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有他的關懷和溫度,她的身心不為酒醉,而為情醉,幾乎如同雪人遇到暖陽,頃刻間為此溶化了。

抱起她,周生辰緩步走去屋門。

拉開房門,寒風襲面,他再抱緊她,走去她的住處。

而她,仍是毫無察覺,就任由他抱著前行。

成喜得到通報,趕緊出來相迎。再又見到漼時宜被小南辰王用狐皮被裹著抱回的情景,她此時也不再多說什麼。

湊近前來,她正要問好,卻先聞到他和她都是有些酒氣。

“姑娘這是醉了嗎?”成喜詢問道。

“怎麼?難道你又要埋怨十一?”周生辰邊走邊漠然地說道。

“奴婢怎麼敢呢。只是想詢問一下,連帶殿下,是否需要奴婢做碗醒酒湯喝罷了。”成喜連忙說道。

“不必了,就去安排床榻。”周生辰說罷,成喜快步跑去了前面。

把漼時宜放在床榻上,周生辰坐在旁邊,安靜地看著她。

“殿下也是勞累,請去安歇。這裡由我看顧,漼姑娘不會有事。”成喜低聲說道。

這個小姑娘都很好,就是看不出眉眼高低。也或許跟她受到漼三娘子的嚴厲叮囑有關,總是說出聽起來很對,實際卻沒什麼道理的話。

“在王府裡若是十一出了事,你們還想活命嘛?!你去休息吧,本王就坐在這裡看護她。”周生辰不悅地說罷,成喜連忙躬身施禮後,快步退了出去。

握著她的手,周生辰看著她祥和甜美的笑容,嘴裡不禁喃喃地說道:“時宜,你好生在王府住著。我要去趟中州,不久回來再陪你。”

漼時宜或者並沒有睡得安穩,或者就是因為心有靈犀。

周生辰自顧說的話,她卻能朦朧對答。

手上也是用力,她閉著眼睛,神色焦急地夢囈道:“周生辰,別走。”

摩挲著她的手,周生辰安慰著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

漼時宜的身心似乎被他的話語捋平,神色穩定了下來。

周生辰默然坐在她的身邊,安靜地守護著她。

“周生辰,我若見不到你,無一刻不想你,不為你著急。”漼時宜再說著夢語。

周生辰聽著感動,不禁再握了握她的手。

天色熹微,漼時宜從睡夢中醒來。手上還留有他的餘溫,可她卻未能見到他。

心裡著急,她明明記得他抱她回來,又坐在她身邊的。

掀開狐皮大被,她快步走去門口,推來了房門。

寒風勐地撲進來,她毫無顧忌地跑向王府正堂。

接連詢問了幾名侍衛,她遺憾地聽說了“殿下才領兵出征”的話。

想著跑出去追,但她又擔心因此被惦記她安危的他責備。

想了想,她的臉上不禁現出笑意。

命人找來長梯靠在屋簷邊,她再次不顧危險,堅定地向上爬去。

向下看、向後看肯定是會令她心驚膽戰。可她只是向前看、向上看,心裡只有滿是希望。

到了屋簷邊,她叮囑自己要小心,因為不摔壞,她才能不被他責備,也不會讓其他人因此受責,更能繼續站在高處眺望我王。

走到屋嵴上,她舉目望向城外,只見一道軍容嚴整的黑色洪流,正滾滾地向東而去,如同氾濫的春水一般,不可阻擋。

又不能確認其中哪一個才是周生辰,她的淚水接連滾落,只有在心裡默唸:我王安好。

此時的周生辰,率領著三萬精兵東去。佇列之中的囚車裡,是神色安然的南蕭皇子蕭宴。

一邊行進,周生辰一邊命令斥候前出打探,並因此調整行進的速度。

到了西州的邊界,他命令部伍暫時駐下。

鳳俏走來詢問,周生辰注視東邊,緩緩地說道:“本王不能做無用之功,必要得到廣陵王和漼太傅的訊息,才能繼續前進。”

鳳俏就此領命,再去與蕭宴說話。

命人開啟囚籠,鳳俏親自扶著蕭宴走出來:“在這裡面也是憋悶了吧?”

“還好。在下總還是多有磨礪,並不為意。”蕭宴不在意地說道。

聽他這樣說,鳳俏看看囚車,不禁為他的話感到心疼。

又不好直說,她只好撇撇嘴說道:“看來,還是本將軍多事了?”

蕭宴連忙施禮道:“在下主動吃苦,都是為了得償所願。哪裡會真的甘心如此呢!”

“嗯,這還是句話。”鳳俏點頭說道,“本將軍以為,你還真的喜歡辛苦呢。”

笑了笑,蕭宴只得再解釋道:“大軍出行,難免會遇到細作。在下只有做得像樣,才能瞞得過那些人。”

鳳俏立刻拱手道:“蕭兄果然是堅毅之人,在下敬佩!”

連忙扶住她的手臂,蕭宴口稱不敢,再接著說道:“在下哪裡敢讓將軍如此客氣。”

“那好吧。”鳳俏笑嘻嘻地說道,“你也別總稱什麼‘在下’了,我也不和你自稱將軍。我們,”

說到這裡,她的粉臉不禁通紅。

見她難為情,蕭宴卻是經歷過男女情事的人,連忙接話道:“若是鳳將軍不嫌棄,我們就以兄妹相稱如何?”

鳳俏剛要答“好”,卻又遲疑著說道:“你終究是皇子,我怎麼敢呢?”

“我看就這樣稱呼很好。”周生辰一邊走近,一邊笑著說道。

鳳俏見他笑容滿面,不禁想起那天和他的對話——本王若令蕭兄與鳳將軍結拜為兄妹,未來你們就一直會以兄妹相稱嗎?

臉上立刻更加發燙,她看了看周生辰,再看了看蕭宴,趕緊低頭走開。

才一轉身,她又慌張得險些與軍師謝崇撞在一起。

施禮後,她再要離開,卻聽謝崇笑道:“我看殿下的主意很好,不如就這麼定下來。”

軍師謝崇的確兼負著朝廷盯視周生辰之責,可他與周生辰及西州的一眾官將情意很深,也是不爭的事實。

以飽經世故的他的眼光,怎麼可能看不出蕭宴與鳳俏彼此有了情意?就是想要促成此事的周生辰的心思,謝崇也是心知肚明的。

見他這樣說,周生辰再次催促。

在眾人的說笑聲中,蕭宴認真地拱手說道:“愚兄不才,令小妹受委屈了。”

鳳俏肯定說不出這樣客氣的話,但也還是正色拱手答道:“阿兄在上,小妹有禮了。”

眾人見證,一起為兩人喝彩不斷。

“真是好事。”

一個少年的聲音傳來,眾人不禁一齊扭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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