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軍師謝崇,只恨自己好湊熱鬧——周生辰收徒弟,自己可跑來個什麼!

面對趙騰的央求,謝崇支吾著難以回答,只得看向周生辰:“殿下,”

“軍師一向尊重禮法,必也是認可本王的意見。陛下要求畫像,並非是為了自己。軍師,你說是吧?”周生辰微笑著問道。

謝崇只覺得在這大冷天裡,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呃,殿下說得不無道理,可,”他囁嚅著說道。

“可是,我們還應該聽聽十一本人的意見,對吧?”周生辰笑著問道。

謝崇立刻如釋重負,連忙看向漼時宜。

“十一別怕,為師會給你做主。我知道你並不情願,所以你儘管搖頭就對了。”周生辰自顧說道。

謝崇暗自叫個好:你可真會哄徒弟!

漼三娘子既想發笑,又覺得心裡淌過暖流:周生辰看似傲慢,卻是真心關愛他新手的徒弟,更不懼怕會因此得罪聖上。

趙騰聽了暗氣:周生辰,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自己也不發笑嗎?

漼時宜紅著臉抬起頭,看了看周生辰黑亮的眼眸,再趕緊低下頭。

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的腦袋略微晃動一下。

“好,十一不願意。”周生辰當即說道。

在場的趙騰、謝崇、漼三娘仍有自己的想法,可從漼風到謝雲等人,都暗自為周生辰和漼時宜叫好不斷。

趙騰見漼時宜表態,心裡沮喪至極。忽然又想起來,他堅持著說道:“殿下和您的徒弟漼家姑娘,如此回覆,”

“陛下才賜給我們班劍、黃鉞,難道不是特別恩寵嗎?”周生辰皺眉說道。

趙騰立刻不敢再說它言,拱手回道:“遵殿下之意,微臣這就回去中州。”

說罷,他轉過身招呼一聲“回去吧”,隨從們立刻跟上。那名畫師只當做旅遊了一趟,也趕緊灰熘熘地跑了出去。

周生辰意思著送了幾步,站在大門處沒有動身,心裡暗道:時宜,我們首戰告捷!

軍師謝崇走近前來,低聲說道:“殿下,這事似乎不妥啊。”

他這樣焦急,又是在用言語和神態來誘導、誤導周生辰。

拒絕畫師無端畫像,這並非什麼大罪。況且當下還有位異姓王——稱為平秦王的人,不就是處世混不吝,卻活得最為瀟灑自在嘛。

“陛下年幼卻善良,這樣荒唐的事若是傳出去,那豈不是令天下人驚訝?所以,本王猜知絕非他的本意,必是有人肆意慫恿。甚至,就是有人故意藉此挑撥本王與陛下的關係。”

周生辰氣憤地大聲說道。

謝崇費力地嚥了口唾沫,連忙提示著說道:“殿下輕聲!這話能是隨便說的嘛!”

周生辰轉頭看著他,心裡暗道:你有密摺定時或不定時地報去中州,現在說這樣的話當是哄小孩?

“軍師不必多慮。”說罷,周生辰再看向走近前的漼三娘,“漼三娘不愧女中豪傑,教匯出來的女兒也是錚錚鐵骨!”

漼三娘再被他的話,或者氣得,或者逗得發笑,只得肅揖拜了拜,開口說道:“殿下身居高位,卻有豪俠之風,實在令人敬佩。”

擺擺手,周生辰坦然答覆道:“漼三娘就不要自謙了。本王見到你們母女有這樣的風骨,就對教導十一更有信心了。”

漼三娘只得忍著複雜的心情,再道謝著拜了拜,又招手喚來漼時宜。

“時宜,殿下為你的聲名考慮,不惜冒險。”她開口說道。

不待母親說完,漼時宜立刻肅揖拜禮,周生辰點點頭,示意她不必在意。

一眾人等不敢公開明說,但都對小南辰王這次的回應感到振奮。

看看已經沒什麼其它事情,周生辰命眾人各自退去。

漼三娘借勢近前說道:“我還有幾句話,想跟殿下說。”周生辰隨即邀請她落座。

漼三娘開口說道:“漼壽率領兩千漼家部曲,留在西州守護小女,請殿下恩准。”

周生辰隨即答道:“可。但本王這裡的部伍,全部是戰時拿起刀槍上陣;平時操起鋤頭耕地屯田。這也是為減輕百姓的負擔考慮,漼將軍應該知曉。”

漼三娘立刻回道:“漼將軍就入鄉隨俗。”

“是。”漼壽拱手答道。

漼三娘接著說道:“漼三郎風,一直仰慕殿下,這次跟隨我們前來,一定要追隨殿下四處征戰。我這裡帶著家兄的親筆舉薦信,請殿下一定答允。”

“不必看了。只要漼公子不怕辛苦不畏死,願意忠心守護百姓,本王自然會答應。”周生辰當即答道。

漼三娘原本以為他擔心有外人參與軍務,會有干擾,甚至奪權的猜疑。卻沒料到,這位名震天下的小南辰王,卻如此輕易地答應了下來。

她不禁直接開口稱讚道:“我本以為,要多費一些努力,才能得到殿下的答允。卻沒想到,殿下如此爽快。”

“十一的哥哥,本王怎麼會拒絕?”周生辰坦然地答道。

漼三娘再道謝後,神情顯得有些猶豫。

“你想說的第三件事,一定是關於十一了?”周生辰主動問道。

漼三娘輕嘆一聲,接著說道:“時宜患有失語症,您也看到了。”

“是根本如此,還是,”周生辰明知故問道。

猶豫了一下,漼三娘帶著傷感說道:“自從她阿爹離家,她就害了一場病。”

“那就是心病了。”周生辰說罷,再想起來說道,“十一的父親離家,原本只是因為得罪了先太后高氏。可現在高氏盡皆伏法,他,”

提到這事,漼三娘悔恨得眼圈發紅,只得無奈地回道:“早先聽說他出家,去了一處叫做‘青龍寺’的廟宇。可後來我再命人去尋找的時候,卻再也沒能找到了。”

“所以,”周生辰也替她嘆了口氣之後說道,“一定要珍惜眼前。”

漼三娘默默地點點頭,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稟報殿下,漼姑娘那裡已經收拾好了。”鳳俏進來稟報,身後跟著神態輕鬆多了的漼時宜。

漼三娘眼見女兒開心,忍不住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漼時宜知道和母親分別的時刻到了,連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

剛才話題提到的傷感還沒消退,漼三娘再見到此時女兒欲要表達離別之情卻不能的焦急神情,自己只有更加傷心。

母女兩人對視一會兒,不禁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從此以後,為娘就不能在你身邊了,你要為此習慣。”漼三娘哽咽著說罷,漼時宜哭泣不停。

母女兩人再有難捨,終究也要分別。

漼三娘出門上車,在衛兵們的護從下,轉回中州而去。

漼時宜默默地望著載有母親的車輛,以及那隊衛兵遠去,仍是傷心得連連抹淚。

“師父在小師妹的這個年紀,都已經帶兵打仗了。可小師妹現在,卻還在哭鼻子。”周天行對周生辰說著,也是在為漼時宜釋懷。

漼時宜抹了眼淚,轉過身來。

“小師妹,我帶你回去休息吧。”鳳俏近前說道。

“她初入王府,對屋舍、院落都不熟悉,還是我親自帶她回去。”周生辰說罷,漼時宜很信任、感激地使勁點點頭。

走在偌大的王府內,周生辰在前引導,漼時宜略微靠後跟隨。

“我會有許多軍務公事要處理,但也會抽出時間來,對你給予教導。另外,”周生辰抬手指向一座單獨的木樓,“那是藏書樓,你有時間儘管去”

漼時宜出身大家,自然也是博覽群書,更喜愛讀書。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她見到一座闊大的建築,心裡暗讚道:小南辰王文武齊全,自然都是靠平日的積累。

又看到他身形矯健,手臂、兩腿都是修長,漼時宜先是暗贊,再又對自己這樣過於關注師傅,有些難為情。

兩人的目光對視,她一時慌亂,連忙點點頭,再趕緊低下頭。

她的侍女成喜跟了過來,周生辰看到後,隨即提示著說道:“時宜才來王府,又是才離開母親。你要盡興服侍,別讓她太過拘謹。”

成喜的角色,既是漼時宜生活中的一位婢女,又是檢點她言行的禮儀老師。

聽周生辰這樣說,成喜也就不敢太過逼迫漼時宜,連忙肅揖答是。

就此在王府裡住下來,漼時宜很快熟悉了環境,並對能夠自由出入王府各處感到開心。

成喜受到漼三孃的叮囑,看管她甚嚴。一會兒不見,她都要急著四處尋找。

兩人或是在藏書樓碰到,或是在花廳見面,彼此既覺得著急,又覺得像是在捉迷藏而好笑。

漼時宜只有十三歲,成喜也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王府里長住的,只有她們兩個女孩。又終究都是小女孩性情,她們彼此相處得很融洽。

漼壽帶著兩千部曲,被安排在城外近郊處屯墾。耕種是必須的,但照看好漼時宜更是任務,漼壽每天也要過來探看。

眼見她神態活潑,漼壽也是放心。

漼三郎漼風,因為獲准參與軍務,也不能每天陪伴小妹了。

因為初次見面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和宏曉譽在平日的相處中,很快就接受彼此的性情,變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漼風和宏曉譽一起,來到漼時宜的住處道別。

“我加入了王軍,今晚要和宏將軍一起巡營,就不能多陪你了。”漼風說道。

漼時宜調皮地用手語回覆道:時宜一個人可以,哥哥放心。

漼風再叮囑了成喜,要她好好照顧漼時宜之後,放心地與宏曉譽離開。

成喜卻於當晚,不見了漼時宜的身影。

她一個人在偌大的王府裡尋找漼時宜,可謂是要費勁心力。又不敢過於聲張,她來到周生辰的書房,得到准許後走了進去。

“殿下,”成喜欲言又止的神態,讓正在坐著閱讀的周生辰覺得詫異。

吩咐旁邊的隨從退下,周生辰再問道:“什麼事?”

“殿下,漼姑娘不見了!”成喜著急地說道,“世家大族女子夜間不見人影,這要是傳了出去,一定會有損她的聲譽!”

對於這個傲慢自負的婢女,周生辰早就看不慣。現在聽她用這樣的話來說漼時宜,他不能忍受。

周生辰的眉頭蹙起,低聲喝道:“本王平日見你對漼姑娘就多有苛責。你終究是女婢身份,怎能如此僭越失禮?漼姑娘是本王新收的弟子,你竟敢當著本王的面,說這樣的話?!若你在本王手下做事,定早把你打死了!”

成喜自知一時著急說得過火,連忙拜倒在地,口稱:“求殿下容情。奴婢實在也是有漼氏宗主和三娘子的重託,”

不待她說完,周生辰再次喝道:“他們是要你盡心服侍她,可有讓你代替本王去管教她?你還敢嘴硬?!他們又說了你可以用這樣的詞彙,來評點主人?!”

成喜把頭埋在手背上,匍匐著不敢動身,只得央求道:“奴婢實在是著急,所以有信口胡說。求大王看在奴婢真心為漼姑娘好的份上,饒了奴婢。”

周生辰默默地站起身,緩緩地走了過來。

成喜渾身顫抖,嚇得冷汗溼透了前胸後背,卻仍像是被狸貓震懾住的老鼠,一動也不敢動。

“你隨本王來。”周生辰自顧邁步出去,成喜慌忙起身,把兩手合在小腹的前面,低頭跟了過來。

站在院子裡,周生辰放眼環視一圈,果然與自己的猜測不差:藏書樓內亮著燈光。

“漼姑娘自去藏書樓讀書,你這都沒想到嗎?”他沉聲說道。

成喜兩腿一軟,再拜伏在地說道:“奴婢一時昏了頭,沒有大王想得透徹。”

周生辰也不再理會,徑自向藏書樓踱步而去。成喜趴在地上許久,再趕緊站起身跟了過去。

鳳俏和謝雲,以及代理長史和府丞的施以則、何元慶等人,正在一起商量軍政要務。此時見到周生辰獨自一人在前,神色慌亂的成喜跟在後面,也都帶著疑惑的神情跟來。

到了樓前,周生辰再仰望一下。

這座藏書樓來的書卷、竹簡,是周生辰費了多年的心力,才慢慢地積攢起來,並蓋樓以儲之。

命成喜等人留在外面等候,他推開樓門後,在一層並未見到漼時宜的身影。

沿著木質樓梯,他輕輕地走上二樓。

那個可愛的小女孩的背影,已經出現在他的眼中。

因為閒來無事,喜好讀書,又欽佩小南辰王藏書豐富的她,在藏書樓裡瀏覽群書,以致於忘記了時間。

此時的她,手裡拿著一卷竹簡,正在茫然的出神。

“十一,想家了?”周生辰輕聲說著,走到她的身邊。

漼時宜口不能語,但是聽力毫無問題。聽到小南辰王的詢問,她連忙站起身來。

面對著他施了一禮,她再略微點了點頭。

“有道是既來之則安之。”周生辰微笑著說道,“你來到王府,就安心地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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