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密議

——

秦放心中冷笑:果然你把自找倒黴的理由,擺在了我的面前。

緊盯著邵琰寬的眼睛,他無表情地說:“她是我的未婚妻,早已定親。只是因為她的年齡尚幼,我們才沒有正式結婚。”

“呃,”邵琰寬當即覺得心裡遺憾,臉上更是因為言行失當而通紅。

拱拱手,他連聲說:“抱歉,抱歉,請秦先生海涵。”

司藤正好走回來,邵琰寬不禁帶著心裡的饞蟲再掃視了她一眼。

秦放放下茶杯,站起身說:“邵先生,我們先回去了。”

“我開車送你們啊!”邵琰寬自告奮勇地說。

“不必了。我們走幾步,透透氣。”秦放看著他說,“這裡的茶水不錯,但畢竟這裡的空氣汙濁。”

“呃,”邵琰寬紅著臉,連連拱手,“也好,也好。”

秦放和司藤攜手走下樓梯,邵琰寬恨不得生出幻象,自己置換到司藤的身邊。

到了樓下,邵琰寬拱手和這兩人道別,

目送這兩人的背影遠去,他的心情失落、失望至極。

哀嘆一聲,他轉過身,想要灰熘熘地離去。

卻不成想,他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眼見對方是個面色沉鬱、衣著簡樸的道士,邵琰寬立刻心生不悅:“不懂得好好走路嘛!”

說著,他就要繞過這人離開。

“我能幫你娶到那個女子。”這名道士像是邵琰寬肚裡的蛔蟲一般,直接說出了他的心思。

“呃,你?”邵琰寬呆愣地看著這個人。

“我是行走天下之人,自然懂得凡人的心思。我叫丘山,可以助你心事如願。”丘山澹然地說。

皺眉思索一下,邵琰寬覺得自己並不會因此有什麼損失。

“那就請樓上一敘。”他再次發出邀請。

重新坐在茶館的包間內,邵琰寬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叫做丘山的道士。

想了想,他低聲詢問:“可是,司藤小姐和秦先生已經定親,我,我該怎麼如願呢?”

丘山眯著眼睛衝他略微搖頭:“他也說是定親。既然如此,你還是有機會的,對不對?”

稍愣之後,邵琰寬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害!可不是嘛!既然他們沒有成婚,我當然可以,可以追求司藤小姐的。”

按照傳統禮數,定親也受到男女雙方的重視,與結婚大致相當。

邵琰寬作為懂得傳統與現代文化的人,對此當然是清楚的。

可這個色慾燻心的人,何曾計較過禮數?

丘山看到他的眼中幾乎噴出火來,知道他已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這件事,暫時不能著急。”他轉而說。

這是因為,他被秦放和司藤重傷後,身體還沒復原。

邵琰寬見他這樣說,不禁質疑起他的身份和動機。

“丘山道長,您是不是要,”他遲疑著說完,從懷裡掏出幾枚大洋。

“哈哈哈。”丘山擺擺手,“沒想到名聲響遍滬市的邵公子,是這樣吝嗇和猜疑的人。”

邵琰寬覺得很難堪,也有被羞辱的感覺。

把幾枚大洋放在桌子上,他站起身來,冷冷地說:“丘道長,在下還有其它的事,恕不奉陪了。”

他的腳步即將邁出包間的時候,丘山默默地說:“一年之內,我保證讓你娶到司藤小姐!”

他之所以把時間拉長,是希望自己的傷勢能夠恢復得更好,到那時再趁機殺死秦放和司藤。

邵琰寬立刻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

“不用懷疑。因為我知道,司藤小姐,其實是被那個叫做秦放的人裹挾的。”丘山沉著臉說。

邵琰寬聽罷,立刻坐回桌邊,拱手請示:“請丘道長明言!”

喝了口茶,丘山不疾不徐地說:“秦放是個妖邪,他控制了司藤。”

“啊?”邵琰寬頓覺毛骨悚然。

“他不受人間之法制裁。但我卻因為有道術,可以降服他!”丘山自信地低聲說。

邵琰寬對於他的話,肯定是將信將疑。畢竟他是接受過所謂科學教育的人,雖然不多,學得也不紮實。

“丘道長,要如你所言,在下實在難以置信。”說著,他不禁笑了,“司藤小姐如果是妖魅,我倒還相信幾分。”

丘山的心中暗罵:你果然是個登徒子,浪蕩子!

撇嘴冷笑幾聲,丘山開口說:“邵公子也不必怕。秦放雖是妖邪,但並不是隨時傷人。而且,貧道也有法術,可以降服他。”

邵琰寬見他說得認真,自己也有些顧慮了:“丘道長,如果冒這麼大風險,”

“司藤小姐才貌出眾,難道不值得公子為她做點事嗎?否則,你又憑什麼懷抱佳人呢?”丘山乾脆點破。

邵琰寬一時沒有再說話,只是沉默不語。

“我說了你不用怕。你只需時常送給司藤小姐一些禮物,比如戲曲門票、名角簽名的戲單。凡此種種,禮物不重,她也很喜歡而不必拒絕即可。”丘山澹澹地說。

邵琰寬見是如此,不禁輕鬆地笑了:“這就能抱得美人歸?”

點點頭,丘山正色說道:“司藤歡喜收下,秦放屢屢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妒火難耐,必會失控。到那時,”

他嘴角歪斜起來:“貧道就可趁機以法術制住他,為人間除去一個禍害!”

立刻開心得直拍巴掌,邵琰寬笑著說:“丘道長好本事!到那時,我必有重謝!”

說著,他衝丘山擠了擠眼睛。

重新站起身,他從懷裡拿出一張百元的銀票放在桌上:“這個您先用著。在下還會不時地供奉道長!”

兩人定好了計劃,拱手道別。

丘山看著邵琰寬走遠,自己也走回滬市郊外的僻靜住處。

坐在小屋裡,他盤腿凝神,再次調運氣息。

在金陵的秦淮河畔,他被秦放和司藤重擊。

因為服過超磁球體,他留下了一條命。

逃出金陵後,他記得秦放說過要去滬市的話。所以他先找了秘密的地方,進行身體傷勢的自我調理。

從懷裡掏出最後一枚超磁球體,他流下了感慨、激動、寄望的眼淚。

捏起這枚神珠,他放進嘴裡,再用力吞嚥。

身上殘存的一點法力,使得他得以把這枚神珠吞進了肚裡。

立刻盤腿凝神靜坐,他調運著體內的真氣。

——

二、看戲

——

真氣的執行很微弱,丘山沒有感覺到像是上次吞服之後,體內立刻就有澎湃真氣流淌的感覺。

百思不得其解。他認真回憶著神珠的狀況:沒有任何問題!

與之前點化,促使白藤異變為司藤的那枚神珠;與之前自己被秦放擊傷,吞服下去療傷、增長內力的另一枚神珠,無論是從外觀還是重量,抑或是吞服的口感,明明都是一樣的啊!

苦惱地思索很久,他再拿來自己揹著的那柄鐵鐧。

他反覆試了多次,卻再也沒有見到上面有電弧光發出。

而且對於這柄三十來斤重的鐵鐧,他原本是運用自如,揮舞隨意。

可現在拿在手裡,他只覺得使用很費力。

沉思許久之後,他默默地點點頭: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自己傷勢過重,真氣需要逐漸恢復,法力才能再次大漲!

暗歎連聲之後,他只好帶著對秦放、司藤的切齒痛恨,踏上了前往滬市的客船。

來到滬市之後,丘山因為沒有了過於強大我的超能,可以用真氣調查出秦放等人的下落。

不過他還是透過往來於各處繁華所在,查到了秦放等人的資訊。

這裡面可以給他很好提示的是:在金陵的時候,司藤就喜歡去這些場所。而那個白金,也還是如在金陵那樣,到滬市的各個角落去品嚐美食。

先找到了白金,丘山進而透過跟蹤,找到了秦放和司藤——因為白金也是凡人一個,所以不會察覺到異常。

雖然知道了他們的住處,甚至知道了他們的活動軌跡,可丘山並不敢出面尋仇。

因為他自己目前的功力低微,但秦放和司藤卻還是照舊,甚至隨著時間的推進,他們的功力還在繼續增強。

丘山用力不得,那就只有用智了。

秦放陪著司藤經常去劇場看戲,而花花公子邵琰寬,在暗中盯上了美麗的司藤,這使得丘山感覺到:機會來了。

他和邵琰寬做了交流,說秦放是妖邪,並讓邵琰寬用送禮司藤,來刺激秦放。

其實這是他的說辭罷了。真實的目的,他是要藉此刺激到司藤體內的分身白英!

白英情感豐沛,但對於情屬司藤的秦放只能放棄。可她對一表人才、風流倜儻的邵琰寬,一定會動心可知。

丘山讓邵琰寬不斷送禮給司藤,就是要讓白英迅速對邵琰寬動心,從而引發司藤的不適。

司藤與白英肯定會發生爭執,甚至是爭鬥,她們就會兩敗俱傷。

秦放要攔阻兩人的爭鬥,就會以真氣抑制白英。

可是這樣做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只是減緩司藤的不適、延緩白英的暴戾發作。

秦放或許想要處決白英,但性格善良溫和的司藤,卻絕不會允許。

這三人就會形成劇烈的內耗,白英是獲利最大的人——因為她可以躲在司藤的體內。

等到白英獲得的真氣足夠強大,並且能夠吸收自用的時候,她將會不惜殺死阻攔自己的司藤,並與秦放決鬥。

白英再怎麼說,也打不過秦放。可那時的秦放,心情一定是很凌亂。

他在和司藤長得一模一樣的分身白英打鬥的時候,肯定是心神不寧。

到那時,丘山自覺已經恢復了真氣——他覺得一年的時間肯定夠用,就可以趁機出手,先殺死秦放,再擊碎白英!

至於那個廢人白金,丘山只是嘴角一撇,表示抬抬手就可隨時處死他。

主意想得很完美,計劃安排得很周密,丘山帶著滿意的微笑,繼續耐心地調和氣息,等待功力逐漸恢復後,再視情況先發動挑撥離間,對秦放等人發動攻擊。

他這裡定好計策,暗中支援邵琰寬作惡。

秦放和司藤、白金,每天仍是很逍遙地,享受著繁華滬市的熱鬧。

對於戲曲實在著迷,司藤幾乎每天都要聽上一場、兩場,有時甚至更多。

她坐在臺下的觀眾席內,瞪著一雙大眼睛,聚精會神地注視著舞臺上的劇情進展。秦放坐在一邊,帶著溫和的神情,陪她觀看。

“司藤小姐,秦先生,”邵琰寬頻著儒雅的神態走過來,拱手後請示,“在下可以坐在旁邊嗎?”

半封閉的二樓小包間,正朝著舞臺中央。一張三人座的方桌,其中一個空著。

有錢有名望的邵琰寬不來坐,誰還有能力有本事,可以坐在秦放、司藤這對玉人的身邊呢。

“您請坐。”秦放客氣地說。

鑼鼓聲持續響起來,司藤的眼神盯著舞臺上演員的動作,看得極為出神。

邵琰寬坐在旁邊,和秦放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上幾句。

之後,他就一邊喝茶,一邊用右手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輕地打著節拍。

搖頭晃腦地,他對演員的唱腔、唱詞,乃至隨後的劇情發展,都是瞭然於胸。

司藤偶爾瞟來幾眼,秦放似乎對劇情不如他熟悉,只好勉強搭上幾句,有時難免出錯。

邵琰寬頻著看似謙和實則挑剔的語氣,微笑著對秦放給予糾正。

司藤在旁邊聽著,很認真地點頭認同。

秦放自然是神情尷尬,邵琰寬表面仍是溫文爾雅的狀態,心裡卻是開心至極。

他知道,這些看似很微小的事,但對於表面風平浪靜的司藤來說,都不亞於是風動枝搖的境況。

哪個女人,尤其是喜好戲曲的女人,能夠抵得住玉面郎君一般,又還精熟於戲曲的邵琰寬的暗中示好呢?

一般的女子,甚至會主動投懷送抱。

司藤相對冷澹,但情場老手邵琰寬卻知道:越是這樣外表冰冷的女孩子,越會在真的被打動之後,內心的岩漿噴薄而出而無法阻擋。

火候與時間到了,那是連她自己都無法遏制的狀況。

邵琰寬確信,目前的司藤,正是按照丘山道長所言,正式按照他自己渴望的那樣,正在逐步接受他。

如同釣魚一般。邵琰寬也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

不要操之過急,不要太急迫。否則的話,會把可愛的水中精靈嚇跑的。

“秦先生,司藤小姐,”再隨口點評了幾句,他再次拱手,“在下還有些俗務,就先告辭了。”

秦放的表情立刻顯得輕鬆,司藤的轉頭看了看他,眼神裡有些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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