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猜到的事羅斯希爾沒有一點意外,只是眼眸深冷的盯著她,等著這個目露焦急女孩的下文。

“我不選擇離開了,真的羅斯希爾。”

塞拉也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讓他發現自己是實話了,緊緊拉著他的袖子,“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有事求他的時候,嗓音總是軟軟的帶著勾引,這招每次都能起作用,羅斯希爾別開眼,反握住她的手,“錢也送了,該走了。”

“羅斯希爾!”塞拉定在原地不走,硬是又被他拉著踉蹌了兩步,她來了脾氣,“處理那些亂殺人的新生兒,不要在插手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不然我...”

他回過頭來,紅眸微眯,“不然什麼?”

“不然我真的不喜歡你了,就算你想囚著我,我也不可能喜歡你了。”塞拉倔強的瞪著他,反正也沒有比百分百的黑化值更壞的結果了。

他轉過腳步,唇邊扯出的笑容漫不經心,“你的威脅能有多少作用?你的喜歡能抵多少新生兒的命?”

看吧,他都不相信自己有多喜歡他。

自食惡果四個字塞拉了解的透透的。

她低下頭,抬起來的時候眼珠子都要紅了,“我不喜歡危險的世界,你知道的吧?我喜歡平平淡淡的日子。”

“如果你不能給。”

“我就不要你。”

這大概是她說過最嚴重的一句話了。

“你是我的也只屬於我,我不想我們之間鬧的不愉快。”羅斯希爾冷笑起來,鋒利的牙齒露出唇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生氣了。

這場在旅店裡的談話以失敗告終。

羅斯希爾對她的信任為0,說什麼大實話他都不信,唯一不變的是他對她的感情和從前一樣。

後面幾天,他雖然不限制她的自由,但她走到哪身邊都有人跟著。

她很無奈這個現狀,因為失去信任,害怕她再度消失的羅斯希爾壓根不肯管外面那些事。

他認為只有世界一直亂下去,她才會一直留在這。

埃裡克和洛西德的處境也沒好到哪裡去,要他們三方坐下來談談維護世界和平...

塞拉光想想那個場面,就覺得自己再死一次算了。

她崩潰的捂住臉坐在車裡,直到車子將她帶到自己曾經擁有的洗衣廠。

之前她把這裡的一半財產都給了埃裡克,如今時間過去近一年,洗衣廠變回了那個破舊的廠房,裡面的簡陋機器還在,但空無一人。

蘇說戰爭爆發吸血鬼橫行後,這裡的人就跑完了。

卡莉達的住所也人去樓空,房子大門緊閉,外面的鐵圍欄上結了一層厚厚的蜘蛛網。

她是否還活著和扎克利一起,塞拉心裡沒底,她走的短短數月,在這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走吧塞拉,我們該回首都了。”蘇說。

“我的墳墓在哪裡?”塞拉問。

蘇愣了一瞬,隨即道:“你指的是和你同名的塞拉夫人?主人的妻子?”

“嗯。”

“屍體沒帶回來,下葬那天,被人魚劫走了。”

塞拉一時無言。

蘇想了想又說:“因為你,我們都錯過了首都那邊想為主人舉辦的生日宴。”

“生日宴?他還慶祝這個?”

“不常慶祝,只是會湊夠一個整數,主人今年正好六百歲了。”

從14世紀活到現在的老石頭,破了五百年的高齡,奔向了六百歲。

他比很多古董的年紀都大。

她沉默著回到莊園,羅斯希爾在家裡等她。

前兩天她的威脅言論讓兩人之間冷戰了,多難得的事。

他除了每天晚上偷偷溜進她的房間監視她睡覺,或者時不時的騷擾一下她的臉外,到了白天就鬧起失蹤,一句話都不跟她說。

塞拉覺得他也挺幼稚,在某些方面。

她在餐桌對面坐下來,垂眸不看他,切著盤子裡一塊六分熟的牛排,那半生不熟的嫩牛肉被她塞進嘴裡狠狠咀嚼著。

“我要給你一場婚禮。”對面的貴族吸血鬼說的自然,好像早已獨自一人重複了無數遍這句話。

塞拉聽著他低沉跟提琴似的聲音,一口肉卡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

她喝了口旁邊的果汁,抬頭看他,對方穿的很正式,黑色燕尾服,臉色蒼白,紅彤彤的眼睛靜靜看著她。

塞拉恍然明白這不是徵求意見,是通知。

好幾天沒跟她說過話,一出口就是這個。

她放下叉子,皺了眉,“我不同意。”

婚禮對她而言是神聖的,而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通知。

羅斯希爾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掌心一個用力,整扶手裂開掉在了地上。

“不是喜歡我麼?”他的語氣陰冷,眼神也變得死氣沉沉的。

“是喜歡你。”塞拉這次回的乾脆,但也有自己的堅持,“可也想讓你恢復一切。”

羅斯希爾臉色難看,他端起不知道是裝了血還是酒的杯子,放到唇邊沒和,在她的注視下,唇角緩緩扯開苦澀微笑,“愛一個人是沒有條件的塞拉。”

在她死去的那天,她用付出生命的代價教會他,愛一個人是瘋狂的,不求任何回報,只想卑微乞憐的求她留下來,求她活下去。

這和他做事需要等價交換的條件不同,塞拉卻學了個透徹。

他明白了愛人的道理,但她不懂。

她甚至不愛他。

在他身邊過幾百年,她都不會愛上他,她或許早就在那個世界心有所屬,才能毫不猶豫的傷害他,威脅他。

“塞拉。”羅斯希爾放下沒喝一口的杯子,語氣平靜,“你死前對我說,在心跳消失前願意成為吸血鬼嫁給我,那句話,是謊言對麼。”

“你早就知道,不論是毒液還是人魚的唾液,都對你的疾病不會有任何作用。”

他的執念折磨了他無數個無法安眠的夜晚。

他把世界顛覆,拉她回來,其實只想問問這個問題。

早已停止的心臟在重新見到她時荒謬的復甦,可愉快的時間不長,他馬上又被打回地獄。

塞拉對他撒過很多謊言,這次她不想再撒謊,她聽見自己說:“是,我本想一個人孤獨的離開。”

但死亡的場景還是被他們看見,她很抱歉。

羅斯希爾的眼裡看不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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