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

他已經能很流暢的叫出她的名字,隔著水箱傳來的嗓音也一如既往的動聽。

塞拉鼻子一酸,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說道:“你是傻子魚嗎?我都將你放走了,怎麼又被抓到岸上來了?”

她心疼又惱怒的聲音像只小手不斷抓撓著洛西德的心臟,癢癢的。

“出了...意外。”他緊緊盯著她的臉,目光貪婪。

“你今晚就會被當成展品演出。”塞拉隔著玻璃,將手貼上他的蹼爪,難過道:“你離海岸太遠了,我找不到辦法明目張膽的把你運出去。”

“我會跟你走。”他挺立的鼻子抵在了玻璃上,似乎這樣就能與她的距離更近一點。

潮溼的空氣和混亂環境都不適合將他放養在這,塞拉雙手都貼上了玻璃,一時沉默。

“咔嚓。”

一聲再清脆不過的響聲從玻璃面上裂開。

洛西德用手壓著的那塊玻璃,憑空出現了一道裂痕。

他現在就想出來,意識到這點的塞拉立即站起身,低聲呵斥道:“洛西德!住手!你沒有腿!根本無法和我一起走!這裡可弄不到海水去溼潤你的魚尾巴。”

洛西德如蟒蛇般的魚尾拍擊箱底,整個身體都上游浮到了水箱的頂端。

上面壓著一層鐵質防護網,他帶蹼的手輕而易舉就將其掀開挪到了一邊。

洛西德的腹部抵著水箱邊沿,魚尾以上半個身體探出箱外俯下身來。

“塞拉...”

他向她伸出手,湖藍色的雙眸裡充滿渴望。

塞拉的頭頂被人魚的一片陰影遮住所有光芒,海水的氣味撲面而來,他銀色的髮絲垂落在塞拉的肩膀上,冰冰冷的水浸透衣物貼上她的面板。

她現在唯一能看見的光亮,就是那雙充滿蠱惑性的眼睛。

洛西德帶蹼的爪子輕輕貼到了她的臉上,絲滑細膩的觸感,和任何人類有紋理的掌心都不同。

“帶我走,塞拉。”他輕喃著,哼唱般的優美語調令塞拉心神晃盪。

她可以把理智面對陽光少年的狼人埃裡克,可以忍住對羅斯希爾的懼怕和心聲,唯獨抵抗不了洛西德獨有的魅惑技能。

他的聲音對她有著致命不可違的吸引力。

塞拉摟上洛西德的脖子,吻住那半張著的唇。

他鋪散在背後的銀色長髮紛紛散落,有的黏上她的脖頸,髮梢的水珠落在她的肌膚上。

冰冷的觸感讓塞拉一陣顫慄,洛西德卻用雙手捧住她的臉,熱切而笨拙的回應她。

只出現在傳聞中的人魚從高高的水箱頂越獄,和美豔的貴族少女在囚籠外親吻,這幅在暗處鋪開的畫卷被進來的矮子男人看了個正著。

察覺到身後有異響,塞拉清醒過來快速結束這個吻,她的手虛摟著人魚的脖子,小口呼吸著。

洛西德並沒有放開手中的少女,半闔的眼睛犀利朝偷窺者看去。

肩膀被洛西德緊緊環住,她聽見低沉又陌生的語言從他共鳴的胸腔到口中發出。

偷窺的矮子男人目光剎時空洞,身形一晃,閉著眼筆直摔進裡面的草堆裡。

他旁邊的鐵籠內還關著一隻有兩張嘴巴的猩猩,它一下衝過來扒拉起男人的手臂,將他拖到籠子旁,把他的衣服抓了個稀巴爛,背部也撓出數道血痕。

塞拉轉頭看見這一幕,心中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手指揪了揪洛西德的一縷頭髮,“你乾的?”

他低下頭,潮溼的唇又想貼過來繼續剛剛的親吻。

塞拉掙扎著向後仰了仰,一手捂住他湊過來的嘴,紅著臉說:“你不能在誘惑我了,這是犯規。”

知道她很抗拒,洛西德慢慢鬆開她,用蹼爪戳了戳她的肩膀,輕聲說:“塞拉,是公主。”

塞拉一愣,“我是公主?”

她一下沒明白是什麼意思,直到洛西德又轉過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樑,“王子。”

船上航行的記憶瞬間回籠,塞拉想起自己給洛西德講的瘋魔版《美人魚》了,海底的人魚王子愛上腳踏三條船的公主,甘願為愛裂變雙腿。

好像是這麼編的沒錯吧,但那完全是她用來提醒洛西德不要愛上安娜希用的。

塞拉一把握住他的手指,莫名有些心虛,“好了洛西德那只是個玩笑,你現在聽著,晚上我的姐姐肯定會來將你買走,她和我住在一個地方,你乖乖跟著她走就能見到我了。”

話一下次說的太長,洛西德晃了晃還在水箱裡的半截魚尾,沒聽明白。

塞拉不得不用肢體動作和語言跟他說了好幾次,“順從,乖乖聽話,我帶你走。”

他前面的話一知半解,但聽見我帶你走四個字,眼睛一亮,蹼爪又摸摸她的臉,輕輕點了點頭。

他明白了。

塞拉鬆了口氣,等洛西德乖乖將防護網蓋好落回水裡,她才整理好衣服和頭髮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人魚簡直就是個持美行兇的慣犯,他太清楚明白如何利用自身優勢來勾引她。

塞拉甩了甩裙襬,衣服大半都被水弄溼了。

現在再趕回家換衣服也不行,利齊知道她打人的事肯定不會讓她再出門。

她只能先去鎮上找個地方坐坐,至少要把衣服給烤乾。

躺在秀場後臺的矮人在一陣皮開肉綻的疼痛中甦醒,他完全忘了幾分鐘前發生了什麼事,拖著殘破的後背,以及被猩猩啃掉一截拇指的手,痛呼叫罵著衝出去。

秀場裡的人看見這一幕,連忙將他送去醫院。

有人立即回去檢查後臺,發現裡面一切正常,人魚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水箱底,只有遮擋用的一塊綢布掉在地上。

“你剛剛帶了一個女人進秀場,你忘記了?”

“什麼女人我可沒帶女人,我去檢查那些怪物的時候暈倒了,那該死的臭猩猩趁機襲擊我。”

“我沒有多少錢,用的藥一定要便宜些。”

矮人顫抖著從兜裡掏出錢來準備付醫藥費,看見乾癟的皮甲裡多出來的一張大額紙幣,他一下愣住。

有關塞拉的記憶全部被洛西德從他的腦子裡消除,他完全不知道這錢是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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