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叔的喃喃細語,在這深夜裡仿若一道沉重的枷鎖,生生束在了秦四哥的心頭。

他目光波動,眼底有了潮氣。

但男人的性格內斂,哪怕過分傷情,也只是鼻翼微微翕動。

“二哥,夜深了,早點休息。”

秦四哥啞忍著情緒,導致他的嗓音沉啞晦澀。

古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回去吧,不要擔心我!”

“嗯。”

男人安頓好古叔後,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臥室。

在房門關閉的一剎那,古叔在他的背後說:“小四,你要好好的。”

男人的腳步頓了頓,頷首後便關上了門。

床前,古叔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嘴角流露出舒心的淺笑。

或許人生疾苦,但好在還有執念。

……

蒼茫的夜穹下,秦四哥一個人走出別墅。

他行至門前的園林小徑旁,負手而立,仰望星空之際,在無人的月影下,他的眼角隱現溼潤。

大概只有在獨處的時候,他才會洩露出難見的脆弱。

即便他再強大,卻依舊鬥不過生老病死。

方才二哥的一席話,無疑是交代後事的口吻。

思及十五年前聽聞墜機後的悲慟,再到後來帕瑪那麼多年的偏愛和照顧,他的二哥這一生,太苦情了。

身後,有一道清淺的腳步聲緩緩而至。

男人眨了眨眼,逼退眼底的溼意,他還沒轉身,一件男士的長款風衣就被搭在了他的肩頭。

硯時柒在他身後為他整理了一下衣領,語氣溫柔的說,“就算天暖了,晚上也很涼,你別站太久,早點回屋。”

話落,她抿著嘴角,轉身打算折回。

四哥會一個人站在夜裡,想必是受到了二哥的影響。

她方才醒來時,在臥室裡並未看到他。

她循著樓梯來到二樓,便在二哥的房間裡隱約聽到了談話聲。

硯時柒懂事的沒上前打擾,正好有些口渴,就打算去廚房倒杯水。

沒一會的功夫,她就看到了男人獨步走出別墅的身影。

不知道他們兄弟二人談了什麼,但從四哥的背影中,她讀出了悽寂。

所以,在這樣的一刻,她也只能體貼的送上一件大衣為他驅散夜的涼。

這時候,硯時柒剛剛轉身,手腕卻被男人輕輕拉住了。

夜色朦朧裡,他的神色看不真切,唯有那指尖透著他一貫的溫度。

“怎麼起來了?”男人披著大衣,拽著衣襬將她也納入懷中。

喑啞的聲線從他的薄唇溢位,硯時柒的心猛然鈍痛。

她很少會聽到四哥有這樣的音色。

硯時柒下意識的摟住了他的腰,安靜地靠在他懷裡,低喃:“剛才口渴,下樓的時候正巧看見你出去。”

男人抿了抿唇,“床頭櫃上給你放了溫水,以後不要起夜了。”

硯時柒甕聲甕氣的嗯了一聲,輕輕靠著他,什麼都沒再說,以無聲相陪伴。

而這個夜晚,他們並不知道,古叔在睡夢中已悄然離世。

……

隔天清早四點,負責照顧古叔起居的傭人匆匆敲響了每間臥室。

時間還太早,大家都在沉睡之中。

大哥秦柏彥披著睡衣開啟房門時,就見那傭人眼睛通紅,哽咽地說道:“先生,二爺他……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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