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笙踉踉蹌蹌離開醫院。
他們肯定在乎吧，畢竟，他們只有黎簫一個兒子。提到小孩子時，他們晶亮的眼神，不會騙人。
可終究要讓他們失望了。
黎簫望著竺笙寡白的笑臉，失魂落魄的樣子，想像往常一樣攬她，拉著她，也被她不經意拂開。
她像驚弓之鳥，脆弱無助。
上了管家的車，竺笙縮在後面，劃了一小團領地。車窗開了一線，風灌進來，她別過頭，看窗外，思緒遊離，連羅錦嫻的話也聽不清。
黎簫握住了她一隻手，強勢，不容拒絕。
竺笙對上他的眼，看見他的堅定不移，心裡更是充滿歉疚。
“剛剛三天打來電話和我說，他的社群徹底建好了，近期就可以上線。我覺著，應該有一場釋出會。”
“釋出會在帝都還是赤水，你得拿個主意。釋出會的主題，你也要想想。依我的意思，可以高調一點。我們在做所有主播、博主不曾做過的事。”
黎簫在轉移話題。
這是竺笙的所有觀感。
現實終究要面對啊。
“黎簫，你自己定。”
“那我真定了，主題就叫做'重新定義直播'怎麼樣。以後的直播，網友粉絲可以透過咱們的社群實現點播，讓他們參與到直播內容的創作中來。而我們也不用擔心，直播的內容網友不愛看，因為這都是他們想要的。”
黎簫描繪著未來，口若懸河。
“他們可以在我們的平臺消費，買我們的合作商產品，我們自己生產的文創，花蒔的作品，都可以在上面展列。”
此時車上的人，還都未意識到，黎簫的話，在不久的將來變成現實，他創造了一種新的商業模式，以及和網友粉絲的相處模式。
經濟觀察記者稱，“公司有三種境界：第一種，販賣商品；第二種，提供一個平臺；第三種，搭建一種生態。
而黎簫和竺笙，做到了第三種。
叮，有資訊發進來。
這一次，是竺笙的手機。她開啟來看看。是白彥茹發的，排骨照片。配文：今天下午沒有課，我要試煉一下手藝。
生活多麼美好。
晴朗的天，愛的人都在身邊，而大多數人還在奔波，庸庸碌碌。
竺笙回道：“還買了別的什麼食材？”
“叮”，白彥茹的訊息又發過來。“牛肉，烏雞，還有一條武昌魚。”
竺笙好想笑，“一個舞蹈老師，要吃這麼多肉嗎？不怕吃飽了跳不動？”
“我尋思你們年輕人愛吃。做給你吃的呀。”似乎害怕竺笙誤會，白彥茹又解釋道，“我在準備十九號的菜譜。”
在竺笙心灰灰的時候，這樣一條資訊治癒了她。
她幾乎不假思索輸入：“我可以幫你啊，我的手藝還不錯，因為我很小就自己做飯了。”
因為她沒有媽媽，她要做奶奶的小幫手。人總是在逆境中成長。
“今天嗎？”
“為什麼不呢？”
管家的車已經到了黎家的衚衕。一行人下了車。
“我……出去走走。”竺笙指著衚衕外，她還沒想好怎麼面對羅錦嫻，內疚和自責會淹沒她。
“你去哪裡？”黎簫問，“帝都這麼大，我給你做嚮導。”
竺笙眼神閃爍一下，“不用，我就去魏公村，很近。”
羅錦嫻看人那麼準，怎麼會猜不到竺笙的心思，小丫頭這是多心啊。“笙笙，就是醫生，也不能斷定你的未來。你想出去散散心，就去。不過讓黎簫陪著你。”
“我去見一個老師，是學舞蹈的。”竺笙朝著衚衕外走去，拒絕黎簫的陪行。
“晚上要我去接你嗎？”
竺笙從後面擺擺手，“看情況。”
她路上攔了一輛計程車，按照白彥茹發給她的目的地，魏公村。
半小時後，她意識到一件事，就這樣空著手來了，很不好。而白彥茹的電話打了過來，在天橋那等她。
和白彥茹匯合後，兩個人一併往家裡走。
“我只燉了一個排骨，其他的都等著你呢。”白彥茹直言。
“好，白老師今天可以見識一下我的手藝。”竺笙笑笑。
畢竟是不經常自己做飯的，白彥茹的廚房相當乾淨，只有一個炒鍋和高壓鍋。
高壓鍋裡燉排骨。
“電飯鍋在哪裡？可以用電飯鍋做一個黃燜雞，炒鍋燒魚。”竺笙繫上了圍裙，頭髮用一根筷子挽起，比大廚還像大廚。
白彥茹顯然很驚喜，“你還會做黃燜雞？這在我們學校，算得上網紅菜，高居學校點菜榜第一。”
竺笙伸出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數，很是驕傲，“說起來我們會做雞肉種類的還不少。宮保雞丁、竹蓀雞、辣子雞、三杯雞，哦還有大盤雞。”
“你這一身本事，不去參加田園綜藝都可惜了。”白彥茹從櫃子裡拿出電飯鍋，放在灶臺上。“我以前只用電飯煲煮飯的，原來還可以燉菜。”
竺笙卻想到了段藝恆。當初她受邀在絲路高峰論壇獻舞，可以確定段藝恆是早就認識白彥茹的。所以這是白老師邀她來的本意嗎？
“我一個素人，不適合參加綜藝。”
“一個光在抖手拍拍就有兩千萬粉絲的素人！”白彥茹一笑，“不過，我也是這麼和藝恆說的。我和他認識蠻久了，面子上拂不過去，受人之託卻不想忠人之事。一切都看你。”
竺笙扯了下嘴角。這種相處的模式，她也很喜歡。
“我先用炒鍋炒一下雞肉，再用電飯鍋燉，上色提味。”
廚房裡想起了噼啪聲，油煙聲。一通操作猛如虎，在燉的期間，竺笙便去了客廳和白彥茹聊天。
“能和我說說，田園牧歌的具體情況嗎？比如還有哪些嘉賓，持續多久。”
白彥茹洗了草莓給竺笙，“我也是粗略瞭解了一下。大概會拍攝八週的樣子。每期選一個城市或者鄉村。第一期是帝都，好像是京西那邊的古村落。人員嘛我知道有姜韶，還有退圈的多年視帝、民謠歌手、偶像練習生。哦對了，他們還會在赤水拍攝一期。這是段導特別強調的。”
赤水？
這綜藝像為竺笙量身定製似的。
“白老師，我覺得可以和段導聊一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