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冤枉啊,下官冤枉啊……”葉添龍此番出首魏王李泰,乃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死,他都不怕,也自不會怕挨板子,可不管怕還是不怕,此際他都必須表現得委屈無比,喊冤乃是必然之屬。

“重打!”

葉添龍掙扎得厲害,眾衙役們雖已將其架了起來,然,一時間也不禁有些遲疑,一見及此,陳子明立馬便從籤筒裡取出了枚鐵籤,往地上一擲,厲聲便斷喝了一嗓子。

“諾!”

這一見陳子明態度如此堅決,眾衙役們可就不敢再稍有遷延了,拖拽著胡亂掙扎不已的葉添龍便下了堂,麻利無比地扒下其衣袍,毫不客氣地便是一通子狂揍,直打得葉添龍慘嚎連連。

“跪下!”

饒是葉添龍已是被打得極慘,然則負責押解其上堂的衙役們卻並無絲毫的憐憫之心,動刑一畢,架著其便又回到了堂上,將其重重地便摜在了地上。

“葉添龍,知道本官為何打你麼,嗯?”

這一見葉添龍雖是趴在地上哼哼不已,可眼神裡卻不見絲毫的懼意,陳子明便知此人心硬如鐵石一般,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不過麼,卻也並不在意,左右他下令打其板子也就只是一個試探而已,原本就沒指望靠著嚴刑拿下此獠。

“下官冤枉,下官不知,下官冤枉啊……”葉添龍這幾日來,早將能算計的全都推演過好幾回了,自以為所編出來的情節經得起任何拷問,自是不信陳子明能從中找出甚破綻來,故而,哪怕被重打了一通,他也絕不肯就此服軟,反倒是扯著嗓子便喊起了冤來。

“冤枉?嘿,本官斷案,向來不冤枉好人,任爾巧舌如簧,也難掩爾捏造謊言誣陷他人之罪行!”

不等葉添龍消停下來,陳子明已是再次拿起驚堂木一拍,聲線陰冷地給葉添龍所言下了個定論。

“大人,下官所言句句是實,絕無虛假,您不能如此冤枉下官啊,下官……”聽得陳子明這般言語,葉添龍不單不認罪,反倒是嚷嚷得更大聲了幾分,那滿臉的委屈之色要多逼真便有多逼真。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來人,帶人證!”

陳子明顯然不打算再跟葉添龍多費口舌了,也不管其如何喊冤,拿起驚堂木一拍,已是厲聲斷喝了一嗓子。

“諾!”

陳子明這麼一聲令下,自有邊上侍候著的一名班頭高聲應了諾,急匆匆地便下了堂去,不多會,便已是引領著數名衙役押解著一名綠袍官員以及兩名魏王府下人從堂下又轉了回來。

“下官魏王府東卜祭酒孫毅叩見大人.”

兩位魏王府的下人一上了大堂便腿軟無比地跪趴在了地上,甚話都不敢說,倒是那名綠袍官員頗有幾分氣度,朗聲便見了禮。

“孫毅,本官問爾,八月十七日,爾可曾見過葉添龍,又是在何處見的,彼此都談了些甚,嗯?”

這一見孫毅在這等森然的公堂上還能保持住淡定之從容,陳子明對其自是高看了一眼,不過麼,卻並未有所流露,而是照著庭審程式,寒聲便喝問了一句道。

“回大人的話,下官與葉添龍份屬同僚,一向共用一辦公室,八月十七日本該是下官輪值,然,申時末牌之際,葉添龍突然言曰其後日有事,不好輪值,要與下官換班,下官也沒多想,就應承了下來,到酉時正牌,下官徑直便離開了王府,是時,葉添龍尚在辦公室中.”

陳子明話音剛落,孫毅便已是不慌不忙地一躬身,語調平緩地便將所知之事由詳細地道了出來。

“嗯,谷安康!”

陳子明並未對孫毅的證詞加以評述,僅僅只是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緊接著便將視線轉向了跪在左側的那名魏王府家丁的身上,聲調低沉地便點了名。

“小人在.”

聽得陳子明點了名,那名家丁自不敢稍有耽擱,趕忙恭謹地應了一聲。

“八月十七日晚間,爾在作甚,又是於何地遇到葉添龍的,彼此間又有何交談?從實招來!”

陳子明冷然地掃了谷安康一眼,官威十足地便喝問道。

“回大人的話,小人谷安康,乃是魏王府後花園管事,八月十七日黃昏之時,小人剛著人打掃完後花園,正欲回前院用膳,於園門處遇到了葉添龍,見其行色匆匆,小人也就多問了一句,據其所言,說是昨日夜宴之際,曾有東西落在了後花園中,欲去尋找一番,小人也就沒多問,由著其自去了.”

谷安康磕了個頭,語帶顫音地便將所知之事全都述說了出來。

“時值葉添龍進園時,後花園裡可還有人在麼?”

陳子明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又出言追問了一句道。

“應是沒了,小人等在後花園裡已是忙乎了一整天,到黃昏時,皆已是疲得慌,都各自回去休息了的.”

谷安康認真地想了想之後,這才謹慎地給出了答案。

“嗯,爾在遇到葉添龍時,其可曾帶有包裹之類的東西麼?”

陳子明顯然對谷安康的回答很是滿意,不過麼,也就僅僅只是嘉許地點了點頭,卻別無置評,而是緊接著又往下追問道。

“大人明鑑,小人並不曾見到,然,其衣袖中鼓囊著,應是藏有它物,只是那時小人正疲得緊,實不曾詳究.”

谷安康眉頭微皺地想了片刻,這才有些不甚確定地應答道。

“葉添龍,爾對谷安康所言,可有甚異議麼,嗯?”

陳子明沒再追問谷安康,而是拿起驚堂木一拍,冷厲地斷喝了一嗓子。

“回大人的話,下官先前說過了,下官只是一時起了酒興,藏了一葫蘆酒於袖中,不欲被小兒輩所打攪,故而虛言哄了其幾句.”

事到如今,葉添龍依舊認為自己並不曾露出破綻,回答其陳子明的問話來,自也就強硬依舊,毫無半點的服軟之意。

“好一個來了酒興,本官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趙大榮!”

陳子明等的便是葉添龍這麼句話,不過麼,卻並未點破其之謊言,而是側了下頭,點了另一名跪在堂下的僕人之名。

“小人在.”

聽得陳子明點了名,原本跪伏在地的趙大榮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恭謹地應了一聲。

“爾八月十七日之際,在何時,又是在何處遇到了葉添龍,其身上可有酒氣,嗯?”

陳子明面色肅然地看著趙大榮,威嚴十足地發問道。

“回大人的話,小人乃魏王府巡更,八月十七日戌時末牌,小人照例關防各處,於後花園門口見葉添龍匆匆而出,身上沾泥不少,行為鬼祟,小人一時好奇,便行過去探問了一番,據其所言,乃是在後花園尋物時,不慎摔了一跤,身上疼痛,要先回辦公處休息,小人也就沒多問,是時,其神智清醒,並無酒氣.”

趙大榮只是一更夫,在魏王府裡幾無地位可言,在此森嚴的公堂之上,自不免惶惶不安,不過麼,口舌倒是還算順溜,顫音滿滿地便將遇到了葉添龍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述說了出來。

“葉添龍,爾還有甚可說的,嗯?”

趙大榮話音一落,陳子明便即拿起了驚堂木,重重一拍,聲色俱厲地便呵斥了一句道。

“大人明鑑,趙大榮說謊,欲圖構陷下官,下官醉臥後花園中,到得天將亮,方才回的辦公處,一路並不曾遇到任何人,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葉添龍顯然沒想到陳子明辦案會辦得如此之細緻,竟然連趙大榮這等小人物都找了出來,心不由地便有些慌了,不過麼,自忖孤證不立的情形下,自是不肯認罪,兀自死硬無比地喊冤不止。

“好個狡辯之徒,來人,帶凝香院諸般人等上堂!”

以陳子明之智,自是一眼便看透了葉添龍的小算計之所在,自不會跟其多羅唣,面色陰冷地便斷喝了一聲。

“諾!”

隨著陳子明一聲令下,自有侍候在側的一名班頭緊趕著高聲應了諾,疾步行下了堂去,不多會,便已是領著一幫衙役押解著十數名婢女、老媽子又轉了回來。

“奴婢等叩見大老爺.”

魏王好女色,其府上美女如雲,縱使是使喚丫頭,也大多美貌,這十數人盈盈跪倒在地,鶯鶯燕燕之宣告顯與公堂的森嚴氣象有些個格格不入。

“爾等聽好了,八月十七日夜,魏王殿下可是在凝香院入宿?何時到的院,期間可曾私下離開過?說!”

聽著諸女們嬌滴滴的見禮聲,陳子明也不禁有些頭大,不過麼,卻並未表露出來,僅僅只是眉頭微微一皺,聲線低沉地發問了一句道。

“回大老爺的話,殿下是戌時三刻便到了院中,又飲了回酒,早早就睡下了,直到次日辰時方才起的,期間並不曾離開過,此一條,我等皆能作證.”

陳子明話音一落,立馬便有一名大丫鬟緊趕著便開口供述了一番,其餘諸女雖不曾開口,可個個都是連連點頭不已,顯然是在證實那名大丫鬟的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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