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笙發現了花蒔。

花蒔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棉服,頭垂著,頭髮遮著臉。

一個社恐女孩,能找過來已經很不容易。

當竺笙拉著她胳膊時,她發出了痛嘶聲。

“弄疼你了嗎?”

花蒔抬眸,眼底全是淚花。

毫無存在感的陶榕深,像個無人睬的小草的陶榕深,高聲宣告:“笙笙,我不會放棄的。

我會把你追回來的,我說到做到.”

他話音才落,又被撞了個趔趄。

高大英武的黎簫,風度翩翩從他身邊擦過。

交錯之時,黎簫壓低了聲音,“別做夢了,笙笙是我的。

你呢,要想生活過得去,就得頭上帶點綠。

習慣就好!”

黎簫不是隨口說說的。

十一期間,林卓和黃大少出雙入對。

比起“國民老公”,陶榕深就算一張臉生的還不錯,又怎麼比得過鈔能力?上次陶榕深追到了赤水,多半林卓事情敗路露,被他抓了正著。

所以才有了遲到的深情,陶榕深想破鏡重圓。

哼,活該!陶榕深紅著眼,處於狂化的邊緣。

可黎簫在,他什麼都不敢做,唯有將屈辱嚥下。

**一家咖啡館中,竺笙、黎簫與花蒔相對而坐。

花蒔手握著咖啡杯,頭快要埋在了熱騰騰的香氣裡。

“花蒔,你是否願意和我們說說,你的近況嗎?”

竺笙小心翼翼地問。

淚珠兒大顆大顆落下,花蒔無聲嗚咽。

無人的時候,她堅強如鐵,遇見了熟人,她反而脆弱如白紙。

一張面巾紙遞到了她跟前,她對上了竺笙那雙溫柔的桃花瓣眼。

擦去了淚水,花蒔終於開口。

“我,回錦城後,錢都被爸媽,拿了去。

因為,我弟弟,泡網咖時,打了人,賠償.”

花蒔的語速很慢,她在用這種方式,消化她的痛苦,讓自己的心,慢慢變得堅硬起來。

“我說,這是我,最後一次管他,我有我的生活.”

花父、花母大發雷霆,指責花蒔沒良心,連親弟弟都不顧。

花父還揪著花蒔的頭髮,往桌角上撞。

全家都是蛀蟲,正在吞噬著花蒔的血。

花蒔想做手工,可是沒有人幫她拍,她的自拍效果很差。

每一件手工,動輒個把月,沒有訂單,就沒有收入。

打賞也屈指可數。

花蒔的父母根本等不了那麼久,他們只想女兒掙快錢,供著寶貝疙瘩的弟弟。

後來他們把花蒔送到了家附近的餐廳。

錦城人的節奏很慢,生活巴適,夜生活尤其豐富。

這家餐廳就是24小時營業。

花蒔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回家還要任由父母打罵,任弟弟欺凌。

有時候,她都覺得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是個頭。

站在自家窗臺,看著萬家燈火發呆。

“我太軟弱,我終究不敢.”

花蒔的肩膀在顫抖,一把辛酸淚,道不盡,說不完。

竺笙聽的憤怒又心痛。

憤怒花蒔父母的偏心,養子不教放任自流;又心痛花蒔的悲慘遭遇。

“花蒔,我給你發了資訊,為什麼不回我呢?我們一起,總會熬過去的.”

花蒔抬起滿是淚水的,紅腫的眼睛,“我,不值得。

我的生活,已經一塌糊塗。

還怎麼能,連累你們?”

“不是連累,”黎簫擲地有聲,“你的原生家庭,那些傷害過你的人,只會使你變得強大!花蒔,以後竺笙就是你的姐妹,竺籬笙簫就是你的歸屬,我就是你的……”一時沒想到合適的詞,黎簫憋出來一個詞,“打手。

誰欺負你,先過我這關,跆拳道黑帶,嘿嘿.”

“不是黑紅帶嗎?”

嚴謹的竺笙追問,安慰人是好心,撒謊就不必了。

黎簫:“……”自己說過的話,就要吞下去。

“不是,過了這麼久,我還不能升級啊?竺笙白他一眼,嘀咕道:“最近也沒看你練習啊!”

這樣一插科打諢,花蒔的傷感也沖淡了些許。

她用手背,有點粗魯的抹掉淚水,重新振作,“那個,黎簫、笙笙,我,我還可以……加入你們嗎?我就是笙笙的造型師,化妝師,你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淚水洗過的眼眸,黑白分明,花蒔鼻頭紅紅,但有了生氣。

竺笙握著她的手,連日來勞作而變得粗糙的手,“當然,隨時隨地歡迎你,花蒔.”

花蒔眨眨眼,嘴角抽了下,露出笑容,“帶我回赤水,好嗎?”

黎簫高聲說:“好。

但以後,我們還是要來錦城,這裡有生意,有合作。

我們會把表演帶給全國.”

**從錦城回來後,花蒔正式加入竺籬笙簫。

工作室的二樓,裝修之初就是作為員工宿舍的,花蒔便也住了進去。

黎簫低私下悄悄問過竺笙,“你,什麼時候住進來?”

男女同在一個屋簷下,終究不太合適。

“我,不行啊!奶奶晚上找不到我,會擔心的.”

竺笙也很難辦。

她給黎簫下通牒,“你,不許欺負花蒔妹妹.”

黎簫悶悶,嘟囔,“我就想欺負你.”

“你說什麼?”

“沒什麼.”

**花蒔很快投入工作中。

因為竺笙已經做了很多前導工作,《山海經》研究的透透徹徹,且文鰩魚形象也確定了,花蒔製作起來就很順手。

本次手工難點在於文鰩魚的髮飾,花蒔用烤漆diy了硃紅色的魚鱗狀裝飾,服飾從網上買了些半成品,魚尾是漸變藍色,十分漂亮。

也因為魚尾的原因,竺笙在設計動作時以手上動作為主。

製作過程,黎簫拍了大量花絮,最後剪輯成短影片。

一經發出,引來無數網友稱讚,並將花蒔成為新時代工美大師。

待到整個人魚裝全部做完,幾個人商量後決定先在赤水上表演一次,直播。

黎簫拿出了一套新的化妝品,花蒔給竺笙上了人魚妝。

那個極有特色的紅色眼線上完,渾然天成。

黎簫看的別不開眼睛。

“花蒔這雙手,可奪天工!”

他不吝讚美。

花蒔扶著頭飾,對著鏡子做最後的檢查,“笙笙底子好,五官標緻。

原本就能,得九十分,上了妝,就達到九十九了.”

黎簫在心底默默說,“不,原本就滿分,上了妝就一百二。

鏡頭下呈現出來,就一百五了.”

竺笙化完妝,朝著黎簫望去,像在徵詢意見。

黎簫落荒而逃。

美得不可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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