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大早地,張君武方才剛用過早膳沒多久,就見一名輪值校尉匆匆趕來報信了。

“房喬?哈哈……來得好,大開營門,本將這就親自去迎.”

一聽房喬之名,張君武頓覺耳熟,只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究竟是何方神聖,微楞了一下之後,飛快地翻了翻怪夢裡所得的資訊,這才猛醒了過來,頓時為之大喜過望,哈哈大笑著便往帳外行了去。

“諾!”

儘管不明白張君武為何如此興奮,可那名前來稟事的輪值校尉卻是不敢多問,緊著應諾之餘,老老實實便跟在了張君武的身後。

戒備森嚴的齊郡軍大營外,身形微胖的房玄齡站在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旁,絲毫不在意營前左近的刀槍之林立,一派的風輕雲淡之氣度,可實際上麼,心下里卻不免有些惴惴,畢竟他要求見的人可是當今聲威最盛的大將軍,哪怕事先已多方瞭解過張君武的為人品性,可那都只是道聽途說而已,房玄齡並不確定張君武究竟值不值得自己投效,若是真能成就一場君臣際遇固然大佳,若是不能,那就須得緊著設謀脫身才是了的。

“敢問可是房先生麼,在下張君武在此有禮了.”

就在房玄齡患得患失之際,卻見營門處走出了一名身著便裝的高大青年,滿臉笑容地行上了前來,衝著房玄齡便是一禮,很是客氣地招呼了一聲。

“下官羽騎尉(武散官)房喬參見大將軍.”

房玄齡先前雖已瞧見了張君武的行近,只是見其一身的便裝,並不曾在意罷了,卻萬萬沒想到這便裝青年竟然就是威震天下的左武衛大將軍張君武,頓時便被嚇了一大跳,趕忙躬身還禮不迭。

“先生不必如此,今非朝時,不論官階,只談情誼,先生遠道而來,辛苦了,且內裡敘話可好?”

面對著房玄齡的大禮,張君武雖是坦然受之,卻並未擺甚官架子,笑呵呵地便一擺手,很是客氣地發出了邀請。

“大將軍,請.”

見得張君武如此禮賢下士,房玄齡心中自是受用得很,對張君武的第一印象也自相當的不錯,但卻並未有甚旁的表示,客氣了一句之後,便即由張君武陪著一路行進了軍營之中,隨意笑談著便到了中軍大帳中,自有隨侍的親衛緊著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盡皆魚貫著退出了大帳。

“先生來此,必是有教我者,還請先生直言,張某自當洗耳恭聽.”

張君武的態度一直很是客氣,但並未浪費唇舌去扯那些個無甚營養的寒暄之廢話,待得眾親衛們盡皆退下之後,便即面色一正,拱手一禮,開門見山地便出言請教道。

“不敢,房某隻是有些許設想罷了,還請大將軍斧正則個.”

張君武這等虛心求教的態度一出,房玄齡對張君武的印象立馬又好上了幾分,可也沒急著道出心中的宏圖,而是先客氣了一句,待得見張君武擺手示意之後,這才接著往下分說道:“大將軍停駐在此,莫非是在等著陰世師先行動手麼?”

“先生果然高明,張某初來乍到,根基淺薄,為儘早平關中之故,不得不行此下策耳.”

這一聽房玄齡一開口便道破了自己數月前便埋下的伏筆,瞳孔不由地便是微微一縮,可也不曾否認,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下來。

“此非下策,實上上之策也,大將軍既是早有準備,平定關中不過反掌間事耳,原也無須房某獻醜,只是不知大將軍定了關中之後,又將劍指何處哉?”

見得張君武如此坦誠相待,房玄齡心中立馬便是一暖,一股士為知己者死之感慨當即便起了,只是在不確定張君武是否有重用自己之心意的情況下,房玄齡並未急著表露投效之意,而是面色淡然地又出言追問了一句道。

“讓先生見笑了,張某雖思忖多日,然,對此卻尚未有所定算,還請先生教我.”

若說先前的求教還有著演戲的成分在內的話,此際張君武的求教就滿滿皆是懇切之意了,不為別的,只因歷史的車輪已然徹底拐上了另一條道,張君武從那場怪夢裡所知的資訊雖尚能用,卻不足為憑了的,對於下一步該如何佈局一事,張君武確實有些看不太通透了。

“今上失德,以致天下沸反盈天,到如今,群雄逐鹿之勢已成,大將軍底定關中,便已佔了天時地利,若再得人和,則橫掃四方非難事也,竊以為欲定關中,還須得先穩西北,薛舉、蕭瑀等諸雄不除,則關中難穩,無河西之地,則無戰馬之源,故,河池、河西皆勢在必取,光憑此,亦不足穩根基,還須得以府兵之法屯田勸農,以積糧秣輜重,多行善政,以聚攏官民之心,引諸賢為用,對外則行遠交近攻之道,如此,三年後,當可兵出關中,橫掃天下諸雄,再無抗手矣!”

既是已起了要投效張君武之心思,房玄齡也就沒再有甚保留,這便將心中早已謀定的平亂策細細地道了出來,所言所述涉及到了軍、政、外交等方方面面,雖都只是框架,可卻不乏振聾發聵之力量,一代謀士之形象儼然。

“說得好,先生不愧當世之蕭何,若能得先生相助,張某三生有幸焉,還請先生萬勿推辭.”

房玄齡這麼番陳述對於張君武來說,當真有著撥雲見日之功效,原本朦朧不清的戰略方向瞬間便已是透徹無比,心悅誠服之餘,自是不會錯過了這等引房玄齡為己用之良機,緊著便拜服於地。

“大將軍萬不可如此,房某當不得啊.”

見得張君武如此大禮相拜,房玄齡心下里自是感動得不行,可又哪敢真受了張君武的大禮,趕忙側身挪向了一旁。

“先生乃國士也,張某自當以國士之禮相待,還請先生莫要嫌棄張某粗鄙少文,若能得先生日日耳提面令,張某幸甚,天下幸甚!”

要想讓房玄齡這等高人徹底歸心,光靠嘴上說說,那是萬萬沒可能的,當然了,若是表面文章都不肯做,那就更沒半點指望了的,對此,張君武自是心中有數得很,緊著便又是一個大禮固請。

“大將軍言重了,若能早安天下,房某何惜此身哉,主公請受房某一拜.”

面對著張君武的再三固請,房玄齡也就沒再矯情,俯身也是一拜,口稱主公,算是確定了兩人間君臣之關係。

“哈哈……好,某得先生,如漢高祖得蕭何,此人生之快事也,當得大慶才是,來人,擂鼓聚將!”

房玄齡乃才高八斗之人,能得其相助,於張君武來說,本就是件值得慶祝的大事,然則真正令張君武感到高興的是房玄齡的來投意味著關中的人心已開始向他張君武靠攏了,而這才是他將來爭霸天下的最大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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