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沙塵消失了？”
獸人軍中，一名薩滿突然將目光看向身後的方向，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原先他們並沒有太過關注後面的情況，一方面是因為他們不認為普傑克魯斯率領的黑龍軍團會輸，另一方面則是他們需要應對眼前的戰局，不宜分心。
只是這一次張小滿和普傑克魯斯的對拼造成的動靜實在太大，讓正在戰鬥中的眾人也不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轉頭看了過去。
烏爾比斯連忙飛上天空，仔細觀察起那裡的情況。
先前因為風沙太大的原因，雖然張小滿和黑龍軍團戰鬥的激烈，但外面的人卻很難看清裡面的情況。
只是現在，當風沙散去的那一刻，眼前所呈現的景象卻是讓所有人都呆住了。
場上，所有的黑龍全都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
它們的身體被風沙覆蓋，變成了一片枯敗的灰色，有的甚至都已經開始了腐敗，露出森森白骨。
體型最大的普傑克魯斯也倒下了。
因為被張小滿一拳擊飛出去了數百米，所以它距離庫漢城這邊也是最近的。
再加上它龐大的體型，這讓一些實力較低的人也能夠看見它的模樣。
七竅流血，一隻眼睛被破壞，看上去像是某種貫穿傷口，直達大腦。
“黑龍軍團……全死了……？”
一名老薩滿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一時半會根本完全無法接受。
那可是接近二十條黑龍啊，其中還有著普傑克魯斯這樣的九階存在，怎麼會在這短短的一會工夫就被人給全滅了？
對方竟然還是個從來沒有聽過的人類。
這一幕的發生，遠遠比先前吉林格特的隕落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畢竟這裡可是十幾條黑龍，而且因為之前和艾爾庫魯斯戰鬥的原因，大部分青年龍都死去了，現在剩下的幾乎都是真正的八階成年巨龍。
就算你是九階巔峰，就算你比艾爾庫魯斯還要強，那也不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團滅了整個黑龍軍團吧！
就算是打不過，但它們可是巨龍啊，想要逃跑的話還是很容易的。
沒有人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狂暴的風沙掩蓋了他們的視線，也遮蔽了他們的感知。
麥卡維站立在城頭上，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邊，眼神中在充斥著驚訝的同時，似乎又夾雜著一絲瞭然。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
許是這位神秘的極星先前的種種不可思議的表現，讓他對對方產生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期待。
其他幾位聖者也都是如此。
約哈德在呆愣了片刻後，陡然爆發出一陣震耳的大笑，旁若無人地高呼著“極星兄弟果然非同凡響”之類的話。
雷吉納和阿卡圖斯兩位精靈也都同樣面露喜色，這位極星總是能夠帶給他們驚喜和意外，之前是這樣，現在也是。
就連一旁的亡靈公主希爾娜，此刻也露出了詫異的眼神。
她的那雙散發著冰藍色光芒的眼睛中，第一次出現了冷淡以外的情緒。
獸人那邊，烏爾比斯則是陰沉著臉。
目光隔著數千米的距離，死死地盯著懸浮在空中的那個人類。
張小滿感應到對方的視線，隔空與他對視了片刻，旋即重新落回地面，來到了他的那口鍊金坩堝旁。
“終於完成了啊。”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將坩堝內的溶液提取出，裝進了一個空瓶子裡。
誰又能想到，就是這麼一瓶小小的藥劑，裡面竟然蘊含了數十種珍惜的材料，其中甚至還包含了一頭黃金聖龍王的大量精血。
如果說之前他對和那些所謂的神靈戰鬥還有些心裡沒底的話，那麼現在，在有了這瓶藥劑之後，他的信心已然提升了一大截。
感受到庫漢城方向強烈的魔法波動，張小滿知道，那一定是法師們在使用麥卡維的卷軸進行著抵抗。
他當即也不再耽擱，準備動身回去了。
只是，就在張小滿剛剛打算離開的時候，目光卻是突然瞥到了身邊倒下的那巨大龍屍。
這是艾爾庫魯斯的屍體，比起九階的普傑克魯斯來要更大上一頭。
心中微微一動，張小滿停下了腳步，手上突然泛起一陣冰藍色的光芒。
……
庫漢城頭，法師們正組成陣列輪流使用著手中的魔法卷軸。
這些卷軸最低也有七階，最高則是九階。
它們每一張都威力驚人，放在平時那都是有價無市，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然而現在，它們卻變成了最為普通、廉價的消耗品。
就這麼如同流水一般被撕開、激發，然後化作一團團漫天的煙花，帶走大量獸人的生命。
在這裡的都是些低階的法師。
他們何曾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也能夠如此肆無忌憚地揮霍這麼珍貴的魔法卷軸。
這要是放在以前，那簡直是連做夢也不曾夢到過的。
只是現在，這些法師們全都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感覺。
從一開始接觸卷軸時候的不敢置信，再到後來的激動。
此刻，他們似乎不再興奮，只是如同機械一般的重複著手上的動作，撕裂、激發。
那些獸人的生命彷彿不在是生命，在這片恐怖的魔法彈幕前，成片成片地倒下，如此卑微，如此渺小。
有些人一開始的時候還會心裡不適，但到了後來已經沒有了那種感覺，因為他們已經徹底麻木了。
只是，魔法卷軸所帶來的效率確實很高，但這樣的狀態也持續不了多久。
隨著獸人戰士們不要命地衝殺，聯盟手中的魔法卷軸也消耗巨大，到了現在已然只剩下不到三百張了。
再這樣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庫漢城的防禦就將會崩潰，到時候城中軍隊已經平民的下場可想而知。
“陛下，居民撤離的怎麼樣了？我們的法師團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城頭上，麥卡維焦急地找到羅梅爾詢問著情況。
這位艾德倫王國的帝王此時渾身是血，滿臉疲憊，一點也沒有了曾經那副雍容華貴的模樣。
“老師！”
羅梅爾也像是在尋找他，此刻見到了麥卡維之後，馬上就急匆匆地說道：
“居民的撤離失敗了！這種精神攻擊覆蓋了太大的範圍，所有的居民都受到影響，根本無法繼續行動……”
“我派出了最快的獅鷲，一直飛到了庫漢城往南四十公里，但仍舊沒有脫離那種攻擊的範圍！我懷疑……我懷疑它是……”
“它是覆蓋了整片大陸的……”
麥卡維沉聲接過了他的話。
“老師，這到底……”
“哎，我先前只是有一些感應，但直到你說獅鷲也沒有能夠飛出去之後，我才確信了那個猜測……”
“這些精神攻擊是透過陽光傳達的，我原先以為魯拉巴達只能夠影響到庫漢城所處的這一片區域，但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夠覆蓋整片大陸……”
“我剛才使用特殊的法術嘗試聯絡了一下我在月光沼澤的一位朋友，但他似乎也受到了影響，並沒有回應我……”
麥卡維說著捏緊了拳頭，目光沉重地看著遠處還在不斷衝鋒的獸人軍團。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所有的計劃都將無法繼續，也許到那時候，我只能去找烏爾比斯了……”
“老師！”
羅梅爾聞言一驚，他知道麥卡維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一定是打算犧牲自己，把自己獻給對方的神靈，讓獸族大軍好放過後面的人類王國。
“老師！你不能這麼做！憑藉你的實力，你要是想走，那些獸人也根本不可能攔得住你！”
“而且……就算老師你答應了烏爾比斯的要求，但是你覺得獸人會放過我們嗎！不可能的！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死戰到底！”
麥卡維沉默了，他知道羅梅爾說的是對的。
但是陷入如此絕境，他又該如何選擇，他只能這麼做。
就在二人都相顧無言的時候，身旁卻是突然傳來了一名士兵的驚呼聲。
“快看那邊！那是什麼！！？”
士兵的語氣顯得很驚訝，就像是見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事物一般。
他雙眼瞪得老大，讓人生怕會在下一秒掉出來似的。
麥卡維和羅梅爾這時候也齊齊轉頭看去，旋即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到底是什麼……”
只見在獸人大軍的後方，天空中，一條全身被冰霜所覆蓋的巨龍展開雙翼飛了過來。
它所過之處，所有的獸人士兵紛紛痛苦哀嚎著倒在了地上，身體迅速枯萎，就好像是一瞬間老了幾十歲一般。
可最令人震驚的並非如此，而是那頭巨龍的外形，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
這條巨龍體長百米，雖然通體環繞著刺骨的寒冰，但在那寒冰之下卻是森森龍骨，不見絲毫血肉。
它的眼眶內更是沒有了眼珠，取而代之的是兩團如同火焰般跳動著的冰藍色光芒。
這赫然是一頭骨龍！
“冰霜巨龍！！”
場中，有一人在見到此景後表現出的反應要比麥卡維更加誇張。
她便是亡靈公主希爾娜。
“冰霜巨龍！怎，怎麼可能……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還會有冰霜巨龍的存在……”
希爾娜一反先前對一切都無比淡漠的神態，整個人幾乎已經趴到了城牆外面，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頭正快速朝庫漢城方向飛來的骨龍。
“那是艾爾庫魯斯？它，它竟然是艾爾庫魯斯？還有……極星……？”
麥卡維第一時間認出了這條冰霜巨龍的身份，以及站在龍首上的張小滿。
雖然對方已經化作了骨龍，但從它的身形上看，確實和那位死去的黃金聖龍王艾爾庫魯斯一樣。
“昂！！！”
冰霜巨龍發生刺耳的叫聲。
這叫聲和先前不同，它並非是那種巨龍獨有的咆哮，而是一種類似於魔力震動所發出的嗡鳴。
張小滿感受著腳下巨龍所傳來的掙扎情緒，當即便散發出一道精神力，將其給牢牢壓制住。
他目前所騎乘的這條骨龍，也就是希爾娜口中的冰霜巨龍，正是他剛剛利用反向聖靈輻光給復活的。
而他選擇的復活物件，自然也就是場上實力最為強大的九階黃金聖龍王艾爾庫魯斯了。
只是令他不曾想到的是，這條九階的巨龍在復活之後，竟然還保留著生前的意識。
剛剛他所感受到的那股掙扎，就是對方在見到了烏爾比斯後才流露出的憤怒情緒。
好在張小滿身為它的復活者，天然就有了壓制並且控制它的能力，只需要一個精神力的傳動，就能夠完全掌握它的行動。
“昂！！！”
冰霜巨龍艾爾庫魯斯發出憤怒地龍吟。
它似乎是想要衝下去找烏爾比斯報仇，幾度想要掙脫張小滿對他的束縛。
不過它的這一切行為全都是白費的，張小滿作為法術的使用者，可以輕輕鬆鬆限制住它。
“彆著急，報仇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們先去解決庫漢城的危機。”
張小滿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了一句，話語卻透過精神波動傳入了艾爾庫魯斯的腦海中，讓它稍稍平靜了些許。
一人一龍旋即便飛到了嘆息之牆廢墟處的高空，就這麼靜靜地懸浮著。
“他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種力量……？”
烏爾比斯這時候也有些發懵了。
不過他很快就平復下心神，手中金色的長槍凝聚，瞄準了天空中的張小滿。
“小心！”
麥卡維見到此景，忍不住出聲叫道。
不過他的聲音又怎麼可能傳到遠在數公里外的張小滿耳中。
只見後者彷彿沒有看到那杆長槍一般，依舊駕馭著冰霜巨龍懸停在高空。
“嗽！！”
破空聲響起，聲未至，長槍卻已然先一步到達了近前。
“如此自大……”
烏爾比斯見狀，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
只是，他的這抹笑容還不等綻放，就又重新凝固在了臉上。
“這，怎麼可能！？”
只見那杆長槍在飛近張小滿身邊時，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突然出現，擋在了他們之間。
但護盾的出現並未讓烏爾比斯意外。
真正讓他感到難以置信的是，那護盾竟然直接將自己的長槍給彈了開去，就像是彈開了一根牙籤一般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