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寧監大營。
陳莫正注視著桌上的地圖。
旁邊，高戰道：“先生，您其實可以去夔州城大營見一見王將軍。”
“這樣有便於您之後行事。”
陳莫道：“還是算了吧，跟如此有權勢的人打交道，條條框框太多了，我還是在這兒待著，比較自在。”
高戰知道陳莫的想法。
先生乃是蓋世高人，不願意與世俗權貴結交，至於小公爺，能請到先生出山，實則是福緣到了。
陳莫道：“你說這女真國的右路軍先鋒主帥都被我俘虜了，女真國接下來會有什麼動靜？”
“在北面，女真國仍有數萬大軍還未展開，他們若是繼續猛攻，大寧監又將會面臨威脅。”
的確，雖然這次殲滅了近萬女真軍隊，但女真國是有備而來，根本就不可能輕易放棄。
而且，卓魯完答被俘，女真國肯定也想救人。
“先生，這是小公爺託我帶來的信。”
秦大牛這時走人營帳，把信給了陳莫。
陳莫開啟信，看完後心情不錯。
張縝在信上說，他這次的軍功已經被王晉如實上報，這麼大的功勞封賞是肯定的，還有就是希望陳莫能堅持把大寧監這一仗打完，他身上的傷太重，還沒有那麼快能回來。
關於這點，陳莫其實心裡有數。
一次戰役自然有許多大小戰鬥，這第一程的較量，他大獲全勝。
但是女真人的進攻是分三條路線，統籌指揮之下，女真軍隊肯定沒那麼容易打垮。
既然能贏一次，陳莫就有信心贏下第二次第三次。
“先生，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靜觀其變，敵不動，我不動。”
————
距離大寧監西北八十里，。
此處就是女真軍隊右路軍的大本營。
“砰。”
一個拳頭狠狠砸在桌上。
“真是廢物，廢物！”
穿著鎧甲的女真將軍重重地呵斥道。
“將軍息怒。”
旁邊，一箇中年人是唯一一個敢勸術虎貞的。
術虎貞聽說卓魯完答被俘，連夜從進攻均州的中路大軍營帳趕來。
此時，整個右路軍不僅損兵折將，連主將都被俘，術虎貞氣得想把這些主將砍頭。
“將軍，此戰那炎軍神出鬼沒，奇襲側擊迂迴，奇謀跌出。”
“更聽聞他們手上還有極為厲害的武器，戰敗之原因，也不全在各位的身上。”
這中年人雖然其貌不揚，但說話還是很上道。
在場的將領紛紛投去感謝的目光，都鬆了口氣。
術虎貞在女真國極有威望，而且還是當今皇上的發小，早就被引為肱骨之臣。
他一發脾氣，場面上是噤若寒蟬，每個人都不敢大口喘氣。
“白先生，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定然要好好修理他們。”
這位白先生，是術虎貞從中都城帶來的謀士。
說起他，眾將領也是早有耳聞。
此人是炎國降將的後代，當年他父親攜帶全家降女真國，由於其父的地位，他得以在女真國立足。
後來此人展露頭腳，文韜武略無一不精，得到了術虎貞的賞識。
畢竟是炎朝人，在女真國是不可能進入權力中樞的，這個白先生也非常精明。
術虎貞不僅能給他厚祿，還能給他極大尊重，於是這位白先生就在術虎貞旁邊出謀劃策。
在術虎貞身邊數十年，術虎貞也是因為他的幫助才能立下赫赫戰功。
“為今之計，該如何想象把卓魯完答救出來。”
術虎貞有些頭痛，這些炎軍歷來都是唯唯諾諾，除了少部分硬骨頭之外，大多數根本就毫無抵抗之力。
怎麼這一次的炎軍，跟吃了藥一樣，這麼厲害。
白先生道：“將軍，這一次的炎軍想必有高人指點。”
在桌子上的地圖，白先生清晰地劃出了陳莫的行軍路線。
並且，每股力量的強弱，他都用幾個方塊註明，方塊越多，力量越強。
如果陳莫在這裡，一定會感到驚訝。
這行軍路線基本跟陳莫的排程指揮一樣，除了兵力強弱以外，沒有任何差別。
白先生指著大寧監道：
“炎軍先是製造棄城而逃的假象，然後全軍蟄伏在這一片林子。”
“接著，炎軍兵分四路，最弱的一支往東走，迷惑了我們的中路軍，又一次製造驚慌失措的假象。”
“而北面這支更強的，則以非常快的速度向大寧監以北穿插，堵住了大寧監回大本營的路，也順帶合圍了六峽溝，完全阻斷方向。”
“接著，還有一支往南穿插，繞到了我們騎兵部隊和大寧監之間，目的就是埋伏騎兵。”
“最後，整場最關鍵的，也就是這一路。”
白先生點了點大寧監的南城門。
“這一部不知用什麼法子，神不知鬼不覺夜襲了大寧監，並且幾乎沒有任何損失就滅掉了我們女真國的幾千精兵。”
“指揮之人，心思縝密，運籌帷幄，實乃千古良將。”
白先生說完這些，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笑容。
而在座的各位將領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世上，竟有如此用兵如神之人？
這樣用兵，根本就是天馬行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偏偏又取得了這樣的效果，他們作為戰敗一方，此時除了無能狂怒，沒有任何辦法。
一旁的術虎貞表情凝固。
如果不是因為指揮之人是敵軍將領，簡直都想拍掌叫好。
但同時，他也更加看重這個白先生。
這一仗他們輸得不明不白，如果不是白先生如此清晰地覆盤，他們連對方怎麼打的都不知道。
“白先生，以你看，這指揮之人是不是張縝？”
術虎貞說完，所有女真將領都是點頭，認為極有可能是此人。
作為為數不多能在女真國對面打勝仗的將軍，張縝在女真國也是懸賞人頭價值最高的那幾位之一。
白先生搖頭道：“不太可能，張縝此人用兵雖有勇有謀，但達不到這等程度。”
“這次的對手，用兵之道恐怕可稱為炎人千古第一。”
如此高的評價，讓術虎貞和所有人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