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陳子明如此強硬的拒絕之言一出,李恪的面色當即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來,可又不好當面指責陳子明的不是,然則從鼻孔裡哼出的那一聲冷哼裡卻是明顯有著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陛下明鑑,微臣以為‘新欣商號’之改組已到了刻不容緩之時.”

李恪這麼一沉下臉來,書房裡的氣氛當即便不免有些緊張了起來,然則陳子明卻是怡然不懼,面色淡然地便給出了個解釋。

“哦,此話怎講?”

李恪之所以能在奪嫡大戰中笑到最後,“新欣商號”可謂是居功至偉,不單為李恪提供了大量的資材,更為其提供了情報以及武力的支援,否則的話,結果當真不好說得很,正因為此,李恪對“新欣商號”自是重視得很,這一聽陳子明如此說法,也自顧不得生氣了,緊著便出言追問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話,昔,先皇重用張亮,結‘紫衣社’,償對魏相誇耀曰:知封德彝夜與小妾對酌亭間,魏相直駁曰:治國當以正道,何行鬼祟之邪?先皇大悟,罷‘紫衣社’,並著張亮外放地方近十哉,今時雖不同往昔,然,理同也.”

陳子明並未說甚空洞的大道理,而是搬出了魏徵諫太宗的往事來說明改組“新欣商號”的必要性。

“唔……,確然如是,只是這改組又當如何個改法?”

陳子明都已將道理說得如此分明瞭,李恪自不會聽不懂,只不過他對如何改組卻還是有些拿捏不定,沒旁的,“新欣商號”如今的規模可謂是龐大得很,分舵幾乎遍及全國重要之城市,更別說一年之盈利也不是個小數字,倘若失控得話,那後果當真不堪設想了去。

“陛下明鑑,微臣以為‘新欣商號’當得兩分處理,其一,工坊部分當歸入工部管轄,商業流通部分且就獨立出來,交由趙奎山打理,給其皇商之名號,其餘諸般商號元老願去工坊的,便按功授階,願去商號的,便分股給之;其二,原由柳如濤管轄之情報體系則併入御史臺,以加強對各地之監控,如此,既可確保不會虧待了有功之臣,又能令御史臺真正起到監督天下之責任,實兩相適宜焉.”

陳子明早就想好了應如何分割“新欣商號”之事,此際聽得李恪見問,自是隨口便能道出解決之策。

“嗯……,如此也好,朕看就這麼定了,此事回頭朕便著柳如濤照著辦理也罷.”

“新欣商號”強大歸強大,卻是把不折不扣的雙刃劍,傷敵容易,傷己也同樣容易,對此,李恪顯然是有著清醒之認識的,也自不放心讓陳子明在插手“新欣商號”的整頓工作,雖是同意了陳子明的意見,卻硬是跳過了陳子明,打算將差使交給柳如濤去辦理。

“陛下聖明,微臣以為此事宜早不宜晚,晚則恐遭來物議.”

以陳子明之睿智,又怎可能聽不出李恪這麼道旨意背後所隱藏之寓意,然則他卻並不甚在意,左右此本就在陳子明的預料之中,於他而論,只要李恪肯按著早年談好的規劃一步步行了去,那也就夠了,至於猜忌不猜忌的麼,陳子明根本就不放在心中,只因他去意已定,待得一切走上了正軌之後,也就是他功成身退之日了的。

“善,朕知曉了.”

見得陳子明並未對自己的處置意見有所質疑,李恪緊繃著的心絃當即便是一鬆,沒旁的,儘管陳子明早早便將“新欣商號”的五成半股權交到了他李恪手中,就連情報體系也自不例外,可畢竟陳子明才是“新欣商號”的創始人,在商號高層中有著絕對的威望,若是陳子明執意在其中做手腳,鬧不好“新欣商號”這把利刃就會再次被陳子明給掌握了過去,而這,對於帝王來說,那是斷然不能容忍之事。

“陛下聖明,微臣告退.”

見得李恪已微露逐客之意,陳子明也自不願再多逗留,這便緊著一躬身,稱頌了一聲之後,便就此退出了御書房,自行迴轉尚書省去了……“稟老爺,柳爺來了.”

戌時三刻,用過了晚膳的陳子明照例去了內院書房,這才剛坐定不多會,就見貼身書童墨雨已是疾步從外頭行了進來,幾個大步搶到了文案前,一躬身,緊著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嗯,請罷.”

柳如濤之所以會前來,本就是陳子明著人密令之結果,對於墨雨的稟報,陳子明自是不會感到有甚意外,隨口便道了請。

“諾!”

陳子明既是有所吩咐,墨雨自不敢稍有耽擱,緊著應了一聲,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書房,不多會,便見一身青袍的柳如濤匆匆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

“屬下參見大人.”

一見到陳子明的視線望了過來,柳如濤自是不敢稍有遷延,幾個大步便搶到了文案前,恭謹萬分地便行了個禮。

“小六來啦,坐下說罷.”

對於柳如濤這麼位總角之交的手下,陳子明素來少在其面前擺甚架子,尤其是如今柳如濤即將單飛之際,待其自是更寬厚了許多。

“謝大人賜坐.”

柳如濤負責提調“新欣商號”情報系統至今已有十數年之久,儘管年歲不過三十而立,可早已歷練得沉穩如山一般,這當口上雖是滿腹的心思,卻並未急著言事,僅僅只是恭謹地謝了一聲,便即一撩衣袍的下襬,端坐在了陳子明的斜對面。

“小六今日去見了陛下,應是已得了旨意了罷?”

儘管柳如濤沉穩地端坐著,可以陳子明之能,又怎會看不出其眼底深處的疑惑與迷茫,也自懶得繞甚彎子,直截了當地便切入了主題。

“大人明鑑,陛下確是給了屬下一道旨意,說是要拆分‘新欣商號’,午後,屬下與奎山老哥計議了一番,都覺得可惜了些,老九他們幾個都不願進御史臺,也不想再在商號裡廝混,打算在家好生享享清福,卻又怕……”對於李恪的這麼道旨意,柳如濤本人倒是無所謂,能進御史臺當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的,然則奎山等一眾老弟兄的意見卻是大相徑庭,大部分人都擔心會有鳥盡弓藏之事發生,也就都起了解甲歸田之心思,這就導致了拆分尚未開始,整個組織上層已是人心惶惶不已,對此,柳如濤心中不安自是難免。

“嗯……,看個人意願罷,願走願留皆莫強求,可有一條卻是須得牢記,那便是不管作何選擇,拆分一事都斷不可延誤了去,某不方便出面,此事便由爾代為轉告弟兄們好了.”

儘管柳如濤並未將話說完整,可陳子明又如何會猜不出他話裡的未盡之言,問題是陳子明也沒法在此事上給眾弟兄們一個萬全的保證,畢竟他自己眼下與李恪的關係也正自在調整中,究竟何時才能磨合到位尚在未定之天。

“大人放心,屬下知道該如何做了.”

柳如濤今日前來,原就有著從陳子明處探個虛實之心思,此際見陳子明似乎有難言之隱,也自不好強問個不休,只能是恭謹地應了一聲了事。

“小六且轉告弟兄們,有陳某在一日,就沒人能辱了弟兄們!”

儘管柳如濤掩飾得很好,可陳子明還是一眼便看破了其眼神裡那隱約的失落之神色,心中也自有些不忍,這便慎重其事地表態了一句道。

“大人……”彼此相處如此多年,柳如濤自是清楚陳子明乃重然諾之人,話要麼不說,說了便一定會做到,與此同時,他也知曉要做到這麼個保證的難度有多大,心情不免便激盪了起來,一時間都不知該說啥才是了的。

“罷了,不說此事了,某今日叫爾前來,乃是有一事要拜託爾去做的,唔,此事風險不小,稍有閃失,不單是你,便是陳某怕也難得善了,只是此事幹繫到社稷之永續,陳某雖惴惴,卻也不得不行了去,不知小六可願助某一臂之力否?”

陳子明將柳如濤叫了來,並不單單只是要問詢一下商號那些老弟兄們的意願,更為緊要的是他有一樁大事須得著柳如濤緊著辦了去。

“請大人明言,縱使刀山火海,屬下也自不懼!”

柳如濤乃是知恩圖報之人,他能從一貧賤之人混到如今這等高位,全都是陳子明不遺餘力的提攜之故,而今,見得陳子明如此慎重相托,自是不會推辭,緊著便表明了全力以赴之態度。

“很簡單,某要爾除掉這個人,安排其自盡,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陳子明對柳如濤自是有著絕對的信任,這一見其已是表了態,也自無甚猶豫,抬手蘸了下茶水,在几子面上寫下了“武媚娘”三個大字。

“她?好,大人放心,屬下自會妥善安排了去!”

柳如濤身為情報系統的負責人,自是知曉武媚娘是何許人,更清楚其與李恪之間的關係,儘管不明白陳子明為何一定要除掉其,可柳如濤卻並不打算去追問,毫不猶豫地便應承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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