登基前,老十八唯一的機會是,玉柱的鼎力支援。

但是,玉柱支援了年幼的小皇帝之後,就和愛新覺羅家族,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敵!

老十八就兩條出路,一是要麼砍死玉柱,要麼被玉柱砍死,然後跟著愛新覺羅家族一起殉葬。

另一條路嘛,有玉煙這個活寶貝在懷,老十八隻需要把兒子送到玉柱的身邊,便可坐享其成!

這些年,一直待在大沽口的老十八,他才是最清楚玉柱底牌的那一個。

新軍在手、大沽口的地盤、海外貿易的天量收益的,當藩鎮的所有要素,玉柱完全齊備了。

以老十八的精明,連這都看不懂,真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現在,老十八的算盤,打的是真精啊!

就算老十八本人,將來不受重用。

他的嫡長子弘霖,若是和表兄弟們處好了關係,那還是大大的滴有前途的!

玉柱帶著兄弟和兒子們,到了大沽口後,也沒大肆聲張,更沒豎起碩大的帥旗。

兩弟九子一外甥,都是至親骨肉,他們正好組成了一個少年班。

八十九沒吃過軒玉那麼多苦,見識也短一些。

所以,他雖然是親叔叔,卻沒有當上班長。

年紀最大的軒玉,理所當然的成了班長,八十九出任副班長。

早上,玉柱負手立於帳前,含笑望著正在晨跑的小崽子們。

嘿嘿,玉不琢,不成器也!

現在,如果太過放縱了他們。

將來,玉柱辛苦打下來的江山,只怕要二世而亡啊!

“爹地,我也想和他們一起跑步.”

雪薇滿是期盼的望著玉柱。

玉柱愛憐的撫摸著長女的頭頂秀髮,溫柔的說:“他們都是男子漢,將來要拿起武器,保護你和我.”

好不容易把雪薇哄走了,玉柱扭頭吩咐道:“去,把那個想吃天鵝肉的洋癟三悄悄的抓了,裝進麻袋裡,扔海里喂龍王.”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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