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招的一番抱怨讓田蜜倒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把話題繼續下去了。

雖然,和許多經驗豐富的老前輩相比起來,她親自經手的案子算不得多,面對受害者家屬的次數也有限,可是像孟招這種,在已經知道弟弟遇害身亡,卻看不出半點難過的姐姐,她也著實第一次遇到。

看得出來,孟招生長在一個重男輕女思想嚴重的家庭中,從小到大父母給予的不公平待遇徹底磨滅了她對弟弟的親情,到現在,孟慶偉能夠留給這個姐姐的,就只有對命運的憤憤不平,以及無法施加在父母身上的那股怨氣。

從個人角度出發,田蜜同情孟招的遭遇,也希望能夠儘量安慰安慰她,可是自己的職責並不是心理輔導員,更不是什麼知心姐妹,千里迢迢的跑來h省的石源鎮,為的就是調查與孟慶偉有關的事情。

可是如果在孟招控訴自身遭遇的時候打斷她,只盯著與孟慶偉有關的事情問,會不會又不小心觸到孟招的敏感神經,讓她覺得自己在外人面前同樣不受重視、不被理解呢?畢竟個性頑固的孟老頭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想配合他們的工作,而孟慶偉的母親個性又十分懦弱,對老伴兒惟命是從。

孟招是孟慶偉家人中唯一的一個能夠溝通的物件了。

她這邊悄悄犯嘀咕,孟招那邊倒一點都沒有發覺,依舊自顧自的對田蜜和陸向東說著:“我爸當初給我取名叫孟招弟!後來是上學之後我被同學一直笑,哭著鬧著要改名,那會兒我弟弟也已經出生了,我爸一高興,覺得既然已經招來了弟弟,那改不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又懶得動腦筋,索性把‘弟’字去掉,就剩下一個招。

我在他們眼裡,唯一的作用,就是迷信的替他們招個兒子來!哪怕這個兒子再怎麼不好好學習,不務正業,在外面鬼混,不踏踏實實上班賺錢,都無所謂!就連我弟突然之間甩給他們一大筆錢,他們都不會追問一下這個遊手好閒的兒子,錢是不是正當途徑來的!”

本來聽她無休止的吐苦水幾乎快要溜號的田蜜,注意力冷不防的被孟招最後的那番話給拉了回來,連忙問:“孟慶偉有突然給過家裡很多錢麼?”

“多倒也不至於有太多,就一萬塊錢,可是這小子在那之前已經很久都沒有正兒八經的出去打工賺錢了,成天只會在鎮上到處亂晃,惹是生非,招搖撞騙,前一陣子忽然有一天,回家甩給我爸一萬塊,說是自己找到了賺錢的路子,有人重金聘他到外地去工作,到時候能傳一大筆,這只是一點小意思,讓我爸媽知道知道,他們兒子有多大能耐,還說什麼賺了大錢之後要回來給我們家翻蓋房子,讓周圍的鄰居都羨慕死什麼的。

我爸一聽,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就會眯縫著眼嘿嘿的傻笑,吐唾沫數錢,從頭到尾連這筆錢哪來的,外邊是誰僱傭了慶偉,僱他幹什麼會一下子給一萬塊都不問.”

“那你有沒有問過他這件事的具體情況呢?”

孟招撇了撇嘴:“我倒是問了,他不肯說,多問了幾句他就不樂意了,說自己好心想要替家裡做點事,還要被我懷疑這懷疑那,要是不信他,乾脆把那一萬塊還給他,他自己拿出去逍遙,不理我們。

我爸一聽這話,立刻就衝我嚷嚷,不許我瞎問,還說男人家辦大事,女人不要過問,會壞事.”

“所以說,你們家對孟慶偉在外面的事情一點都不知道?”

孟招點了點頭。

“那孟慶偉離開家去c市那麼遠的地方,走之前有沒有對你們交代什麼呢?”

田蜜不死心。

孟招搖搖頭:“他啥也沒說,我還是他臨走前一天,我幫他把晾乾的衣服疊起來收櫃子裡去的時候,看到有往返的火車票,這才知道他要去c市.”

“你能夠記得返程票的日期麼?”

孟招想了老半天,猶猶豫豫,最後才確定的說出了一個日期,正是c市的長途客車爆炸案發生之後的第三天。

“剛開始到了日子慶偉沒回來,我們也沒怎麼當回事,以為他又是像以前那樣,撒出去玩兒野了不願意回來,沒想到後來訊息傳過來,竟然是被人給害了.”

孟招說道這裡,臉上終於流露出了一些難過,或許拋開個人利益得失上的權衡,一奶同胞終究血濃於水,姐姐不可能對弟弟的死完全無動於衷。

“在孟慶偉去c市之前,他知道孟大寶人在c市打工的事情麼?”

“應該是不知道,反正我們家誰都不知道那個老孟家的大兒子也跑去c市那麼遠的地方打工的事情。

要不是他們一家子跑來找我爸打架,我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們家兒子去了你們那邊,還被炸死了.”

田蜜對她點點頭,試探著問:“那你覺得,你弟弟會不會對孟大寶的行蹤比你們瞭解一些?我聽說他和孟大寶的弟弟孟二寶還有過矛盾?”

孟招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別人提過,我們家和那個老孟家,世世代代就沒有和平相處過,但是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非得弄個你死我活那種,說白了就是一輩一輩的鬧小心眼兒,非得搬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出來鬧,好像誰先息事寧人就說明當初誰家心虛一樣。

慶偉和孟二寶是打過架,不過都是小孩兒打鬧的那種,他和孟大寶年紀相差了幾歲,從小到大幾乎沒有說過話.”

“孟慶偉的錢,平時是自己掌握著,還是交給家裡?”

“他也沒什麼錢,手頭倒是有一個一拖一的賬戶.”

“一拖一?”

田蜜對孟招的這個說法有些不懂了。

“就是開個戶,給你一張存摺外加一張銀行卡的那種.”

孟招解釋給她聽。

孟慶偉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在他的身上警方並沒有發現任何現金或者銀行卡,於是田蜜便猜測這張卡要麼仍舊在孟家,要麼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在孟慶偉遇害的時候,被兇手給帶走了。

“能給我們找一下麼?”

田蜜對孟招提出請求。

孟招朝父母的房間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答應了下來。

“你們在這裡坐會兒,我去我弟的房間找找.”

她輕聲說,然後慢慢起身,躡手躡腳的走進走廊裡的另外一間房,看樣子那就是孟慶偉的房間。

田蜜趁此機會看了看陸向東,眼睛朝走廊那邊瞟了一眼,問:“你的鑑定結果呢?”

“怨氣重了點,倒是個老實人.”

陸向東對孟招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看法,“比較可信.”

“那倒是,換成是誰在這種環境下生長,都會心理壓抑的吧!”

田蜜有些同情孟招。

陸向東略微點了下頭,兩個人誰都沒有再開口。

孟老頭的排斥情緒他們是很清楚的,如果兩個人在客廳裡你一言我一語,又惹了孟老頭不高興,調查功虧一簣不說,孟招估計也會跟著遭殃。

過了一會兒,孟招又輕輕的溜了回來,把一張存摺遞給田蜜:“我只找到了這張存摺,沒有找到銀行卡,卡可能是被我弟帶走了.”

田蜜接過存摺看了看,上頭開戶之後只有過幾筆幾百元的存入,而且日子都已經很久遠了。

“這是他去縣裡念高中那會兒我們家給他匯生活費用的.”

孟招注意到田蜜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幾筆存款上頭,“那是不是這個摺子就沒什麼用了呀?”

“這個不好說,先放在我們這裡吧,等我們到銀行去查查清楚才能有結論.”

田蜜得到孟招的許可,把存摺收進自己的包裡。

孟慶偉能夠豪爽的甩手扔給父親一萬塊錢,還說是有人僱他,之後又買了去c市的往返火車票,那麼這筆錢,他應該不可能是從僱傭者手裡直接拿到的現金。

這種一卡一折的賬戶,如果平時賬戶持有人習慣使用銀行卡,那麼存摺上自然不會顯示賬戶內的變化情況。

所以說,還是很有必要到銀行去調查一番的。

向孟招道過謝,田蜜決定離開孟家這個低氣壓場所,臨走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多說上幾句話的孟母也偷偷的遛了出來,說老伴兒睡著了,出來打聲招呼。

毫無懸念的,自然是一番慈母般悲悲切切的囑託,請求田蜜他們一定不要把孟老頭的態度放在心上,找到殺害孟慶偉的兇手。

“我實在是沒忍心告訴他們家,孟慶偉極有可能涉嫌在公共交通工具上安放炸彈,導致多人傷亡.”

離開孟家,田蜜長嘆一口氣,“我特害怕看到孟慶偉的母親那種小老鼠一樣可憐巴巴又很悲傷的眼神,而且,估計孟老頭兒絕對不會相信我這個‘丫頭片子’嘴裡說出來的,關於他那個寶貝兒子犯下的事兒,搞不好咱們倆就被人掃把打出門了!”

陸向東一直緊繃的表情離開孟家之後鬆動了許多,對田蜜點點頭:“情況比我預計的要樂觀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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