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去哪兒?”

陸向東問。

“先回去吧,”田蜜看看手錶,發現時間還太早,“原本打算去白烏鴉,但是沒想到翟至友不在,我們這麼早就結束了前一項調查工作,現在只好暫時改變計劃了.”

陸向東對於田蜜的決定並無異議,兩個人開車返回公安局。

這幾天忙於參加學術會,陸向東對案子的進度有些落下了,回到公安局第一件事就是坐下來捋順自己不在期間關於案子的新收穫。

重案組裡也十分熱鬧,不過和田蜜沒什麼關係,是程峰他們那一邊,終於成功抓獲江口區滅門案的主謀,現在正忙著審訊呢。

田蜜安靜的等著陸向東追趕進度,想看看他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的看法。

陸向東還沒有看完,重案組門一開,王純走了進來,陸向東背對著門口,王純起初沒有看到他,推門探進頭來,看到田蜜,衝她招招手:“田蜜,你出來一下!”

田蜜剛要站起身,陸向東已經循聲轉過頭去,王純看到他,立刻甜甜的笑著,衝他招招手。

“你坐著,她找你的事不急,”陸向東示意田蜜別動,自己站起身來,回頭對王純說,“你跟我下樓一趟,有事找你!”

“陸老師有事找我?”

王純略微一怔,很快就恢復自然,笑容似乎更燦爛了,“好啊,那走吧!”

田蜜愣愣的坐在位子上,看著陸向東與王純相偕離開,心裡又無法控制的湧出一陣酸澀,忍了忍,終於沒忍住,起身到辦公室另一側的窗邊向外看。

沒過一會兒,果然看到陸向東和王純一起走出樓門,直奔陸向東停車的方向。

他們要去哪兒?田蜜心中暗想。

陸向東和王純並沒有打算去哪裡,事實上,他們只是走到了車旁,陸向東開啟後備箱,從裡面拿出一個紙袋遞給王純,因為後腦勺對著田蜜,讓人看不到他的臉,王純倒始終一臉甜笑,眼睛忽然朝重案組的窗子方向瞟了過來,嚇得田蜜趕忙縮回身子。

自己這是在幹什麼?田蜜問自己,忍不住懊惱的拍拍自己的腦袋,甩甩頭,離開窗邊,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很快,陸向東就一個人回來了。

“王法醫呢?”

田蜜看他身後沒人,順口問了一句,她記得剛才王純過來的最初目的是找自己的。

“走了.”

陸向東冷冰冰的說,看著田蜜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滿。

田蜜被他看得發毛,索性垂下眼皮,不去看他。

至於王純,既然她沒有再過來叫自己,說明應該不是什麼緊急情況,沒有重要事情,田蜜也樂得不和她打交道,在意識到自己對陸向東存在不同於其他人的好感之後,面對王純就變得更加艱難。

尤其是在愚蠢的答應了她那個請求之後。

“之前我們不是討論過麼,這個案子一定有一個誘發兇手作案的源頭,”過了幾分鐘,尷尬的沉默讓田蜜有些壓抑,她主動開口打破寂靜,把話題引向手頭的連環姦殺案,“你覺得翟至友的前妻,有沒有可能是這個源頭?”

“不好說,”陸向東答的有些含糊,“對於翟至友的前妻,除了在感情上傷害過翟至友之外,我們沒有更多的瞭解,沒有辦法做出推測。

只能單純從翟至友的立場上出發,他倒是具備這一型別犯罪的作案特徵——看上去很正常,為人低調甚至木訥,有一份穩定且令人信任的正當職業。

他遭遇前妻的感情背叛,這也存在因愛生恨的可能,因為曾經深愛那一型別的女人,因此會不由自主的受到吸引,另一方面內心裡的傷痛又提醒著他恥辱的遭遇和記憶.”

田蜜聽著他的分析,慣性的在翟至友的名字前頭畫了一個很大的重點符號:“之前周小月和李雲那兩起姦殺案的嫌疑人基本是都被排除的差不多了,唯一無法查明的是周小月網上的那個‘老公’,還有李雲遇害後,被人看到她的車開向機電廠方向,這也就可以肯定,當時開車的那個神秘人,就是兇手。

這樣一來,魏麗敏案的嫌疑人中,有人就是周小月的‘網路老公’和駕駛李雲計程車的神秘人.”

“其實這個案子到了現在,我還有另外一個擔心.”

陸向東面色凝重的對田蜜說。

田蜜也緊張的看著他,她知道,若不是經過深思熟慮,陸向東甚少會篤定的發表觀點,如果不是這件事很不樂觀,以他一貫對什麼都蠻不在乎的態度,也不會是這副表情。

“以本案兇手對棕色長卷發、彩妝和粉色衣服的執著程度,就像之前的分析結論一樣,我們可以很容易的判斷出,在他視線內,必然有一個讓他有很深情感糾纏的女人同時具備那幾種特質,我們先暫且把這個女人稱為核心人物。

先不管這個核心人物對於兇手而言是愛而不得,還是遭到情感背叛,這都不重要,重點在於,其他遇害的女人都只是些替代品,而那個核心人物才是對兇手最有誘惑力的那一個,我擔心的是,兇手的頻繁作案,一方面說明了他第一次得手後嚐到了甜頭,另外還說明,代替品不能給兇手帶來真正徹底的心理滿足.”

陸向東說到這裡,深深的嘆了口氣,看著田蜜。

田蜜頓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當代替品的刺激不能夠滿足他,或者是他厭倦了尋找替代品,極有可能會對那個核心人物下手?”

陸向東點點頭:“這基本上是可以肯定的!但最大的難題就在於,從之前的三個受害人我們只能歸納出泛泛的幾種特徵,整個c市,二十多歲,瘦削清秀,留著棕色長卷發且愛穿粉色衣服的女人不計其數,誰也做不到將特定的犯罪目標人群與犯罪人隔離.”

“那如果我們加大宣傳力度,建議c市年輕女性避免那幾種穿著打扮呢?”

“沒有用,打個比方,假如你非常喜歡黃金這種東西,那麼當它以指環的形式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喜歡,當它被改變形狀,成了項鍊,你的熱情也不會因此而降低,因為你喜歡的是黃金本身,東西的本質並沒有發生改變.”

陸向東點醒田蜜,“這就是核心人物和代替品之間的區別,就算那個核心人物改變裝扮,能起到的效果也只會是兇手因此而改變對代替品的選擇型別.”

田蜜聽完他的話,煩躁的扒扒頭髮,愁眉苦臉的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那怎麼辦!按你的意思,豈不是明知道還會有人遭毒手,卻偏偏只能眼睜睜的等著下一個被害人出現,卻沒有辦法事先阻止麼!”

“事先阻止也不是不可能,除非你有辦法在出現下一個被害人之前,就把兇手給揪出來,繩之以法.”

陸向東頗有些消極的說,“當然,我還是那句話,破案一半靠實力,一半靠運氣.”

田蜜雖然不喜歡那種略微帶著些宿命論感覺的言論,卻也無從反駁。

運氣這種東西,有時候的確讓人喜也讓人憂,永遠是雙面的,對於犯罪人來說,他們的好運,往往就是查案警察的壞運氣。

不過,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邪不勝正!”

田蜜中氣十足的說,“就算那兇手暫時走運,趕上了天時地利,那也都是暫時的僥倖,長久不了!再狡猾的狐狸,也總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陸向東看著她,微微笑了一下,那淺淺的笑意轉瞬即逝,讓思索中的田蜜沒有察覺到絲毫。

之後,他們接待了一個魏麗敏家的親戚,此人家住在與c市鄰近的附近城市,因為魏麗敏的老家距離c市比較遠,她的父母正在儘快趕過來,所以委託了距離這裡最近的親戚先過來代為處理一些程式上的事情。

在確認過魏麗敏親人身份之後,田蜜帶著他辦好了相關手續,這名魏家的遠房親戚也在田蜜面前唏噓了一陣子,然後留下話說魏麗敏父母再過一天就能趕到,就匆忙離開了。

雖然是一條人命,但是對於八丈遠的遠方親戚而言,並沒有太多的震撼和打擊,而對於魏麗敏的直系親人,卻是無法抹平的傷痛。

終於到了下午,田蜜和陸向東一道驅車趕往魏麗敏遇害前最後去過的夜店——白烏鴉。

今天因為來得早,白烏鴉根本還沒有開門,田蜜他們繞到後面的員工通道,敲了好半天,才有人來開門。

很巧,來開門的人正是前一天晚上和田蜜打過交道的那個服務員,他看到是田蜜,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對她說:“哎?是你啊,昨天晚上後來沒有看到你來呀!”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臨時有事,沒有時間過來.”

田蜜隨口應和著,“可以進來麼?”

服務員笑了:“我說,你這人怎麼專門喜歡挑不營業的時候來呢?昨天就來早了,今天更是早的簡直離譜.”

“不離譜,我們是來找你們老闆的,有點關於魏麗敏的事想找他.”

田蜜說的很坦誠,又沒有完全挑明來意。

服務員顯然前一天從領班那裡聽到過些關於魏麗敏的事,所以對這個名字比較有印象,聽田蜜這麼說,也猶豫了,遲疑幾秒才從門邊閃出空間:“那你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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