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晚上八點,夕陽懸掛於天際久久不落。

孟繁下午的狀態一直很糟糕,沒有一點好轉,即使這樣她還是不願去醫院,但也由不得她決定。

溫織在聽說來接孟繁的救護車,已經在過來的路上,她不放心找到陳進淮追問:“有多少人陪同孟繁去醫院?”

陳進淮正要回答,一抬眼望見溫織身後走來的人,張了又張的嘴巴緩緩閉上,退至一邊。

“有專業的醫生陪同,陳進淮也會去。”商鶴行的聲音自溫織身後傳來,“別太擔心,如果問題不大,她明晚能再回來。”

溫織轉過身,看向走來的商鶴行:“我也想……”

商鶴行大抵知道她要說什麼,抻手替她裹住頭巾,遮住她半邊臉:“溫織,現在我沒法分心。”

徘徊在溫織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商先生,溫小姐,救護車來了。”旁邊傳來陳進淮的聲音。

溫織循聲望過去。

與此同時陳進淮也往那邊走了過去,車停下,車上下來一位年輕醫生與陳進淮交流。

不多時,溫織便看見有個高大的男人抱著孟繁,從那邊紅房子走出來。孟繁的狀態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徹底昏迷了,她安安靜靜倚靠在抱她那人的懷裡,手垂落在一側,露出的半截手臂蒼白無血色。

溫織下意識往前邁出一步。

商鶴行不動聲色拉住她,溫織扭頭,滿臉擔心:“我想跟孟繁一起去,我還是不放心她。”

這不是溫織臨時的決定,剛才她就想說了。

她不想眼看著孟繁一個人被送走,一個人待在醫院去檢查,她想陪在孟繁身邊,不然她不會安心的。

“你不必去。”商鶴行反握住溫織手腕的手,沒有鬆開半分。

溫織皺緊了眉頭:“你總說讓我放心,可是我不在孟繁身邊,根本沒法放心。”

她快急出眼淚,這時商鶴行提醒她:“你看那邊。”

溫織聞言,茫然轉過頭,發現遠處又開來一輛小車。那輛小車在救護車旁邊停下,隨著車門開啟,身穿黑色襯衣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草原上的風吹來,將男人細碎的墨髮吹得略微凌亂,不知他開了多久的車,下來時身上襯衣佈滿褶皺。

隨後,溫織便看到那個男人大步走向抱著孟繁的那個人。兩人沒有言語溝通和交流,男人直接伸手將孟繁接到了自己懷裡。

“是容先生……”溫織認出那個男人。

商鶴行:“是他。”

只見容懷深將昏迷的孟繁抱上救護車,隨後跟著救護車一起離開。

收回目光,溫織擦了擦眼眶裡將落不落的淚花,轉身問道:“是你通知容先生過來的嗎?”

商鶴行承認。

他伸手拉下她面上的頭巾,指腹輕輕刮擦她臉頰:“孟繁身上發生任何事情,容懷深都該管,不叫他來叫誰來。”

溫織眉心展不開:“可是我感覺孟繁跟容先生感情不是很好。”

商鶴行說:“不好也得管。”

溫織感到費解,可也沒有再問。

她默默往裡走,只是還沒邁出兩步,就被商鶴行拉回來。

面對面,商鶴行忽然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漠?”

溫織本想搖頭,只是在迎上商鶴行的目光後,她還是點頭承認自己的想法。

他剛才是有點冷漠。

但是她覺得他這麼做,肯定有他這麼做的原因,所以她才沒繼續問。

“這麼告訴你吧,”商鶴行說道:“孟繁來這裡之後,身體出現一系列疑是水土不服,其實都跟容懷深脫不了關係。”

溫織聽到這話後,頓時睜大了眼睛:“你是說孟繁懷孕了嗎?”

商鶴行驟然沉緘默。

這反應在溫織看來,更加確認了自己剛才的猜測。

孟繁是因為懷孕了才會出現又嘔又吐的反應,這在醫學上被稱之為妊娠反應!

“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溫織一臉恍然大悟。

商鶴行被溫織的反應逗得忍俊不禁:“你明白什麼了?”

溫織說:“就是孟繁懷孕了呀,她有小寶寶了,她要當媽媽了。”

商鶴行一時不知從何解釋。算了,就讓她這麼以為也好,真正的情況本來他也說不清。

……

暮色將近十點才來降臨。

彼時孟繁已經被送到了市區醫院。

這一路上她都是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每次睜眼她都會看到容懷深,搞得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她打破這幻覺的方式就是繼續昏迷,沒意識了就什麼都不會再想。

到醫院後,她是被容懷深抱進去的,到了要做全面檢查的時候,她終於徹底清醒了。

因為有人脫她衣服……不,確切說是在脫她的內衣。

“混蛋你幹什麼?”孟繁剛醒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死死摁住男人鑽進去她衣襬裡的手。

真就是瞬間清醒。

容懷深俯身在孟繁身上,被孟繁摁住的手,正停留在內衣花邊上。

“鬆開。”他說。

“松什麼松,我不是在還在幻覺裡吧,容懷深真的是你?”當看清楚伏在她身上這個男人是誰後,孟繁還以為自己又出現幻覺了。

“除了我,還能是誰。”容懷深的手並未就此收回,他板著臉提醒她:“手鬆開。”

孟繁氣得俏臉一紅:“你搞清楚,現在應該拿開手的人是你。”

容懷深問:“你自己有力氣解?”

“解什麼解?我不解,我都生病了你就不能管管你下半身?”孟繁一邊說,一邊用力將容懷深的手往外推。

這時旁邊走來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她問道:“好了嗎?”

猝不及防聽到旁人的聲音,孟繁嚇一激靈,手上使不出力氣,她直接一個提膝撞在容懷深腹部。

“嘶……”容懷深身體往移,他捂著捂住腹部,面覆寒意:“孟繁!”

孟繁絲毫沒覺得自己做得不對:“有人在你還動手動腳,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說完,她直起腰環視四周,發現這好像是一間……

“這是醫院嗎?”孟繁問道。

容懷深黑臉應道:“嗯。”

孟繁又問:“梨城的醫院?”

容懷深睨著她:“半點不記得了?”

孟繁沒好氣:“我要是記得還會問你。”

容懷深沒作聲,面色很難看。孟繁猜應該是她剛才那一提膝造成的。

不過她更疑惑的是:“你為什麼在這?你現在不是已經回白市了嗎。”

這裡可是梨城。

她迷迷糊糊之際一直以為看見容懷深是自己的幻覺,沒想到睜眼清醒後,竟真的看到了他本人。

心情就……還挺微妙的。

醫生見前邊還沒動靜,又一次走上前來準備催促。

這一走近,見孟繁坐起來了,醫生就問道:“已經脫了是吧?脫了就躺好,雙手舉過頭頂。”

孟繁一懵。

脫……脫什麼?

“脫內衣,做ct平掃。”容懷深幽幽的聲音傳來。

孟繁瞪大了眼睛,她緊緊抓住自己領口,一臉防備:“做ct就做ct,為什麼要脫內衣?”

容懷深:“因為你內衣上有金屬扣。”

“……”孟繁凝噎,但下一秒又繼續反駁說:“我好好的為什麼要做ct。”

容懷深冷聲道:“醫生再三詢問過你身體哪裡不舒服,是你說胸口悶得難受。”

孟繁:“……”

她不記得了,她完全不記得了。

不過看容懷深這表情,以及專業的醫生就在一旁,她大抵是真的說過自己胸口悶。

此刻她好想一走了之。

不過轉念想,躺都躺這了,而且來梨城後身體出現的種種反應,她也的確該配合檢查檢查。

那就躺下吧。

孟繁想通之後,非常平和的躺回去,然後自己動手慢慢解。

容懷深在一旁冷漠看著孟繁,費力又吃勁的將手臂挽到背後去夠內衣釦。

夠半天,沒能解開。

平時很好解開,可她現在使不上力,手臂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樣。

容懷深淡淡開口:“剛才提膝的時候,力氣不是還挺大麼。”

聽著男人的奚落,孟繁閉上眼平復內心:“腿跟手能一樣嗎?你出去。”

容懷深沒動。

“我們到底好了沒有?”醫生已經從專業術語的催促,變成不耐煩的催促。

孟繁沒好氣睨著容懷深:“人家醫生在催了,你出去我就能解……”開。

解開兩個字還沒說完整,容懷深俯身過來。

孟繁渾身僵住:“容懷深你幹什麼。”

男人沒理會她的質問,手鑽進她衣襬,將她手拉出來,然後換成他的手去解。

“容懷深你……”

“腰往上提一點。”

“我不!”

“醫生在催,你打算跟我僵持到什麼時候?”

“你你你……你別亂摸,解開就趕緊把你的髒手拿開。”

“我哪裡沒摸過?”他面不改色說著極其不合時宜的話。

但隨著他話音話落,孟繁明顯感覺呼吸都暢通了。

他解開了。

薄薄的一層衣服下,是孟繁軟嫩的肌膚,她雖不胖,但身上總有一種讓人產生錯覺的微肉感。

容懷深的指腹有些微乾燥,此刻當這乾燥的指腹無意劃過她面板時,孟繁只覺渾身激起顫慄。

“容、懷、深!”孟繁咬緊了牙關。

容懷深提醒說:“手臂抬一下。”

孟繁很是彆扭地配合他脫下,但她沒臉看,眼睛死死閉著。

“好了。”容懷深站起身。

孟繁睜開眼,撞進她眼裡的畫面,是容懷深單手拿著她內衣的畫面。

淺淺的鵝黃色,有一層鑲白色的花邊,他還摺疊了一下,修長的骨節就那麼握著,沒有要放到一邊的意思。

孟繁:“……”!

她深深吸氣,平和對他說:“可以把我那……放起來嗎?”

容懷深一本正經問:“放哪?”

還問她放哪?

狗男人真是的。

“乾脆扔了吧。”她閉上眼,按照剛才醫生說的,雙手舉過頭頂。

容懷深垂眸看著她的身軀,薄薄的衣服在他眼裡跟透明沒區別,他喉結微咽,低聲回她一句:“那就扔了。”

孟繁不搭理。

隨後容懷深就出去了。

幾分鐘後。

孟繁披頭散髮裹著一件外套慢吞吞走出來,她沒看見容懷深的身影,也沒找他,獨自在走廊上的椅子那坐下。

不多時陳進淮小步跑來:“孟小姐!”

孟繁扭頭看向急匆匆走來的陳進淮:“陳進淮,你也在啊。”

她下意識攏了攏身上的外套,畢竟現在沒穿內衣。

陳進淮點頭:“商先生不放心,派我跟著一起送你來醫院。”

“表叔有心了。”孟繁心頭一陣感動。

陳進淮說:“我剛去確定了你的病房號,對了,容先生呢?”

“不知道。”孟繁搖了搖頭:“我出來就沒有看見他,可能走了吧。”

陳進淮看出孟繁面上露出的失落,他立即安慰道:“容先生得知你的情況後,是立即從白市趕來的,現在你才到醫院,他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著急離開。”

孟繁撇撇嘴:“誰知道呢。”

她話音剛落,餘光便瞥見遠處走來的那一抹高大身影。

是容懷深回來了。

他左右臂彎搭著一件外套,右手裡拎著一個袋子,袋子是牛皮紙袋子那種,不是透明的看不清楚裡面裝了什麼。

不過孟繁的直覺告訴她,應該是裝了吃的。

她怔怔看著容懷深朝她走近。

“還以為你走了呢。”她先開口。

容懷深目光在孟繁身上掃了一遍:“你似乎很希望我走。”

孟繁順著接他這話:“對啊,看到你就煩。”

容懷深:“那我現在走?”

孟繁撇過臉不看他:“隨便,愛走不走。”

一旁的陳進淮眼看情況不對,立即打圓場:“兩位,兩位,要不先去病房吧?我已經確定好病房號,其他事情明天檢查結果出來再說。”

其他檢查要明早做,比如驗血什麼的,所以今晚只能在病房住下。

孟繁沒說什麼,站起身:“你帶路吧。”

陳進淮點頭:“在九樓,這邊跟我來。”

孟繁裹著外套跟上,只是在容懷深身邊路過時,她稍停頓了片刻,壓低聲音問道:“我內衣呢?”

容懷深側目:“不是你說讓我扔了?”

孟繁咬牙:“真扔了?”

容懷深抬了抬左手臂彎,孟繁看了眼,那是他的外套,她猜到了他的意思,沒再說什麼,快步跟上陳進淮的步伐。

病房是vip病房,有兩張床,方便孟繁跟容懷深同住。

陳進淮把該交代的交代清楚,確定無誤,這才走到門口:“孟小姐,容先生,如果沒其他事我就先去酒店了,明早我再過來。”

孟繁應道:“好,那你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陳進淮點頭,出去後把門帶上。

孟繁目送,待她轉過身,就見容懷深一雙墨色的眸子正盯著她。

這眼神讓孟繁心裡發毛,她佯裝淡定:“你這麼看我幹嘛?”

容懷深收回目光,隨手將外套丟在床上,鵝黃色內衣露出一截,他說:“你似乎對除我以外的任何一個男人,都能做到笑臉相迎。”

孟繁到床邊拿起內衣,然後特別理直氣壯回他:“如果我每天對你笑臉相迎,你不覺得很虛偽嗎?”

容懷深想也沒想回答她:“不會。”

孟繁一嗆,用口型罵了句神經病,然後去衛生間把內衣穿上。

等她出來,就聽到容懷深說:“你睡覺不是要脫了嗎,何必又去穿上。”

孟繁:“……”

她忘了!

但她絕不承認自己忘了。

她理了理衣襬,昂首挺胸走去床邊坐下:“出門在外我沒安全感,穿著睡才踏實。”

容懷深扯了扯唇角:“我記得你說過,不管任何時候都會脫了再睡覺,不然睡不著。”

“……”孟繁表情隱隱抽搐:“你記錯了。”

容懷深:“沒記錯。”

孟繁仍然反駁:“你就是記錯了。應該是沈知瑤吧,你肯定記成沈知瑤說的了。”

說完,她往床上一趟,蓋住被子,不打算再理會他。

容懷深走至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她:“不是瑤瑤說的。”

那一聲瑤瑤聽得孟繁心裡很不是滋味,還從來沒聽他叫過她繁繁呢。

狗男人。

何必來,搞得她誤以為他多在乎她似的,其實都是假象,不過是沒離婚套住他的責任而已。

孟繁翻過身背對著他。

容懷深俯身掀開孟繁身上的被子,孟繁用力扯回:“你別碰我的被子,有兩張床,你睡那邊那張。”

他手臂勾住她的腰,將她撈起來:“起來吃飯。”

“不想吃。”孟繁抗拒他的摟抱。

他不讓她掙脫開,強行將她從床上抱下來,孟繁踢腿掙扎,他冷聲提醒:“你想摔地上?”

孟繁:“有本事你把我摔地上。”

容懷深嘆氣:“別動了。”

孟繁不聽他的:“我就動,我就……”

“我跟沈知瑤沒到你想的那一步。”他突然解釋道

懷裡動來動去掙扎不停的孟繁,忽然就安靜下來,她看向容懷深的側臉:“你是在跟我解釋你跟沈知瑤沒睡過?”

容懷深將她放在椅子上,拉過桌子說:“發乎情,止乎禮。”

孟繁咬住唇瓣。

她面上不動聲色,好像看起來並不在乎他跟沈知瑤有沒有睡過這件事,但其實,剛才她親耳聽到他說沒有時,內心還是會忍不住竊喜。

他開啟袋子,把裡面的晚餐拿出來:“聽說你吃不下,我沒有訂餐,就去外面隨便買了一份炒飯。”

孟繁搖頭:“我不想吃炒飯。”

他問:“那你想吃什麼?”

孟繁說:“我吃不下,吃了就會吐。”

聞言,容懷深擰起眉心:“所以……”

這時孟繁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說了句:“你說我會不會是懷孕了啊?”

話落。

容懷深忽然掀起眼簾看向孟繁,這眼神讓孟繁心慌了幾秒,她立馬否認:“放心吧,要是真懷孕,我騎馬去太婆家的路上就沒了。”

容懷深卻問:“查這方面了嗎?”

孟繁搖頭:“沒有,這根本不需要查,我體質弱得很,懷孕的話這一番折騰百分百流產。”

她隨口說的話,殊不知在容懷深心裡敲了一記警鐘。

他在回憶什麼,忽然以及:“半個月前在車裡那次?”

那天他要得急,沒有戴。

“你想什麼呢,都說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隨口提的而已,怎麼,你想我給你生孩子啊?”孟繁半開玩笑似的問道。

容懷深沒說話。

孟繁一點一點心冷,面上卻很淡然,甚至是笑著說:“你放心好了,就算真的懷孕了我也不會告訴你,我絕不會拿孩子來威脅你,我也不是這樣的人,隨你怎麼想吧。”

她以為容懷深剛才的沉默,已經表明了態度。

可接下來容懷深的一句話,讓她怔住良久。

“我沒說不認,如果你真懷孕了,往後就別再提離婚的事,我們今後好好過。”容懷深認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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