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地方,似還有飛禽掠過,撲騰著翅膀落到水面之上,昂頭向四周張望幾下,然後愜意地合起雙翅,在水面輕輕遊動。

天地萬物,在這個地方,竟是出奇的和諧。

九尾靈狐小白慢慢走了過來,不知什麼時候又跑到她懷裡的紅魔雪好奇地探出腦袋,向溪流下面張望著。

“現在怎麼辦?”

冥公子幽靈淡淡道。

小白沉吟了一下,道:“怎麼說事情也過了一千二百年,當年的那人如果沒有我們這等修行,多半已經去世,我們還是先找找當初那個人所在的地方罷.”

時蒼穹默默點頭,道:“他在哪裡?”

九尾靈狐小白微微一笑,用手向前方一指,道:“公子,那裡.”

冥公子幽靈抬頭望去,忽然一怔,只見九尾靈狐小白手指之處,卻是在苗人聚居的深處,一座建立在半山腰上,遠遠高於普通苗人房屋的石臺建築。

冥公子幽靈皺了皺眉,低聲道:“是個祭壇.”

九尾靈狐小白微笑道:“不錯.”

冥公子幽靈沉吟不語,心中卻微感焦灼,倒也非為其他,而是祭壇在南疆邊陲地方一帶,有著特別的意義。

他往年多次來過南疆邊陲地區,雖然因為滿腹心事,一心找尋神秘的烏夷族而沒有認真注意過南疆風俗,但一些基本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南疆邊陲之地,勾漏大山之中,壯、苗、土、黎、高山五族,分地而制,或因部族不同,也就各自信仰不同神明宗教,但在各族之中,都有專門祭祀神靈祖先的地方,便是祭壇。

祭壇在南疆一帶部族之中,實是有著崇高的地位,在大部分的部族人民眼中,大多數時候,祭壇裡巫師說的話,和偉大神秘的神明說的話,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往昔五族爭鬥最激烈的時候,每次戰爭一樣是要先請示過祭壇裡的巫師,向神明說明情況,得到神明──也就是大巫師親口說出的允許,如此部族族長才能發動新的戰爭。

由此可以看出,祭壇和裡面的巫師,在南疆這裡有什麼樣的地位!而這些巫師據他所知,向來是很少接見外人的。

冥公子幽靈沉默片刻,轉頭向九尾靈狐小白道:“那個是苗人的祭壇,你說的那個人,難道是……”九尾靈狐小白淡淡一笑,截道:“不錯,一千二百萬年前,我在這裡看到的,就是苗人一族裡的大巫師施用還魂大法,將被山精魑魅攝去一魂三魄的一個苗人救了回來的.”

苗人的大巫師……冥公子幽靈嘴角又是動了一動,如果說祭壇裡的巫師在南疆部族中地位崇高的話,那麼作為巫師中法力最強、地位最高,每一次都親口傳達神明旨意的大巫師,簡直就是普通族人眼中的神明瞭。

如果要有人膽敢冒犯大巫師,冥公子幽靈絲毫也不懷疑,眼前這片土地上所有的苗人,甚至整個南疆的所有苗人都會衝過來和他拚命。

九尾靈狐小白滿有興趣地看著冥公子幽靈,微笑道:“如何,公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冥公子幽靈看了她一眼,只見清晨初升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彷彿折射出來,帶著淡淡溫存。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轉過身子,向那座半山的祭壇,緩緩走去。

九尾靈狐小白微笑,跟了上去。

這個地方號稱十里峒,自然是範圍相當之大,而且號稱是南疆邊陲最大的苗人聚居之地,隨著他們的深入,看到的苗人也越來越多。

從他們行走的這條比較大的道路上,不斷有分支小路向旁邊延伸開去,就像是一棵大樹開枝散葉。

冥公子幽靈二人遠遠看去,腳下的路直接便是向遠處那座祭壇方向延伸過去的,所以倒也省了問訊的麻煩。

只是隨著他們漸漸深入,注意到他們二人行徑的苗人也越來越多,周圍竊竊私語聲音此起彼伏。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他們走到了那座祭壇的高大山腳之下。

然後,他們停住了腳步,倒不是他們猶豫,而是苗人駐守在山腳的苗兵將他們攔住了。

冥公子幽靈心中微感煩躁,但眼前情況,卻也並不出乎意料之外。

本來嘛!作為苗人至高無上的神聖祭壇,若沒有嚴加戒備,反而奇怪了。

守衛山腳的苗人士兵著實不少,一眼看去,至少也有十來個精壯男子,或遠或近地站在通往山腰的道路上警戒著。

此時攔住他們二人的是站在最前面的兩個苗人男子,他們身上穿著苗人普通服裝,不同的是胸口另加了一面堅韌木籐所做的木盾,手中持著長柄尖槍,看來這就是苗人戰士和普通苗人的區別了。

那兩個苗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冥公子幽靈和九尾靈狐小白幾眼,其後多半目光倒在九尾靈狐小白那漂亮面孔上多流連了片刻,然後大聲道:“嘰哩嘰哩胡嚕嚕,呱啦呱啦嚕嚕胡……”冥公子幽靈轉頭向九尾靈狐小白看去,九尾靈狐小白一聳肩膀,道:“公子,你別問我,被關了這麼久,這些土話我哪裡還記得住?”

冥公子幽靈默然,轉過頭來,沉吟了片刻,道:“我們有要緊事情,想拜見你們的大巫師.”

因為有求於人,所以難得他此刻說話,倒有了幾分客氣。

不過很明顯的,這個苗人聚居之地遠沒有在五華水寨那裡開客棧的老闆夥計開化,能夠精通中土言語,聽到時蒼穹說了話,那兩個苗人卻更是緊緊皺眉,對望一眼,卻是連手中長柄尖槍也拿了起來,面色嚴肅,口中大聲喝問:“胡胡嚕嚕呱啦啦,嚕嚕胡胡嘰哩哩……”冥公子幽靈啞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老實說他為了魔幼王苗玥熙十年東奔西走,到處尋找烏夷族下落,如今好不容易有些線索,卻被這些苗人戰士擋住,心中實在煩躁無比,真想直接出手打翻這些人,衝入祭壇找到那個什麼大巫師,讓他為魔幼王苗玥熙醫治才好。

只是他畢竟已經不是當初不知世事的少年,知道此刻萬萬不能衝動,否則一旦鬧僵了,只怕適得其反。

但是遲疑片刻,因為言語不通,便用手向座落在半山腰的祭壇指了一下,用和氣的聲音道:“我們要上你們的祭壇,去拜見大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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