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坐著聊了一會兒,為消磨下午時光,一群年輕人分成了三撥。

打球,上網和唱歌。

楠哥對前同桌和未來同桌很照顧,她說:“你是和我一起去打球呢還是和我一起去上網,我看你好像也不是很喜歡唱歌,你臉皮薄.”

“算了吧,我也不愛上網.”

“蒙誰呢?”

楠哥到現在還記得那個槍槍爆頭導致被封號的小丑女,還有當時周離興奮的表情。

周離想了想說:“我下午得去一個小姑娘那幫她補習,早就說好的.”

“真的?”

“嗯.”

“好吧那你走吧.”

“你呢?”

“我……”楠哥想了想,剛才她媽喝了酒拉著她對她說,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楠哥深刻理解到了她媽媽話中的含義,顯然是叫她不要再沉迷遊戲、一天在網咖廝混——“那我去唱歌!”

“好,楠哥再見.”

“你打個車吧,這麼曬.”

“嗯好.”

走出小區,周離也並沒有打車。

太陽已經往西斜了一些,照得公路彷彿在反光,左邊的商鋪門口有著窄窄的陰影,周離便沿著這條陰影慢慢走著,時不時要從人家店門口過。

槐序在旁問道:“真的那麼好吃?”

“真的.”

“那個酸菜魚真沒有刺?”

“很多魚都沒有刺,或者刺少,把魚肉片下來也能夠做到肉裡沒刺.”

“那個麻婆豆腐真那麼入味?”

“這道菜最檢驗益菜師父的功底.”

“我好想吃!”

槐序說,“要不你去把楠哥給弄到手,她長得好看,配得上你,之後等你們兩家人的關係變得好了,我就以你的好友的身份出席,嘿嘿嘿……”“你笑得好蠢.”

“唔!”

回到家,周離翻看手機,發現吳元良剛更新了一條非主流空間說說。

內容很文藝。

最後還隱晦的祝楠哥過得好。

嘖!周離看得有些唏噓。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情,不過有時候他也會覺得,這也挺美的,是青春的一種解法。

微信上還有幾條紅染的資訊——紅染:姐姐一個人好孤單。

紅染:你什麼時候來陪姐姐玩啊。

紅染:你要不要提前來春明,熟悉一下校園環境,姐姐住得離你們學校很近哦!紅染:你提前來,姐姐帶你去吃百蟲宴怎麼樣?很貴的。

紅染:烤孔雀呢?犯法的那種。

紅染:機會難得!心不心動?這些訊息並不是一起發來的,而是斷斷續續的,每條中間隔著幾分鐘到半小時不等,周離大概也能從中看出紅染到底有多無聊了。

於是他回道:不!……一轉眼,來到了八月。

農曆則是七月。

七月流火,天氣轉涼。

立秋過了。

七夕也過了。

周離如果不看日曆,壓根不知道這些節氣節日,倒是天氣越來越涼了,他覺得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沒有排面,來得晚,去得早。

八月十五,亦是七月十五。

周離看著牆上的掛曆說:“今年公曆八月和農曆七月的日期是同步的呢.”

槐序斜身坐在飄窗上,奇怪道:“這有什麼意義嗎?”

“沒有意義.”

周離覺得有趣而已。

還有半個月就要開校了,他得提前做些準備,而在此之前,他得再去一趟陰陽廟。

至少得和鄭芷藍道個別。

於是他提前和姜姨說了這事,家教那邊也打了招呼,一大早就起床了。

先將鄭芷藍給他的四本書裝進書包裡,他前些天加班加點看完了最後一本關於歷史的,看得有些潦草導致不能很好的串聯春山道人的生平,周離有些遺憾。

隨即給鄭芷藍打電話,問她缺什麼東西,他給她帶過去。

出門,逛超市。

鄭芷藍沒有和他客氣,要得最多的是火鍋底料,其次是廚房調料。

耗油、雞精、黃酒、豆瓣醬和豆豉。

最後要一些紅茶,做茶葉蛋的。

一番採購,包裡裝得鼓鼓的,周離坐上了前往鳴啾山的車。

到止洪觀時是下午四點。

周離看見了老觀主和老妖,他上前打招呼:“觀主,又在熬粥嗎?”

“誒?小居士又來啦!”

“對,我要開學了嘛,之後就在彩雲了,我想著去和她打個招呼.”

周離說著脫下揹包,“對了我還帶了幾本書過來,是以前您借給小鄭的,我借閱了四本,她說讓我直接還給您,順便讓我代她向您道謝,借了這麼多年了才還,她有些不好意思.”

“這有什麼,反正我也不看,要是有人願意看,是好事嘛!”

老觀主直起身,伸出黝黑的手,接過四本書後說:“我先把它拿去放著.”

周離點頭。

老觀主轉身離開,槐序則好奇的蹲下揭開砂鍋蓋子瞅了瞅:“呀還加得有紅豆和花生呢!”

老妖坐在小廟頂上說:“他年紀大了腸胃不好,夏天又熱,一般晚上就熬一鍋粥,一頓吃不完剩下的剛好留著早上吃,就懶得再煮了.”

“那中午呢?”

槐序又問。

“中午吃點餅喝點開水就過了.”

“這樣能保證營養嗎?”

周離插了一句。

“還好吧,他也不怎麼幹活,營養不夠多打打瞌睡就好了.”

老妖說道,“以前那些年代條件更苦的時候幾天不吃飯也沒什麼,有些觀主就當辟穀了.”

“現在條件……”周離看了看道觀的破舊模樣,“還是不行嗎?”

“現在好啊,香客們出手大方,但這些錢他都用不完的,拿去給遠方的孩子讀書了.”

“這樣啊.”

“他不可憐.”

老妖對周離笑道,“他是自己不愛做飯,不愛弄吃的,他懶得很,不講究,反正不管怎麼樣還不是過一天,不是吃不起.”

“那你那個事情怎麼樣了?”

周離又問。

“哪個?”

“田裡收成那個?”

“哦,那個我實在沒辦法.”

老妖扣了扣頭,“我就去小溪裡抓了些魚放田裡,等他們打穀子的時候田裡有魚,應該也挺高興的吧?”

“這也是一個辦法.”

這時候老妖指了指他身後,周離便轉身,兩息之後就看到了老觀主的身影。

老觀主端著一杯水,拿著一包餅,笑吟吟的對他說:“這幾天涼快了,但爬山還是熱,吃點喝點休息一會兒吧,也沒什麼吃的.”

老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很好吃的!”

周離道了謝,接過了餅。

這個餅像是他印象中十幾年前農村小賣部賣的東西,他長大後就再也沒見過了——包裝是完全透明的薄塑膠外衣,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裡面有一張白紙,用表格寫著生產廠家、保質期和產品用料等資訊,連名字都沒有,也沒有logo之類的。

餅不大,在包裝中疊成一疊。

好像有十個。

周離拆開拿了一個,一口咬了一半,裡邊有甜的餡料,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老觀主又往爐子裡塞了顆松果,然後和周離開玩笑:“你個小夥子,前幾天七夕不來,今天中元節了跑出來訪友,哈哈哈……”周離趁他不注意,遞了個餅給槐序。

然後看老觀主燒火。

他們那只有很少的一些公園裡才會種松樹,平常是沒有的,所以也沒人用松果來燒,周離覺得這玩意兒應該對標山下的玉米芯。

好像很好燒。

周離看得新奇。

離開止洪觀後槐序都還在笑他,說他城裡人,看人燒火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周離也不和他爭。

天邊太陽都快碰到山了,鄭芷藍家平常夜飯吃得早,他得走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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