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家國可破，天下可亡
宰相府，客廳
“楚大人的車馬可真是難請，讓老夫望眼欲穿。”宰相大人對於楚千秋可謂是禮數周到。
不進在門口等候，還親自把他請進府邸，甚至不需要他解開，放下兵器，允許親衛帶刀而入。
這種待客的規格達到了頂點。
由於武道的存在，權貴的府邸都是標準的深宮高牆，貴人之間的拜訪也異常地麻煩。
需要進行嚴格的武器、裝備檢查，連親衛數量都有嚴格限定。
否則敵人別有用心，潛伏潛藏進入府邸，出了事情要怎麼算呢？
就好比是這一次李明德來拜訪楚千秋，正常而言他要提前通知，經過層層檢查，確認沒有問題後，把佩劍留下，才能進去。
楚家大院剛剛落地，也沒有時間整頓這些禮節，便讓李明德直接進來了，後面發生徐世子帶人入侵楚家大院，嚇得他連忙丟棄佩劍，就是怕被誤會為同夥，直接斬殺，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
因此對於貴人來說，最高規格的禮遇，就是允許客人隨身攜帶兵器，帶親衛進入。
這代表了絕對的信任，一般來說只有特別熟悉，經常來往的盟友家族才能享受這種待遇。
“宰相大人太客氣了，楚某一介武夫，如何當得起這般禮遇。”
楚千秋被這樣豪華保送到了宰相府的客廳，也不免暗暗心驚，對於王吉宰相的手段，他在靈湖城已經領教很多次了。
不得不說是一頭積年的老狐狸，施展的手段堪稱十八般武藝，如果自己沒有金手指，根本查不到他在幹什麼，等到他的後手爆發，怕是會給神威軍造成沉重的打擊。
如今這樣一頭老狐狸如此客氣，肯定別有所圖。
“楚大人當得起，當得起。”宰相大人笑得是一頭得意的老狐狸，摸著鬍鬚說道。
“你教訓了徐世子，殺了上京七害，甚至就連至善學院的聖徒徐紫霜都被你擊敗。”
“整個上京為之震動，便是陛下和太后娘娘也在詢問，神威軍是如何教匯出這樣的天才人物。”
“有一件事不妨告訴楚大人，若不是楚大人已然婚配，這上京的權貴之家，沒有不想把女兒許配給楚大人的。”
“就連老夫都有一些心動，想讓楚大人與陛下做個連襟。”宰相大人笑呵呵地說道。
這些當然都是客套話。
誰當真誰傻。
哪怕楚千秋沒有婚配，他是神威軍出身的，指不定哪一天就造反了，要被徹底進行清算的。
令人幽默的是，神威軍之所以能保持較長時間的針對性，也恰恰是出於這種擔憂。
上京的貴人圈跟靈州的神威軍幾乎沒有聯姻關係，而神武，神策兩軍則很多。
因為擔心神威軍造反，所以少用了聯姻手段，因為聯姻的關係較少，神威軍的獨立傾向就越發明顯。
一個非常明顯的惡性迴圈。
“宰相大人過獎了，王家嫡女乃天潢貴胃，如何是楚某能配得上的。”
“此次前來——”楚千秋剛想扭轉正題，把話題引到龍大將軍方面上去，結果宰相大人直接打斷。
“老夫一向是實話實說。”
“太后娘娘的確派人來問過，如果楚大人願意，將來可以執掌神武軍。”
“若是立下大功，便是冊封國公，也不在話下。”
你說什麼？
楚千秋何止是震驚，簡直就是震驚。
“宰相大人，莫要開玩笑。”
“的確如此。”宰相大人毫不猶豫地直視著楚千秋。
“老夫做事一諾千金，太后娘娘同樣許可。”
“若是楚大人願意，將來封國公，執掌神武軍，世襲罔替。”
好大的誘餌，好大的魄力。
看來我還是小看你們了。
楚千秋相信朝廷現在的誠意，只要楚千秋跳反到朝廷這邊來，這位神威軍的第一人帶頭做了叛徒，將會形成極強的攻心效應。
至於執掌神武軍，不過是放出來的誘餌罷了。
要是執掌一支軍隊，只要朝廷任命，那朝廷還怕什麼神威軍造反？
執掌軍隊，首先要你自己的班底，自己的幹部。
義父掌控神威軍，是因為他有足夠多的義子，義女，老部下，親衛圍繞著他構建成為一個強悍的管理團隊。
陽萬戶做出這等事情，也沒有判處死刑，還給了他一次機會，明顯就是對於幹部要愛惜的做法。
同樣的，楚千秋跳到神武軍這邊來，就是光桿一個，還要跟徐家鬥志鬥法。
朝廷這些年往神威軍時不時摻沙子，照樣沒有做出成績來。
即使如此，朝廷有這樣的氣魄和手腕，確實讓楚千秋驚訝不已。
難怪文理學院的楊院主如此不看好神威軍造反。
他們邪惡，腐敗，但還有足夠的能力鎮壓天下，除非這批人在一次次造反中被消滅為止，朝廷仍然有能力控制天下。
楚千秋在電光火石之間，想清楚了朝廷的拉攏策略，深呼吸了一下
“承蒙宰相大人厚愛。”
“只可惜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
宰相大人也沒有指望幾句話就說服了楚千秋，反而繼續說道：
“楚大人，老夫不喜歡做那些虛假的東西。”
“除非你徹底擊敗徐家，神威軍屈服，否則朝廷始終會支援你的。”
“你也不用擔心自己是光桿的司令。”
“《皇極錄》也有機會讓楚大人參考，甚至包括至善學院的《春秋大義》。”
宰相自然明白這一番操作的問題點，那就是楚千秋的根基是由劉都統和黃家幫襯的，一旦他跳反了就等於身敗名裂了。
到時候就只能依靠朝廷了。
這樣的人有什麼不好信任的。
“宰相大人忘了一件事情，神威軍之所以到了這個地步。”
“不是為了單純的名利，而是為了一個公道。”
楚千秋非常平澹地說道。
他愛惜自己的名聲，不想真做三姓家奴，當呂布。
就算可以迴圈，違背了意志和本心，他的武道也走不了多遠。
“比起天下蒼生，比起萬福的福祉，這件事很重要嗎？”
“總是有人要受到委屈的，歷史上被冤枉的人，數不勝數。”
“龍大將軍的結局已經足夠好了，足夠仁慈了。”
“到時候大夏南下，國破家亡，淪為道土，這便是神威軍的公道和正義嗎？”
宰相大人反問道。
“也許宰相大人說的是對的。”
“可我們還是要這麼做。”
楚千秋笑了笑說道，這是他進入宰相府後，第一次取得了上風。
“為了這個，家國可破，天下可亡。”
“這便是我們之間的區別。”
“如果朝廷當真如此愛護家國，為何就偏偏不肯給呢？”
不要用天下蒼生來威脅我，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