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後，黎簫把明昭陽叫住了，兩個人站在寫字樓玻璃幕窗前聊天。
“你的大社群做地怎麼樣了？”
黎簫說的社群，和築城的小區可不是一個概念，而是網路社群。
為什麼做這個，也有故事在裡面。
明昭陽之前在帝都中關村上班，那裡是中國的“矽谷”，他又是核心骨幹，一年幾百萬收入。
可他動了心，為愛來到赤水。
然而，黎簫和竺笙做的是技藝傳承和直播，和明昭陽的業務範疇，不太搭邊。
換句話說，黎簫沒法子提供一個和帝都一樣發光發熱的崗位給明昭陽。明昭陽加盟，那就是高射炮打蚊子，不匹配。
“三天，直播的門檻太低了，而我需要的，不是技術人才，而是策劃人才。我沒辦法提供你帝都那麼高的待遇的。”
親兄弟尚且明算帳，所以黎簫把醜話說在了前頭。
明昭陽當然明白。但他相信，辦法總比困難多，在一個直播的工作室，他也可以創造價值。
他想到了一個解決方案。
“黎簫，我給你做個大社群，網路端和APP端。它的作用類似於蘋果社群。你現在，在很多直播平臺，電商建立了大本營，但你還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社群。”
“社群有幾個功能：一、產品或者說作品展示。包括你們出品的文化類宣傳片，也包括花蒔的手作，歌伶的音樂；二，它可以進行消費，是獨屬於竹黎笙簫和赤水笙簫的電商平臺；第三，它相當於一個BBS，可以黏合粉絲和客戶。大家可以在上面發言、交流，合規就成。工作室的夥伴，也可以實名認證，和大家雲端面對面。”
黎簫隱約感覺到了這裡面的價值，這就是社群啊。至此，明昭陽加盟，成了黎簫的合夥人。
“一切按部就班，恐怕還要三個月上線。”
“好。明後天抽個空，陪我走一趟築城吧。”黎簫說道。
“你真的對那個劇本殺感興趣？”明昭陽也不太能完全理解黎簫，他的思維太跳脫了。
“相當感興趣！三天，接下來你的任務會很重。我要你幫我，在網路端攔截海馬直播的廣告。我會選擇和海馬他們同一天直播，我倒要看看，網友是去看他的遊戲直播，還是來看我的戶外實景沉浸劇本殺直播。”
說話的時候，黎簫眸光異常明亮，帶著勝負欲的較量。
黃大少和黎簫的矛盾，明昭陽也很理解。能幫黎簫把臉打回去，還是國民第一公子，非常有挑戰性，想想很過癮刺激。
“看我的吧！”
第二天，兩個大男生開車直奔築城。
在甲秀樓前，黎簫指揮著明昭陽停下了車。他們兩個一起，司機肯定是明昭陽。
“還沒到，幹什麼？”
“考察地形。”黎簫開啟車門，仰望著甲秀樓的飛簷。甲秀樓上下三層，白玉為欄，朱梁碧瓦，四周水色山光，不愧“甲秀”二字。
明昭陽是聰明人，走上欄杆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所以，你是要以甲秀樓為舞臺嘛？”
黎簫打了個漂亮的響指。“竺籬笙簫的直播，國風為主基調，這甲秀樓與我們非常貼合。到時候搞個古風劇本殺，小哥哥小姐姐們都換上寬幅大袖，不用劇本都好看。”
再加上燒腦的劇本，那就是錦上添花。
“關於劇本，黎簫你有想法嗎？”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不用咱們操心。不過，甲秀樓取自'科甲挺秀'之意。那麼，衣錦還鄉的進士郎，回來迎娶青梅竹馬，小青梅卻意外慘死。進士郎運用自己的智慧，偵破案件，為心愛女人報仇雪恨。這個腦洞可還行？”黎簫勾唇，覷著明昭陽。
明昭陽被他看得發毛，總感覺他不懷好意。“這這這，也太悲慘了吧。”
“悲慘的是你，我還要直播拍攝，明進士郎？”
因為是3A景區，且是築城最具標誌性的建築，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明昭陽趕緊轉移話題，“是不是人太多，遊客要亂入了？”
“什麼叫沉浸？什麼是互動？”黎簫笑著，拐進了不遠的一個小巷子，兩人走進了六合劇本店。
時間接近中午，前臺有個姑娘在吃赤水羊肉粉。
劇本殺的活躍時間，是平時下班後，週末下午後。
“兩位是來預定的嗎？固車還是野車？”
劇本殺標準玩家是六人。固定組隊玩本的朋友，比較熟悉，就是固車。和完全不認識的玩家臨時組隊，類似榮耀和吃雞的單排，就叫“打野”或“野車”。
“都不是，我們是直播的。”黎簫拄著櫃檯，不羈之間自帶風度。
他聽到了土撥鼠一樣的尖叫。
“啊！你是竺籬的黎、大主播嗎？我們老闆今天還說起你會來，裡面請坐。或者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的場景？”
明昭陽扁扁嘴，這個看臉的時代。姑娘的眼睛看見星星了。
“不用，你先吃飯。你們老闆什麼時候回來，如果你能做主，和你談也是一樣的。”黎簫維持紳士，尊重女性。
女孩子到底不好意思當著客戶的面，大快朵頤。吃了兩口後，就停下來了。“我是老闆女朋友，也是這家店的DM，我叫Luna，可以做主的。”
DM是劇本殺裡的主理人，負責把控劇本的流程，引導玩家進行遊戲和推理。好的DM玩家可以讓玩家有非常好的體驗。
“你們主打實景沉浸式劇本殺，戶外的組織過嗎？”黎簫開門見山。
“雖然沒組織過，但這個創意不錯，可以一試。”Luna提起劇本殺，就變得神采奕奕。這是她的主場，她的領域。
“沒有經驗的玩家，在你這裡能玩盡興嗎？”黎簫丟擲第二個問題。
“一個好本，不光取決於玩家的智商和經驗，DM也很重要的，不才正是我啦，什麼樣的車我都帶過。”
“我覺得，光是帶貨盒裝劇本沒什麼意思。讓我們的夥伴親自體驗一下你們的劇本，大概會更賣貨。我也不佔用你們的場地，外面的甲秀樓，就是天然的場景。劇本主打古風，有CP，還原本，怎麼樣？”
Luna歪著頭，認真思索了會，大加讚賞。“黎先生莫非是頭號玩家？這想法太好了。我有預感，我們的合作，會非常愉快。”
接下來，雙方討論了一些合作的細節。六合劇本店的老闆回來時，都談得七七八八了。
直播的時間，定在十一月十五，錯峰雙十一，也是海馬大型直播的時間。
**
真義市機場。
席玖望著往來的行人，行色匆匆，抬手瞄了眼腕錶。
前天吉克給他報告，柳歌伶發來的照片拍攝地址確定了，是麗江的酒吧。
原來她在酒吧裡學調酒。她調每一杯酒時，是否會想起他？
他當即推了接下來的兩個會議，或交由吉克處理，他雲端掌控。而後定了機票。
希望好運依然在，他可以在酒吧裡找到她。
上飛機、下飛機，辦理酒店入住，一切枯燥的毫無新意。
席玖終於等來了暮色降臨，走進了一家音樂酒吧。
麗江古城的酒吧很多，越夜越美麗，越夜越熱鬧，說的就是這裡。
酒吧沒有那麼喧囂，地方也不算大，但播放的藍調音樂不錯。等待著人們開啟情緒，將心事或情話，訴諸於一杯酒中。
席玖沒有點酒，他把酒吧每個角落都走了一遍。令人失望的是，沒有柳歌伶的影子。
寂寥與落寞，幾乎瞬間襲上心頭。
他在吧檯坐下，對著調酒師說，“來一杯……”
調酒師已經將酒水單放在了他眼前。“要不要試試我們新推出的新酒---NineSongs？”
NineSongs？翻譯成中文，正是九歌。
這是歌伶為她調的酒！
席玖的心怦怦跳動，他找對了地方，歌伶曾經來過。哦，這個座位，她是否曾經坐過，和調酒師淺言交流，並把這個酒的配方送給他？
他喑啞著嗓子問，“這個酒有什麼故事嗎？”
調酒師已經將酒放在了他桌前，彷彿篤定他一定會點。“《NineSongs》是一部電影。研究冰川的地質學家和一個米國女孩，在一場搖滾音樂會上相遇，感情迅速升溫。九場音樂會，他們的感情從熱烈逐漸歸於平淡，當最後一絲情感也消失的時候，就到了分別的時刻。”
席玖：“……”
不，這不是九歌的故事，不是屬於他和她的故事。
席玖拿出手機，在UC瀏覽器裡輸入《九歌》，出來的都是電影情節和影評。而電影彷彿宿命一般，一一對照著他和歌伶的相識、相知、相處與分別。
一切，原來從這一杯酒開始，就已經註定好了嗎？
他不願意相信。
席玖端起酒杯，飲了好大一口，他變得更失魂。因為酒的味道，和當初他與柳歌伶調的，完美契合。
酒還是那個酒，但人已不是曾經的人。
人的心態變了，酒的故事也變了。
“一個月前，是否有一個叫柳歌伶的女孩，來過你們酒吧？”席玖問出了心底掙扎最久的一個問題。
調酒師一愣，“來這裡喝酒聽音樂的，我們不會過問姓名。也許來過了，但我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