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萬般不捨的，把孩子送到柳吟懷裡。
“醜醫，醫館真的不能收人了嗎？”
孩子還這麼小，就離開自己的生身母親，太殘忍了。
醜醫猶豫了一下，點著頭，“醫館能承載的人數有限…”看那嬰兒如此無辜可憐，醜醫那顆心也被動搖了。
“罷了，多一個人也無妨，你便帶著你的孩子與我們一同去吧.”
“謝謝郎中！”
“謝謝郎中！”
只是兩日，就發現這麼多的病人。
可醫館撐不下，有些人儘管發現得了病，他們也只能是給些防護的東西，不把瘟疫傳播給別人。
其餘的，只能聽天由命。
看著這裡的狀況，柳吟心裡也不是滋味，她本來想出來幫忙，沒想到什麼都沒幫上，看見的這些，她都無能為力。
回去醫館，他們來的時候，醫館就佔了多數病人，可現在，醫館塞的滿滿當當，都是打地鋪，生活條件自是差。
各種味道瀰漫在空氣裡，交融混雜，很是難聞。
因為瘟疫，身體情況本來就差的人們，在這樣的生活條件下，身體只會更差。
“張老太！”
柳吟忙過去扶住那位要起來的老婦人。
這位老婦人很可憐，自從感染了瘟疫，便被家中人拋棄在街邊，早早的來了醫館。
期間，有許多人不幸離世。
她是為數不多的撐到現在的。
“柳姑娘，你回來了，外邊的人還好嗎？我兒子他……”“張老太太，你兒子那樣對待你，你還這麼關心他.”
柳吟不知道怎麼說，張老太太一共兩個兒子，而張老太太一被確定有得了瘟疫之後，他那兩個兒子就合夥把老太太給丟到醫館，到現在沒來看過，問過。
而張老太太現在還惦記著這兩個兒子的安危。
知道柳吟要出去，還特地拜託柳吟打聽他們家裡的情況，家裡還好不好。
柳吟也確實去了。
那家人也不是什麼窮苦人家，卻整日緊閉大門，比誰都怕死呢。
只怕這張老太太早就被人家給忘的沒影了，只可憐那老太太還整日惦記著自己的兒子孫子。
他們若真關心老太太，早就派人來送些東西了。
可憐的老太太。
還傻傻的抱著希望，為他們著想呢。
“張老爺家裡很好，只是現在有瘟疫，他們不方便出來，老太太您就安心留在這吧，等您的瘟疫好了，他們就來接您啦.”
說句難聽的，老太太的身子能不能撐到那一天，還不好說呢。
聽見這話，老太太放心的點了點頭，“那就好，我就怕啊，我在家裡頭那幾天，感染了孫子什麼的，我這把老骨頭也沒別的盼頭了，就是希望我的孫兒健健康康的。
這樣就算我死在這，也有顏面見我那老頭子了.”
柳吟聽著，竟是一陣心酸。
那事實真相，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柳吟回到自己床鋪沒多久，醜醫來了。
下了個通知。
要把病患全部轉移出去。
“轉到哪去？”
張老太太顫顫巍巍的站起來。
她年齡大，加上病痛的折磨，已沒有多少力氣可以折騰。
“應當是轉到別的地方治療吧.”
柳吟這樣說。
畢竟這裡的條件實在太簡陋了，沒病的人住在這，說不定都會呆出毛病來，更不用說他們這些身體本就不好的人。
這做法倒是不錯，讓他們換一個好些的環境居住，病也能好的快一點。
“柳姑娘，您就不用去了.”
“為什麼？”
她本是扶著老太太上馬車的，剛把老太太送進去，柳吟就被拉住了。
“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這是醜醫的吩咐，我們照著吩咐做事.”
柳吟覺得不對勁，回去醫館，剛好看見醜醫下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把他們送到哪裡去？”
事到如今，就算柳吟是個傻子，也看出來這中間有貓膩了。
“你便與我一同去吧？”
此事瞞不住，與其現在瞞著，倒不如現在就說出真相。
縱使真相，那麼殘忍，可，那就是真相。
醜醫將柳吟單獨安排進了一輛馬車，跟在隊伍之後，醜醫也跟著來了。
可，下馬車後，看見的場景，卻叫柳吟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柳吟抬手指著那一個個的深坑，“醜醫，你，要活埋他們？”
“是.”
醜醫點頭。
目前沒有有效的控制瘟疫的藥出來，這些人就是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會傳播給別人。
柳吟不敢相信。
曾經決定要拯救的人，現在要親手，送他們去死。
另外，柳吟還發現。
這裡不僅是醫館的病人，還有好多是前兩天發現，但因為沒地收留，只能苦苦挨著的。
“只有這個方法，能徹底杜絕.”
也是目前來說，最好的法子了。
“我不贊同，我一直以為，你是要救他們的。
既然你沒有幫到底的心，開始又為什麼要那麼做.”
這比冷眼相看還要殘忍。
先是給了人希望，後又將人推入深淵。
醜醫轉過頭，看著柳吟，眼底平淡無波，說道：“你能想到更好的法子？如今我們手裡沒有可以抑制瘟疫的藥，再這樣下去，這座城的所有人，都會毀滅.”
柳吟啞口無言。
“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只有讓這些得了瘟疫的徹底消失，那麼就不會傳染給別人了.”
“這做法，未免太殘忍了.”
她還是不能接受。
“可是，他們這些，有些是不用死的.”
瘟疫並不是一定會死，可現在，他們只有一條路。
那就是，死。
“他們不用死？那我呢？”
醜醫反過來質問，“自從城裡出現瘟疫，這段時間我的醫館無條件的容納接受得瘟疫的人。
他們所有開支都是我在承擔，而且我還承擔著被感染的風險.”
因為她每天都要親自去看那些瘟疫病人的情況。
“我不如實話跟你說，這些人是註定救不活的。
能救活的人，我已經留下。
與其把資源浪費在他們身上，不如把有限的藥材，給那些有生還希望的人.”
醜醫說的有理有據。
殘忍卻又現實。
因為擺在他們面前的情況，就是這樣。
如果全要留下，藥材分散到那麼多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