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陰雲密佈。

隴淮的天氣在這個季節總是多雨潮溼的。

臨近深夜十一點,凌萬邢仍舊毫無睡意。

他一直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夾著雪茄吞雲吐霧。

從下午回來之後,他的心情始終複雜著。

大概是蘇裕景的話太直白,使得他想逃避都非常困難。

他沉思了一整個下午,在思緒越來越清明的時候,他也終於發現,自己根本不瞭解宛佟。

她喜歡什麼顏色的衣裳,喜歡什麼口吻的食物,甚至她喜歡什麼東西,這所有的一切,凌萬邢竟一無所知。

縱觀這二十年來的相處,他能回憶起的點點滴滴,全部都是宛佟在他身邊的陪伴和照顧。

而他自己,似乎常年流連在公司,一句工作很忙就將宛佟打發了二十年。

凌萬邢凝神看著手中的雪茄煙,明明滅滅的紅光和他的心情一樣,忐忑起伏,愧疚難安。

到底是仗著她的深愛,所以無休止的讓她奉獻了這麼多年。

再反觀自己,他似乎從沒有一刻為她停留駐足過。

愛還是不愛,他說不清這種感觸。

年及四十歲的男人,他只有一段在十八歲和霍竹雁的青澀愛戀。

後來抱回了歡歡,他強迫自己成長,要努力變成一個父親,變成一個有擔當的成熟男人。

也恰好在那個時間,宛佟出現了。

他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那個溫柔的女人總是能在無數個深夜撫平他所有的惆悵和迷惘。

所以,漸漸習慣了她的陪伴,也就生出了就此白頭的想法。

這是不是愛情,凌萬邢說不準。

他重重地嘆息一聲,拿著雪茄點了點菸灰。

窗外有雨滴砸了下來,撞在玻璃窗上,也一下下敲擊著他的神經。

“嗡嗡——”

這時,放在矮几圓桌上的手機突然作響。

凌萬邢投去視線,當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時,探出的手指又莫名頓在了半空。

來電人:小竹。

他瞬也不瞬地看著手機在桌上微微震動,卻打消了接起電話的念頭。

若非她突然回來,自己和宛佟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怪她,怨她,是在所難免的情緒。

這個女人曾經以最美的姿態出現在他青澀懵懂的年華里。

爾後又如曇花一現泯然於世間。

既然有苦衷,那又何必回來?!

凌萬邢將雪茄煙放在菸灰缸上,倚在沙發中煩躁地扶額。

手機震動聲停了下來,但很快又繼續響起。

凌萬邢不予理會,一個人坐在清冷的套房中,體會著所有陌生複雜的情愫。

這天晚上,霍竹雁給他打了七通電話,凌萬邢都沒有接起。

包括她發來的那些簡訊,他也沒有點開。

後來,凌萬邢不知不覺靠在沙發中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清早,才被一通酈城的電話驚醒,對方告知他霍竹雁來了隴淮。

此時,清早七點半。

凌萬邢掛了電話,就摩挲著手機螢幕,懷疑的眯起眸,她來隴淮做什麼?

既然沒有離婚,又何必一次次的在他面前表演往事情深?!

凌萬邢雖然情商不高,先前又偏聽偏信的將霍竹雁的話奉為真相。

可在這麼多兄弟的提醒下,他不可能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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