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落了座,周生辰再解釋道:“這是我的徒弟漼姑娘。先生定也聽聞了,她被賊人劫持,本王所以跟來搭救。”

“哦,知道,知道。”桓愈這樣說著,但還是為周生辰與漼時宜明顯親近的關係,感到很欣慰。

因為桓愈認為,周生辰原本就不必那樣對北陳不堪的朝廷許諾。如今他若是有了心儀的人,無論是從受到周生辰救護的朋友之誼,還是從他對周生辰與漼時宜兩人的看好,都要促成這兩人的美事才對。

見他總是帶著別有深意的笑容,周生辰也笑著說道:“我們本是分房居住。可我因為擔心漼姑娘獨自一人害怕,就不得不給予守護。”

點點頭,桓愈大略掃視一下室內,笑著說道:“嗯嗯,都是一樣的。無論在哪裡,在下相信,只要漼姑娘安好,殿下就放心了。”

“正是。”周生辰坦然地答道。漼時宜此時也不再心中慌亂,近前為桓愈和周生辰各自倒了茶。

桓愈沉默片刻,再低聲說道:“殿下畢竟身犯險地,還是儘快離開吧。”

“嗯。先生都能循跡而來,想必皇帝蕭煦自然也很快就到了。”周生辰澹然地說道。

桓愈和漼時宜聽了這話,頓時覺得緊張起來。漼時宜不好說什麼,桓愈再接著說道:“殿下曾經救過我的性命,在下現在就助殿下返回北岸!”

略微思索,周生辰看著他說道:“先生救我,必會得罪蕭煦。本王雖然愛惜性命,卻怎麼能讓先生冒險呢?”

聽他這樣說,漼時宜更覺他形象偉岸。可桓愈只有更加焦急:“殿下救我之恩,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報答。況且,以我在南蕭的聲名,蕭煦多少會有所顧忌,絕對不至於加害我。”

他說的大致是實情,可週生辰還是要給予充分的感謝:“先生雖然說得有道理,可畢竟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的。”

桓愈當然懂得此理,但還是要盡力保護周生辰。可他還沒再說進一步的話,卻見周生辰笑著說道:“十一是第一次來到江南,對這裡也頗為好奇。桓愈先生又極負盛名,本王更想與先生多敘談幾日。不如就請先生權且做主,這幾天為本王與十一,多講一些本地的趣事。”

桓愈見他神情自若,心裡原本有些著急,再又聽他說得似乎話裡有話,不禁略微發呆地看著他。

“或者江陵繁華,但十一自小長在中州,原本也是見得許多。本王就請先生多說一些風土人情之事,這應該是她最感興趣的。另外,”周生辰說到這裡頓了頓,再看著他說道,“本王又聽說此地有許多鄉野人士,雖沒有許多文才,但都是忠肝義膽之輩。這些,也應該是十一很好的事。”

原本就是聰慧過人的桓愈,此時盯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

點點頭,他隨即起身拱手說道:“在下這就去安排,明日會親自再來邀約殿下。在下才能淺薄,卻對殿下所託之事可以盡心從命。”

周生辰微笑著和他施禮道別,漼時宜也低頭肅揖拜了拜。

桓愈離去,周生辰再對漼時宜溫和地說道:“十一也是辛苦了,就接著安睡吧。”

漼時宜從對他和桓愈的對話中回過神來,不禁著急地低聲說道:“我王在這裡多停留的確危險,不如聽從桓先生的勸告,儘早返回北岸。”

看著她,周生辰輕聲說道:“即便我想抽身,江陵城也早已在各處查禁我的行蹤,必是不能出城了的。但你卻並不為人所熟識,我就讓桓先生秘密帶你出去,返回北陳!”

連忙伸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漼時宜落下淚來,焦急地說道:“我怎麼可能捨下你而自己離開呢?真若是死,我們就死在一起!”

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周生辰再安慰良久,但她已是心意堅決。這個主意只得作罷,周生辰再低頭看著她,溫和地說道:“我自然也不想白白地死在這裡,可要做事難免有危險,不想讓你共擔。”

“我絕不會與你分開,一生一世!”漼時宜脫口而出,卻並未有什麼羞澀的神情。相反,她此時的臉上,除了淚水之外就是堅決的神色。

抬手為她抹去眼淚,周生辰看著她不語。

“我,我們再有師徒名分,我更要陪著你,無論怎樣。”漼時宜仰頭看著他說罷,把頭深深地埋在了他的懷裡。

也不再多說,周生辰左手攬住她的腰身,右手抱著她的腿窩。漼時宜只覺得頭腦裡再有美味糖果的感覺,伸手攬住了他的脖頸。

把她放在床榻上,周生辰微笑著說道:“這下,該輪到你在榻上安睡了。”

漼時宜見他神態輕鬆,自己的少女活潑心理再起。她往床裡的位置挪了挪,紅著臉示意他同榻而眠。

周生辰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輕聲說道:“我要正式娶你。”

漼時宜的眼中再次升起水霧,認真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桓愈就親自安排了車馬,把周生辰和漼時宜接去了自己的龍亢書院。

這裡處於城郊附近,可謂是山清水秀。周邊再有繁華城鎮毗鄰,又稱得上是動靜相宜,鬧中取靜。

或者在周邊巡轉,或者就在山中尋幽,漼時宜在周生辰的陪伴下,對這所書院的來歷,以及桓愈特別的身份,都已有了更多的瞭解。

桓愈在陪同這兩人的過程中,也有繼續在暗中促成他們美事的做法。譬如刻意安排兩人在一間房屋裡相處,或者是在兩人乘船外出的時候,桓愈命人以歌姬舞女逗引周生辰,試圖來刺激漼時宜應該熱戀周生辰的少女心。

可他的這些小伎倆盡皆落了空,心裡倍覺遺憾。可他卻仍然不久即明白:這兩人早就心意相屬,只不過,是在等著順其自然的瓜熟蒂落之時。

總是為此開心的,桓愈眼見周生辰的“人生大事”已經有了近乎明確的結果,自己也是喜悅非常。不再提及這件事,他隨後就坦然地與周生辰、漼時宜,敘談起藏書的事。

“殿下自然是通讀古今,這自不必提。漼姑娘又是清河郡漼氏出身,在下只想知道,漼姑娘藏書幾何?”桓愈帶著懇求的眼神,拱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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