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老卒快四十的人了,看著眼前嬌羞的女子,臉上露出傻笑,竟然如那少年郎君見到了心上人一般。

“思娘阿妹,前些日子主君去了外頭,換回了不少牛羊。

有幾隻因為受了傷,眼瞅著救不成了,乾脆就宰了吃肉.”

“我這分了兩個肉夾饃,想著你好久沒吃過羊肉了,就特地問廚子拿了一個羊肉餡的過來給你嚐嚐.”

說著,呂老卒把手裡的肉夾饃遞了過去。

“呂郎,我這吃得好著呢。

你以前在沙場上受過傷,流失了不少血氣,還是多吃點肉,補補身子吧.”

鄧思沒接呂老卒的肉夾饃,把它推了回去。

“天天吃那糜子有什麼好的?”

呂老卒一把拉住鄧思的手,直接把肉夾饃塞她手裡。

“我這身子,好著呢,不用補.”

看了看路上的織工們都已經走進了食堂,呂老卒拉著鄧思的手不願放開,摩挲了幾下,擠眉弄眼低聲說道,“以後你就明白了.”

鄧思的臉微微發紅,不過她終究是從小在胡人里長大的,倒也不像漢人女子那般害羞,反倒是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問道,“呂郎,我們的事,你跟主君大人說了嗎?”

呂老卒這才鬆開手摸了摸頭,說道,“還沒呢。

主君昨日才回來,說是要休息幾日。

不過思娘阿妹你放心,主君是個好心腸的,定會同意我們的親事.”

“主君自然是個好心腸的,可是雖說妾上了戶籍,但又簽了五年的契約,而且終究是個胡女出身,也不知主君會不會讓你娶我.”

每當說起此事,鄧思總是面有憂慮。

她自小被人歧視慣了,雖說近來在胡女面前算得上是被人羨慕的人物,但心裡總是還有一些自卑。

“別胡說,上了戶籍,就是漢家人了,如何還是個胡女.”

呂老卒反駁道,“這話莫要再說,要是被人聽到了,會笑話的。

主君都說你是漢家人了,哪個還敢說你是胡女?再有人敢這樣說,直接把他扭到主君面前,看不打死他.”

“沒有人這樣說,只是妾心裡的想法罷了.”

鄧思連忙哄道,“你還是尋了機會,說與主君聽。

不然,主君一日不點頭,妾心裡一日就放心不下.”

“成.”

呂老卒點頭,“快進去吧。

就著糜子吃這個,好吃得很.”

“妾知道了.”

鄧思點點頭,走到食堂門口,又回頭看了一下。

只見呂老卒正涎著臉看著她,當下臉又是一紅,便轉身進了食堂不見了。

呂老卒這才失望地砸巴著嘴,心裡想道,以後還是得找機會讓思娘多吃些肉,養得胖一些,不然看那屁股蛋兒,能生幾個娃兒?心裡頭一邊想著,一邊往回走,不想一拐彎,就看到自家主君正一個人毫無形象地蹲在路邊上看著自己。

“小人見過主君,主君怎麼會在這裡?”

呂老卒連忙上前行禮。

馮永面無表情,盯著呂老卒看了好一會,這才開口問道,“多久了?”

“什麼多久了?”

呂老卒有些不明所以。

“呶,”馮永抬起下巴,點了點食堂那邊,“跟你那個什麼思娘阿妹,多久了?”

老呂小心翼翼地看著馮永,問道,“主君你都知道了?”

“我都在這中蹲了快半個時辰了,你說呢?”

馮永左右看看呂老卒,臉上的好奇表情再也藏不住了,“你們倆當真是看對眼了?”

不應該啊!這鄧思大好年華的青春少……嗯,青春女子,如何會看得上這麼一個老**子?老呂有些不好意思,“是真看對眼了.”

說著,又小心地看了一眼馮永,“小人本還想著找個機會對主君說呢,沒曾想竟被主君先看到了,不是有意想瞞著主君的.”

馮永擺擺手,“這種事情,只要是兩人看對了眼,我不管。

但有一個前提,不得強迫。

那些女子織工,都是可憐人呢.”

“要是誰敢見不得光的手段,打斷三條腿再扔出南鄉縣,懂了麼?”

人多了,治安問題就肯定會出現。

馮永沒心情去制定什麼治安條例,那些女織工,可都是紡織工坊的支撐,誰要是讓她們不好過,那就是阻止自己賺錢,這種人就應當直接抽死拉倒。

“懂,懂。

主君心善,誰人不知?”

老呂咧嘴一笑,“主君放心,我與思娘,就是兩人互相看對了眼。

小人早就對思娘說過了,這沒什麼見不得光的,可她就是擔心,所以一直督促著小人給主君報一聲呢.”

嗯,這鄧思,沒枉老子把她樹了典型,思想覺悟就是高。

“說說,”馮土鱉很是有興趣地八卦,“誰先看上誰的?”

“自是小人先看上了她。

再說了,要不是小人先看上眼,思娘怎麼敢和小人要好?”

快四十歲的老男人,在沙場上也不知殺了多少人,此時卻是憨厚地撓撓頭,“不是小人吹牛,在這紡織工坊裡,想和小人要好的女子,不知多少呢.”

“你少吹牛!”

馮土鱉直接就笑噴了,“你多大了?人家才多大?能得一個看上你就謝天謝地了。

還想多少個?”

老呂漲紅了臉,“主君,小人說的,可不是假話。

這紡織工坊,這麼多婦人女子,雖說是靠著主君的恩情,就是沒了男人,也能活下去。

但家裡有個男人,總是有個依靠,不是嗎?”

“是這個理.”

馮永點頭,“你們這些老卒,也多是孤身一人的。

家裡要是有了個女人,灶上也不至於整日的沒人燒火。

可是這和別人看不看得上你有什麼關係?”

“如何沒關係?”

老呂嘿嘿一笑,“紡織工坊的女子想要嫁人,像主君這樣的郎君是不敢奢望的。

除了我等這些老卒,難道還有其他男人嗎?”

當然有,還有那些俘來的胡人……不過,那些胡人想要交配權,哪有那麼容易?除非他們能得到戶籍。

從階層上來講,馮永手下的那些女織工,已經算得上是這個時代的白領。

那些老卒,才是她們的首選目標群。

雖然年紀普遍比她們大,但經歷過飢寒交迫,衣不蔽體,甚至生不如死的她們,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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