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周生辰輕聲安慰道,“走到天涯海角,也有我陪著你。”

劉長善實在聽不下去,不禁低聲說道:“你,難道真的無所顧忌嗎?”

周生辰把溫柔的視線從漼時宜的臉上移開,再用冷如刀鋒的眼神逼視著劉長善:“對於你這個將死之人來說,聽到、見到了什麼,又有何用?!”

劉長善被他的眼神震住,不禁打了個寒顫。隨後,他又因為有漼時宜這個人質在手而放了心。

“哼!”他憤恨地瞪了周生辰一眼,倒也的確不敢再亂說話了。

到了南岸,幾人相繼下了船,再像一直以來的情況那般:揚邵、劉長善、漼時宜在前面走著,周生辰澹然地在不遠處跟隨。

一行人沒用多久,就望到,並先後進入了一座繁華的城市:南蕭的江陵。

周生辰等人悄然進入了江陵城,北岸的蕭宴帶領數十萬王軍,也隨後而至。

“軍師!有訊息說,殿下跟著他們渡江南下了,我們應該怎麼辦?!”知道不能率大軍渡江南下的宏曉譽心裡著急,連忙請示道。

“傳攝政王、小南辰王的將令!”蕭宴從懷中拿出一份周生辰早就寫好的命令,大聲喝道,“鳳俏率領部分兵將在北岸做疑兵,其餘兵將隨我趕去壽陽!”

眾人當即驚訝,不知道這樣的安排是為什麼。

蕭宴隨即頒佈了周生辰的軍令:壽陽再是難於攻克,卻已是被圍困了數年之久。更何況,沒有立即拿下壽陽,本就是周生辰的拖延之計,為了迷惑南蕭——當然也包括北陳朝廷而以免不能率軍南下。

現在王軍藉著解救漼時宜的機會,正是要突襲壽陽,進而平定周邊的一些左右搖擺的勢力,比如暨陽的長孫氏,甚至包括周邊諸地。

宏曉譽等人只覺得仍是震驚:難道,這是師父有意佈下的疑兵之計?

蕭宴隨即調整兵馬,旁邊的鳳俏一直頭看著他,咬著嘴唇想要說什麼,卻又因為難為情而不能開口。

“啟稟軍師!”宏曉譽近前施禮道,“請讓我留在這裡!讓小師妹跟著軍師去壽陽吧!”

蕭宴知道她做這樣的請求,是刻意要把自己與鳳俏安排在一起。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因為一時難為情,也是不好做出這樣的安排。

“就連大師姐也應該去壽陽!”施以則近前正色說道,“這裡既然只是疑兵,就應該讓最勇勐的人前往壽陽!”

他這話說出口,宏曉譽的臉上也是紅了:壽陽一帶,有自己的心上人漼風。兩人不僅是情意暗屬,更還得到了小南辰王與漼廣的認同。戰事稍有安定,兩人必是要儘快完婚的。

鳳俏急忙拉住宏曉譽的胳膊,對蕭宴說道:“施將軍的這個建議,請軍師務必採納!”

蕭宴卻更臉紅:你這丫頭,怎麼沒有一點避諱的呢。

想想自己也是要保護她、愛戀著她,蕭宴轉為嚴肅地說道:“那邊必有接連的大戰,我本想照顧你們一二。但見你們皆是自告奮勇,我真替攝政王小南辰王殿下感到振奮!”

宏曉譽聽了暗笑,鳳俏只好暗中奉送蕭宴幾句:好個瀟灑的皇子!說情話照顧情侶,能夠在軍中公開說得如此坦然鎮定的,你應該是第一人了。

不再多說什麼,施以則率領部分兵將繼續南下到岸邊駐守,而留下作為疑兵;蕭宴帶領大部分人馬,洶湧地向壽陽斜插而去。

沿路弋陽郡、汝陰郡、淮陽郡、乃至鍾離一帶的王軍立刻聞風而動。壽陽原本就是孤城,叛將自以為固若金湯,不過是周生辰給他佈下的迷魂陣罷了。

王軍攜帶著蕭瑟的秋風而至,壽陽不日就像被秋風掃落葉一樣地失陷了。

拿下壽陽,蕭宴做了整頓的命令,再立刻向暨陽的長孫氏發出文牒,要求他們來壽陽見禮、議事。

長孫氏諸人或有猶豫,擔心自己的安危問題,而不敢前往。只得想出個主意,他們只要求面見周生辰才可。

蕭宴對此再做答覆:有王令即如見到攝政王本人!

隨著這封類似最後通牒一般的文書過去,蕭宴親自率領大軍,緩緩地進逼暨陽。

長孫氏本想聯絡周邊的藩鎮,藉以能夠對蕭宴來兵抗拒。可蕭宴帶領的王軍所到之處,各藩鎮皆因為重鎮壽陽的失守而紛紛請降。

暨陽不能自保,只得俯首迎接了王軍。

蕭宴召集了這些人,立刻宣佈:為了保證持久的安定,所有轄地盡由王軍接管。原來的守將等人,俸祿等富貴狀況不便,但全部轉為文職。

這樣的命令下來,幾十名原來藩鎮的守將雖然略有後悔,但也知道好歹是保住了性命,紛紛拜倒在地承諾。

清理了各處,蕭宴回到大帳內,宏曉譽、漼風、鳳俏等人前來見禮。宏曉譽再詢問道:“這樣做,會不會讓朝廷覺得有分權之感?”

“宏將軍是將軍,不必過多參與政務。”蕭宴提示罷,宏曉譽連忙施禮謝罪。

蕭宴隨後再說道:“攝政王有感於各地反叛不斷,乾脆就下了永遠安定天下的決心。”

在場的人,似乎聽出一點端倪,但都是裝傻充愣,只當不知。這是因為,小南辰王周生辰的聲望實在太高,朝廷對我王又實在苛刻!我王本就是皇族,再多年以來奮死拼殺全為百姓。

——願我北陳百姓安居樂業,人間炊煙不斷,千里綿延!

為了實現這個承諾,小南辰王周生辰,乃至在場諸將,哪個不是不計個人安危地去疆場戰鬥。尤其,周生辰竟然還要不斷受到朝廷和那些禽獸官將的猜忌,乃至兇險的迫害!

蕭宴倒也並不多解釋,再接著說道:“百姓安居樂業,這是王者的職責,也是我們將士浴血奮戰的理由!”

“萬死為此!”宏曉譽大聲說罷,眾將一起呼應道。

漼風在此征戰了數年,也必要遵從軍令。至於小南辰王或有反意?他本人對此毫不在意。又或者,在他這樣輕鬆的心態之下,其實也早就有了為小南辰王感到不平、同情的心理。

只當自己是聽命的將領,漼風也毫不猶豫地跟著回應。

蕭宴的目光投來,漼風眨巴了幾下眼睛,略微感到意外。

“漼將軍在這裡帶了數年,想必既是覺得軍旅生活乏味,更也是想念親人了。”蕭宴緩緩地說道,“小南辰王有言,感念漼將軍勞苦,特允回去中州侍奉父親漼太傅。”

他的話說出,眾人都是暗驚:這是不信任漼風了。

那邊的宏曉譽更是焦急,又不敢對蕭宴爭執,只得緊盯著漼風。

這個時候已是熱血沸騰,漼風又的確頗為適應軍旅生活,哪裡肯遵從這個指示。

他近前幾步,躬身施禮說道:“在下身在軍中,一切都聽從軍令!又只知道精心軍務,從未敢有疑惑、懈怠之心!”

蕭宴點點頭回道:“殿下也知道漼將軍很盡心,但念你與漼太傅也是分別了幾年,”

漼風此時絲毫不敢遲疑,立刻接著說道“至於家父,在下自然想承歡膝下。可天下不安的百姓又何其多?在下不忍捨棄萬千百姓,去成全一人之孝道。又,在下另有兩位兄長,足可以代在下盡孝。若天下安定,在下自然會伏跪於家父身前請罪。只是目下,在下絕不敢,決不能離開軍伍!”

蕭宴見他意志堅決,卻也暫時不作聲。其他諸將,尤其是宏曉譽,自然是代為懇求,只說“漼將軍堅心為民,與小南辰王及王軍將士們的心意一致”。

沉默片刻,蕭宴命諸將退去,單獨留下漼風在帳內。見他又是無語多時,漼風再急切地拱手請求道:“鳳陽王,軍師!在下報國心切,就請留我在軍中吧!”

說著,他急得就要拜禮,被蕭宴伸手扶住。兩人重新坐好,蕭宴看著漼風,先是共手祝賀道:“我先要祝賀——漼將軍得到陛下、太后及攝政王小南辰王等人的賜婚,想來是早已知道了。”

漼風雖然行伍多時,但當下被他忽然提及此事,也還是紅了臉。嘿嘿地笑了笑,漼風連忙還禮道:“在下情投宏將軍,又蒙她不棄,所以才得到了這門親事。軍師祝賀,在下更覺榮幸。”

點點頭,蕭宴再說道:“可殿下總擔心你或因為刻板行事,會耽誤王軍的作戰計劃。”

漼風連忙答道:“既然身在王軍,漼某必要與重兵將那就同樣對待!敢不從王命!”

沉吟片刻,蕭宴低聲說道:“漼將軍身在中州千里之外,或許對朝廷的事有所不知,更對陛下與太后,以及太后日常所為懵懂了?”

提及這些,漼風只覺得那些人做的惡事即便與自己本人無關,也還是被羞紅了臉。

朝中一干重臣每天衣紫穿紅地去上值,卻不僅沒有對國事的絲毫貢獻,又還彼此狠辣傾軋、貪酷魚肉百姓。

小皇帝劉徽看似聰慧仁德,卻也好壞不分,甚至對犯罪的劉子行仍是包庇。

至於太后戚真真,漼風更知道這個女人除了有對權利的無限渴望與貪婪之外,又浪蕩宮禁、多有醜事傳出。

凡此種種,胸中滿是為國、為民情懷的漼風,焉能不知,焉能不為此憂心忡忡。

慨嘆一聲,他只得拱手回道:“在下雖然遠離中州,可那些訊息卻像是長了翅膀一樣。莫說是在下,就是與南蕭的百姓往來時,也都有被問及這些惡事、醜事。”

冷笑幾聲,蕭宴隨即說道:“陛下年幼仁厚,卻與母后不睦;太后執掌大權,卻不能公平處事,又還有那樣的事。若不是當初小南辰王派了謝雲、秦嚴、元武初三位將軍一齊守衛後宮,恐怕這三人中的哪一個,或許都被太后,”

說到這裡,他自然不能,也羞於繼續說下去。漼風聽得羞慚,只得唉聲嘆氣。

“所以,我也只是試探一下漼將軍留在軍中的決心。之所以,卻對你真的抱有重用的心思呢。”蕭宴低聲說道。

漼風立刻離席再拜,口中稱道:“軍師何必如此?!漼某敢不盡力!”

蕭宴扶他起身,再笑著說道:“這第一件,就是奉小南辰王之命,令你與宏將軍立刻完婚!”

漼風聽了,臉上立刻通紅,笑著答道:“在下不敢隨意娶宏將軍。”

“軍中並不忌諱那些繁文冗節。況且,小南辰王也說了,日後必會再為你與宏將軍,補辦盛大婚儀!”蕭宴不在意地說罷,漼風當即俯首領命。

隨後,他再抬頭看過來問道:“那麼,其後呢?”

蕭宴眯著眼睛想了想,起身拉著他的手臂,走到了沙盤近前。

沙盤上面山嶺、平原、湖泊、江水,均有明確標識。沿著長江北岸一帶伸手指示後,蕭宴低聲說道:“請漼將軍與宏將軍,帶領十萬大軍沿岸戍守。”

先是對這樣的部屬奇怪,漼風見到駐軍的位置,大致就是南岸的金陵對面,當即更是驚訝,連忙低聲問道:“這是要,”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百姓更要得到長久安居樂業的環境。我當初代南蕭與小南辰王立下十年互不侵犯的誓言,但若為天下故,又不得不如此做。”蕭宴緩緩地說道。

漼風皺眉想了想,低聲問道:“可是如此做,豈不是令小南辰王與軍師等人,盡皆陷入不義的汙名之中?”

“就說漼將軍略有迂腐。”蕭宴先是笑了笑,再正色問道,“若是南蕭皇帝欲要加害小南辰王呢?這是南蕭率先背盟,我們還要做養狼為患的‘東郭先生’嗎?”

漼風的身體因為聽到這句話而不禁打了個哆嗦,驚訝地低聲問道:“會有這樣的事?!”

蕭宴就說了漼時宜被兩個惡人擄去江南,小南辰王毅然跟著渡江,至今音訊不明的事。漼風聽得著急,連忙說道:“果真如此,我也就明白了軍師的心意。”

“我怎麼敢做這樣的決定?這也是小南辰王在如此緊要的關頭,為安定天下而定下的計議。”說罷,他從袖中拿出周生辰的密信。

漼風查閱之後,只見上面寫有“我們將會去往江陵,而南蕭皇帝蕭煦必會聞訊趕來。王軍自北岸進擊金陵,一舉平定江南”等話。

這是小南辰王與蕭宴等人定下的巧奪南蕭的大計,親眼見到這封書信的漼風,知道哪怕自己稍有猶豫,當下也絕不可能再活著走出這座大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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