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沒有中途迷茫過呢?因為一個可笑的理由踏上旅途,有了許多收穫,卻又開始懷疑最初的理由是否足夠。

但迷茫之後,總是會有些人仍會走到老路上的吧?因為發現自己哪怕再迷茫與不確定,看到了那些人貪婪而醜陋的模樣時,還是會感覺到非常的噁心。

這一刻魏衛走回了垃圾山,選擇擁抱最初的純粹。

…………“什麼情況?”

廢鐵城西北莊園,流浪教會的大主教,也忽地抬頭,因為蒼老與皺紋而變得陰鷙的三角眼內,迸射出了驚疑的光芒。

“出意外了?”

秩序教會大主教也忽然睜開了眼睛,神情仍然算得上冷靜,但可以看得出這冷靜下面的擔憂。

哪怕計劃的再詳細,再瘋狂,他也沒有信心。

畢竟這是面對猩紅最大也最強烈的一次試圖掌控,他不可能說服自己擁有百分百成功的把握,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瘋狂。

秩序教會,或許早就已經背叛,但那時的他們,還有足夠的理由。

他們擁有一個偉大的理念,可以用這理念來吸引無數走投無路或是志同道合的人,內心裡也想著,哪怕真的有一天猩紅找了回來,他們也可以用這個理由向猩紅據理力爭,並且在這種理直氣壯的爭執之中,儲存自己。

而這次不一樣,他很明白,這次是純粹的背叛,完全找不到任何開脫藉口。

“沒有出意外……”流浪教會的大主教搖頭,驚疑的目光之下,開始有興奮而激動的神色湧現。

“恰恰相反,太順利了……”他甚至忍不住發出了笑聲:“沒想到,他居然與之前切割的這麼徹底,我們的計劃完全沒有受到阻攔.”

“看起來,竟像是他主動將所有的許可權都交了出來……”“……”在他興奮的叫喊聲中,秩序教會的大主教,也有些難以置信的向著莊園外面看去。

目光被層層建築阻隔,但是精神層面的窺視,可以讓他們直接看到那個出現在了廢鐵城十字街口的稻草人,它正手持權杖,指向高空,撕碎了基金會的精神壁壘,然後無窮無盡的血光鋪染了下來,以它手裡的權杖為中心,瘋狂的旋轉,呼嘯,讓人頭皮發麻的力量不停纏繞到了他的身上。

“怎麼會這樣?”

秩序主教也驚住,難以想象眼前的一幕。

血色深淵的力量,如今完全被權杖調動,沒有絲毫艱澀之處。

這一刻,他心裡甚至誕生了強烈的渴望……血色深淵的力量,居然就這麼被猩紅權杖徹底的調動了起來?早知如此,自己何必與流浪教會合作?身為秩序教會的大主教,世界上最瞭解猩紅的人,他知道血色深淵的恐懼,如果說基金會的精神壁壘,就是他們最強大的武器,那麼血色深淵,便是猩紅最強大的武器,每一任猩紅,都會在集齊了三大神器之後,擁有血色深淵的控制許可權,也就擁有了將猩紅降臨世界任何角落的力量。

但並不是每一個人拿到了權杖都可以自如的控制血色深淵。

因為裡面的力量太洶湧也太恐怖,哪怕持有權杖,妄圖控制血色深淵,也只會被淹沒。

就像普通人哪怕得到了精神壁壘的高層許可權,一旦試圖動用精神壁壘的力量,也會被那龐大的精神力量反撲。

但沒想到,流浪教會的圖騰握住了權杖的一刻,便忽然得了血色深淵所有的力量,並且,絲毫看不到有反噬或者崩潰的跡象。

這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血色深淵,完全被拋棄。

此時的血色深淵,已經變成了徹底的,沒有任何意志存在的惡魔力場。

“唰!”

不僅秩序主教產生了強烈的後悔與羨慕情緒,跟隨流浪教會大主教過來的兩點陣圖騰,也同樣無比的羨慕。

這些圖騰寄居在修女的體內,來到了廢鐵城,並不只是為了保護流浪教會大主教。

流浪教會有七大圖騰,在這七大圖騰裡面,稻草人排名並不高,甚至說,排名處於較低位置的第五位,已經是倍受欺壓的存在。

排名這麼低,自然也就不會在這種培養神明的計劃序秩中得到太多的認可。

所以,它成為第一個握住權杖的存在,純粹就是因為其他的圖騰認為這件事很危險,推它出來試水的。

如果它遭受到了血色深淵的反噬,那麼其他的圖騰,也就看明白了其中的兇險,再度握住權杖時,也就更有了把握。

只是,這些躲在了後面的圖騰,也沒想到,進展這麼順利。

稻草人握住了權杖,便立刻控制了血色深淵,立刻就獲得了難以想象的強大力量。

“荷荷荷……”稻草人站在了十字街口狂笑,感受到了無窮的力量隨著手裡的權杖湧現到自己身上,它興奮的渾身都在顫抖,而在它確認了這種狀態是真實的,並不是自己的幻想時,它忽然之間做出了第一件事,猛得轉身,黑洞洞的眼眶裡面,瞬間爬滿了紅色血絲,帶著震顫意味湧向了西北莊園。

“噗……”站在了流浪教會大主教身邊的一位修女身體瞬間炸裂。

身體炸裂的瞬間,便忽然有無數的眼珠子從它身體裡迸濺了出來,如同散亂的星星一樣濺滿了地面。

每一隻眼睛都憤怒的咒罵,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快速向著周圍翻滾。

但猩紅色的血絲翻湧而來,瞬間扎進了每一個眼珠子裡面,將這些眼睛汲取得僅剩了一張皮,然後如飛灰一般消散。

這是藏在了修女體內的另一隻圖騰。

這個平時排名遠比稻草人更高,也有著稻草人難以啟及位階的圖騰,在它握緊了權杖的第一刻,便動用猩紅的力量清除。

“你敢……”同樣也在這一隻圖騰被清除的霎那,另外一隻圖騰心生警兆,厲聲大喝,同時抽身急退。

向著莊園外面竄逃的同時,修女的身體也已經被撐得裂開,露出了它如同扭曲蜈蚣一樣的本質,飛快的向著深層空間鑽了進去。

整座莊園都因為它的動作,而出現了水流一般的震顫,空間壁壘如稀泥一樣方便洞穿。

但緊接著,便是一片血色湧來,凝聚成一道血色長矛洞穿了它的身體。

蒼白蜈蚣的身體上,每一張臉都在痛苦的嘶吼,有的怒睜了雙眼,彷彿斥責著稻草人這一刻表現出來的褻瀆與不敬。

但稻草人卻猙獰的笑著,湧來更多的猩紅血絲,將它的身體一截一截絞斷,每一張臉都徹底的擊碎。

掌握血色深淵的第一步,先殺死這些計劃的後備。

它也知道自己只是第一個被推出來,迎接危險與陷阱的誘餌,並且內心裡深深的痛恨著那些排名比自己高的傢伙。

而瞬間殺死了兩個排名比自己高的圖騰之後,它甚至狂意大發,緊接著便有無窮的血絲湧來,擠到了流浪教會大主教的面前。

這位眼神陰鷙的老人,也忽地瞳孔收縮,死死的看向了那些湧到面前的血絲。

“荷荷荷荷……”血絲終是在最後一刻收住,稻草人沒有殺死他,而是發出了低沉的笑聲:“從這一刻起,我便是唯一的神……”流浪教會的大主教面沉如水,只是冷冰冰的盯著眼前的血絲。

他沒有斥責稻草人在這一刻的膽大妄為,但也沒有回答他這與初始計劃相悖甚遠的話語。

稻草人明顯因為計劃的太過順利,誕生了意料之外的野心,但它心裡還是有數的,不敢徹底與流浪教會撕破了麵皮。

“咻咻咻……”無窮無盡的血絲在莊園之內收回,湧向了城市的各處。

“嘀嗒嘀嗒嘀嗒……”神靈喪鐘在血色深淵被徹底掌控時,便意料到了不對,指標轉動聲清晰入耳,它急著逃離此地。

但這個念頭都沒有生出來,便有無盡的血絲纏繞住了它,它無法反抗,因為纏繞住它的血絲裡,甚至有一部分是它自身所有的。

幾乎是瞬間,它便已經被束縛,指標轉動的聲音變得喑啞,血色光芒湧向廢鐵城各處。

稻草人在透過它來尋找羊臉惡魔的蹤跡。

找到它,吞噬掉它,一切便都結束了,自己也就成功了。

自己即將成為神明。

它做夢也沒想到,在流浪教會排名只有第五的自己,居然距離成神只有這麼一毫米的距離。

血色深淵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裡,那便代表著猩紅宮殿到了自己手裡,也就代表著猩紅的神座已經到了自己手裡。

自己坐上了神座,甚至手持猩紅權杖。

這就是神,屬於讓十二神都聞風喪膽的猩紅之神!沒錯。

哪怕平時一提起猩紅,都會斥為惡魔,但輪到了自己坐在這裡,那猩紅便只能是神!“嘀嗒嘀嗒嘀嗒……”瘋狂的指標跳動聲迴盪在廢鐵城每一個人的腦海裡,瘋狂的搜尋著什麼,而且很快便已經有了結果。

稻草人將目光看向了廢鐵城城南,那一片哪怕在這破舊的城市裡,仍然都算得上破舊的,早就被人遺忘了的垃圾山。

那裡,幾乎沒有像樣的房子,只有綾亂的電線,以及堆起了山一樣的,到處都是殘破的傢俱,電器廢料,生鏽的鋼筋與鐵絲,扭曲的汽車外殼,以及動物死屍的,如同小山一樣的垃圾堆,明明存在於這個城市裡,卻始終不被人關注,代表著陰暗角落裡最陰暗事物的垃圾山。

它極度興奮的笑著,向著那座垃圾山的方向,伸出了手裡的權杖。

同一時間,廢鐵城裡,無數被它控制住的人,也呆滯的向著垃圾山的方向,緩緩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無窮無盡的手掌向著垃圾山伸出,在精神層面,便出現了一隻由近千萬隻手掌勾連組合而成的,血腥怪異的巨大手掌。

它遮住了一切的意志與視野,緩慢的,沉重的,不可阻擋的,向著垃圾山探了過去。

龐大的精神力量碾壓著周圍的建築與電路,所有的路燈與霓虹燈招牌,同時閃爍,然後熄滅。

道路像蛇一樣翻滾了起來,牆壁如橡皮泥一般被揉搓成各種形狀。

…………“基金會里不都是一些聰明人嗎?”

“那些做出決策的,不都是從無數的聰明人裡面選拔出來的聰明人嗎?”

廢鐵城外,蜘蛛女王感受到了廢鐵城的強烈變化,事實上,在精神壁壘被撕碎的一刻,她就感知到了,甚至透過那些散亂的碎片與蜘蛛絲感受到了更多的細節與真相,這更使得她憤怒到幾乎要當場扔掉形象包袱直接罵街:“既然都是聰明人,怎麼卻做出了這種愚蠢到可笑的決定?”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因為這確實是前所未見的愚蠢。

自詡掌控了一切,瞞著全世界,甚至瞞著一部分自己人,搞出了這樣的計劃。

看起來是秩序教會與流浪教會的聯手,但本質上卻是基金會的縱容,興許,他們還想著可以藉助秩序教會的狗急跳牆,來消除掉猩紅更新特性所帶來的隱患,並且找到一個合適的將秩序教會除掉,並給予流浪教會重創的機會?真是好一個一石三鳥的計劃啊……但結果,卻是秩序教會與流浪教會比他們想象中還瘋狂,這些人的計劃也遠比他們想象中的順利。

於是,如今精神壁壘三十年前來第一次被撕碎,流浪教會瞬間便已經掌握了他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高層次力量。

而基金會,卻只能看著?事態的失控如同野馬,在精神壁壘被撕碎的情況下,哪怕是刑天小隊的溼婆對抗這種程度的力量,成功率都不會超過三成……“這不是你一個情報人員該說出來的話……”而在她的憤怒之中,通訊器裡,白蝠低聲嘆惜著,彷彿可以感到他自嘲的口吻:“那些看起來最愚蠢的決定,哪個不是由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做出來的?”

“……”“……”“噼噼啪啪……”當那一隻由廢鐵城所有的普通百姓伸出來的手構建而成的巨大手掌,從精神層面緩緩的抓向了垃圾山時,整座城市都已經變得扭曲。

垃圾山旁邊,吉普車裡的葉飛飛與被驚醒的森森,都感受到了那強烈的壓迫力。

她們看著本來燈光通明的城市,忽然大片的熄滅,散亂的電流激起一串串火花,整個城市變得迷離而虛幻,只感覺腦袋像是快要被撐裂般的疼痛,她完全不知道還可以在做些什麼,只是在這絕望的壓迫感下,下意識的抬頭,忽然發現了某些讓人內心變得安定的畫面。

整座城市都開始變得不真實了,垃圾山反而一如既往的安靜。

扭曲的畫面與強烈衝擊力的精神力量,都完全沒有影響到這裡,垃圾山只是安靜的存在於這裡,沒有絲毫的變化。

而魏衛則正站在了垃圾山最頂端的位置,表情顯得異常平靜。

甚至,還帶著某種做出了最後決定時的輕鬆。

當精神層面,廢鐵城裡那一隻由無數手掌交織而成的大手向著垃圾山抓了過來時,他緩緩的抬起頭來。

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開始爬上一根一根的血絲。

身後陰深深的天空裡,則忽然空間裂開,一隻碩大的眼睛骨碌碌轉動著出現。

明明是生長在了天空中的眼睛,卻與這時的魏衛合二為一,看起來有著完美無瑕的統一。

那隻彷彿無法被拒絕的大手,在這一刻,竟稍稍停滯。

“真是奇怪啊……”魏衛低聲笑著:“有些決定在做下來之前很難,但做下來之後,才發現本來就該如此,甚至後悔為什麼不早點做出來……”低聲自語著,他看了一眼垃圾山下,那從車裡伸出腦袋,呆呆看著自己的葉飛飛。

向著她笑了笑,似乎是在示意她別怕。

葉飛飛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笑容竟似直接衝擊到了內心深處,有些不知源由的情緒,竟讓她感動的想哭。

而魏衛則是抬起了右手,慢慢的咬在了虎口上。

鮮血開始滴落到垃圾山上,血液裡面抽離出了無數猩紅色的血絲,一點一點的將垃圾山覆蓋。

醜陋、混亂、造型雜亂無章的垃圾山,在血絲一點點開始覆蓋的時候,造型便也開始變得猙獰、詭異,到處都是支稜著的銳角與永遠不肯服輸的鋒利,彷彿是鮮血染紅了垃圾山,又彷彿鮮血只是洗掉了垃圾山的外表,開始讓人看到了這座垃圾山的本來面目,象徵著意志與威嚴的本來面目。

魏衛站在了垃圾山上,身邊是有著詭異血色花紋的密陣符紋。

這一刻的垃圾山,變成了世界上最猩獰的神座。

而猩紅則站在了這神座之中,抽出了他腰囊裡的槍,隔著一座黑暗的城市,遠遠的指向了十字街口的稻草人。

臉上忽地露出微笑:“你被捕了.”

…………整個世界,在垃圾山上的神座出現的瞬間,有片刻的停滯,彷彿所有思維都已凍結。

而在這極具荒誕與震憾意味的畫面出現的一瞬,卻也正有表情溫和,戴著紅色小帽子的老人,看著廢鐵城的方向,緩緩流出了淚水。

這讓人無法分辨他是喜悅還是難過,只能聽到他低聲的感嘆:“從垃圾山走出來的小孩又回到了垃圾山,世界上最卑微的地方,誕生了最偉大的神座.”

“自純粹中來,又回到純粹.”

“這個孩子很了不起啊……”“……”他輕輕的感嘆,闔上了手裡紅色封面的書藉:“猩紅,剛剛完成了他最關鍵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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