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的提案涉及吳淞江,白茆、茜涇、滸浦、下張、七丫等河,預計至少要呼叫十萬役夫以及配套的地方廂軍。

所謂地方廂軍,也就是各州府的常備部隊,廂軍的主要組成部分大多是饑民,部分是流放的罪犯。

雖然冠以‘軍’的名字,但廂軍幾乎不承擔作戰任務,起主要任務多是各種雜物。

與其說廂軍是軍隊,不如說是國有的工程團隊,在地方上,似築城、修路建橋、運糧墾荒、製作兵器等任務,統歸廂軍。

雖然廂軍的總體人數並不少,但攤到各州府,人數便不算多,似這種大工程,僅憑廂軍之力,是難以完成的。

因此,范仲淹的奏疏中才有徵調民夫的請求。

當然,奏疏中的提案也不是單純的徵調民夫,更像是以工代賑。

以工代賑,其實也不是什麼開創性的提案,歷史上以工代賑的例子,最早可以追朔到春秋戰國時期。

《晏子春秋》中有記載,齊景公時,國家遭遇饑荒,晏子為民請粟,公不許。

為了救災,晏子曲線救國,以修築君主所用的建築為由,讓饑民獲得了救助的糧食。

到了先秦時期,管仲亦有以工代賑的措施。

因此,范仲淹‘以工代賑’的論調並不算新穎,也不足以令劉娥驚奇。

真正讓劉娥意外的是,范仲淹一介選人,竟然敢提出如此大膽的奏議。

范仲淹的奏疏中不止是要求徵調民夫和廂軍,還額外奏請了二十萬石糧食。

如今,京中的米價約為300文一石。

二十萬石糧食,六千萬錢,也就是六萬貫(足額的情況下)。

六萬貫錢,明顯不足以支援修建如此浩大的水利工程,這僅僅是第一批招募饑民的錢糧而已。

根據常例,徵調的民夫每天最少也要消耗米兩升,十萬人,也就是二十萬升。

十升和一斗,十鬥和一石,十萬民夫每日消耗的糧食便要2000石。

綜合而言,二十萬石的糧食,也就只夠一百天的消耗。

就這,還沒有算上運糧的損耗,以及徵調民夫的其他開支,民夫不可能每天只吃粟米吧?

況且,一天兩升還是最理想的情況下。

宋代一石合宋斤,一宋斤約為604克,換算可知,一石大米為公斤,也就是斤。

繼續換算,宋代的一升約為斤,兩升便是斤。

斤,看似很多。

但古代的飲食結構不比後世,肚子嚴重缺少油水,役夫乾的又是重體力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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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吃兩斤多,不足為奇。

(ps:宋朝隨軍運糧民夫每日定量的口糧便是兩升,宋代詩人李復有詩‘人負六鬥兼蓑笠,米供兩兵更自食。高卑日概給兩升,六鬥才可供十日’)

半晌,李傑放下手中的札子,微微感慨道。

“范仲淹確是良吏,蘇湖地區常年受災,這水利,是該修一修了。”

聽到這話,劉娥眉頭微蹙。

“六哥,現在這個時機徵調民夫,怕是不合適吧?”

徵調民夫,歷朝歷代都是擾民之舉,尤其是此次需要徵調十萬民夫。

先帝這才登遐多久,就要大規模徵調民夫。

另外,官家剛剛登基就這麼做,也不太合適。

“大娘娘,國政為先,若是錯過了今年冬天,明年就要耽擱一整年。”

“最近幾年,江南地區又恰逢多雨,說不定明年蘇湖地區又要受災。”

古代徵調民夫,通常都會考慮時節問題,若是農忙時期,如春耕,秋收,肯定是不適合徵調的。

非必要的情況下,大多是以農閒期招募為上。

像之前為真宗修陵,那是沒辦法,只得在農忙時期徵調。

“此事還需再議。”

劉娥的態度很是堅決,值此之際,的確不是徵調民夫的好時機,不過,她也沒有完全否定,而是跟著補充了一句。

“待明日,於承明殿與諸卿議一議此事。”

……

……

……

蘇州。

望著眼前浩浩蕩蕩的太湖,若是換做是別時,范仲淹很可能會詩興大發,作詩一首。

但現在嘛。

他只覺得很煩。

一碧太湖三萬頃,再好的景色,他也沒工夫欣賞。

蘇州算是范仲淹的故鄉,既然他來了這裡,自然想為家鄉的父老鄉親做點事。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冒險上了一份興修水利的札子。

其實,范仲淹也很清楚,眼下這個時機,不適合大規模的徵調民夫。

早在上書的那一刻,他已然做好了石沉大海的準備。

同時,他也做好了受罰的準備。

世界上總有一種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為名,不為利,但求問心無愧。

毫無疑問,范仲淹便是這種人,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做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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