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鐵絲網果然被西秦前鋒騎軍的強大沖擊力給撞斷了,可與此同時,也令西秦騎軍的衝擊勢頭驟緩了下來,在撞上第二道鐵絲網之際,不單沒能再次撞斷鐵絲網,反倒有不少騎兵被鐵絲網的韌勁給反彈了回去,與後頭洶湧而來的同袍們撞在了一起,整個衝鋒陣型頓時便亂成了一團。

“放箭!”

牛進達要等的就是西秦軍的這等混亂,如今戰機既已出現,他自是不會有絲毫的猶豫,揮手間便已冷聲斷喝了一嗓子。

“嗖、嗖、嗖……”將令一下,早有準備的五千華軍弓箭手們幾乎同時鬆開了扣在弦上的手指,但聽弓弦聲暴響中,五千支雕羽箭密集如蝗般地便向亂成了一團的西秦騎軍激射而去,只一瞬間,便將擠在一起的西秦騎兵射殺了一大片。

“騎軍後撤,步軍給上,砍開攔阻!”

薛仁杲當真勇悍無比,儘管華軍的箭雨鋪天蓋地,可其竟是憑著手中一柄長馬槊的揮舞,硬生生擋下了箭雨的覆蓋攻擊,還能有餘暇下了道將令。

“投石機準備,給我狠狠地射,砸死那幫狗東西!”

隸屬於薛仁杲的西秦軍乃是精銳中的精銳,戰鬥力乃至執行力都相當之了得,隨著薛仁杲一聲令下,騎軍殘部雖是狼狽奔逃了回去,可其步軍卻是勇悍無比地衝上了前來,以盾陣為掩護,拼命地用刀劈砍著鐵絲網,很快便將第二道鐵絲網砍得個七零八落,對此,牛進達顯然早有準備,並未下令箭雨覆蓋,而是喝令投石機陣地緊急發動。

“嘭、嘭、嘭……”華軍的投石機陣地就部署在營中空地上,早已調整好了拋射諸元,此時一經發動,準確性自是高得驚人,兩百餘枚石彈有若下冰雹般重重地砸進了西秦軍步兵方陣中,頓時便砸得西秦步兵鬼哭狼嚎不已,死傷慘重之下,整支軍隊當即便陷入了崩潰狀態,哪還敢再在原地待著不動,亂紛紛地便往回鼠竄了去。

“混蛋!宗羅睺,派你的人上,給本王踏破敵營!”

敗退而歸的薛仁杲本就已火大無比,再一聽華軍營中那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心中的怒氣可就怎麼也按捺不住了,雙眼噴火地死盯著瞭望塔上正自暢飲得歡快的張君武等人,氣急敗壞地便咆哮了起來。

“太子殿下,我軍……”宗羅睺的武力雖是不及薛仁杲,可論及作戰經驗,卻是遠勝出許多,自不會看不出華軍這就是故意在激怒西秦軍,自是不願讓手下將士去強攻準備充分的華軍大營,這便緊著要出言進諫上一番。

“嗯?爾敢違令!”

薛仁杲素來就是個暴脾氣,眼下又正值火頭上,哪能容得他人對自己的命令有所質疑,還沒等宗羅睺將進諫的話語說完,他便已是手握刀柄,雙眼圓睜地斷喝了一嗓子。

“末將不敢,末將遵命!”

這一見薛仁杲如此作態,宗羅睺明知強攻不利,也不敢再多言進諫了,只能是硬著頭皮地領了命,匆匆趕回到了本部,一番調兵遣將之後,謹慎無比地只先派出五千步軍以鬆散隊形發動試探性攻擊,至於萬餘騎軍麼,則僅僅只是前移到了離華軍大營兩百餘步的距離上,便即停了下來。

“傳令下去,各部不急著動手,將賊軍放近了再打!”

牛進達乃是軍中老將了,儘管武勇與軍略在人才濟濟的華軍中,並不算如何出眾,可論及作戰經驗,卻絕對能排在前列,只一看西秦軍這等縮頭縮腦的鬼祟行徑,立馬便知對方此番進攻不過只是虛應其事而已,自不會放在心上,不屑地一撇嘴,滿不在乎地便下了道將令。

“武純,爾帶盾刀手上前,清理障礙,弓箭手原地待命!”

負責指揮這波攻擊的西秦將領乃是宗羅睺的親弟弟宗羅明,早在出擊之前,便已領了其兄的密令,自是不會盲目發動狂攻,而是隨時做好撤退之準備,一路小心謹慎地來得離華軍大營百步左右的距離上,立馬揮手止住了全軍的進逼,僅僅只派出了一名偏將領著兩百餘盾刀手上前去接著砍已破了十數個口子的兩道鐵絲網。

“弓箭手,給我射!”

就這麼稀稀疏疏的兩百餘盾刀手,顯然不是個值得攻擊的目標,然則牛進達卻無所謂得很,揮手間便已豪氣無比地下了道殺雞用牛刀的命令。

“嗖、嗖、嗖……”將令就是將令,甭管值不值得,那都得執行,只一瞬間,數千支雕羽箭便有若烏雲般騰空而起,鋪天蓋地地向那兩百餘名西秦軍盾刀手罩了過去,可憐眾西秦盾刀手們此際正自分散之勢,倉促間又哪來得及組成盾陣,儘管全都拼命地用手中的盾刀格擋著箭矢,奈何在如此密度的箭雨面前,這等垂死掙扎的格擋根本沒啥卵用,從帶隊將領武純以下,兩百餘名盾刀手全都被射成了刺蝟,死得可謂是悽慘無比。

“撤,快撤!”

宗羅明本來就不打算真發動強攻的,這一見派上去的盾刀手全都死了個精光,哪還能再派人去送死,一聲招呼,便即率部頭也不回地往本陣處逃了回去。

“傳朕旨意,著諸軍一起喊:歡迎前來送死!”

見得西秦軍如此不堪一擊,華軍大營裡頓時便響起了一陣歡呼與譏諷之聲,對此,張君武也自不以為意,不單不派人去制止,反倒是下旨猛添了把火。

“歡迎前來送死,歡迎前來送死……”張君武的旨意一下,軍中將士們頓時便更來了精神,齊聲嘶吼個不休,聲浪滾滾如雷一般,當即便令西秦軍上下全都氣炸了肺!“混蛋,張家小兒,朕與你不共戴天,傳令下去,全軍……”儘管遠處在兩裡之外,奈何華軍的嘶吼聲實在是太響了一些,方才剛得知前軍接連慘敗的薛舉登時便怒了,雙眼圓睜地便要就此下達總攻之將令。

“陛下且慢.”

沒等薛舉將命令下完,郝瑗便已緊著從旁搶了出來,高聲諫止了一聲。

“嗯?”

薛舉雖已是怒極,可這一見出面打斷自己的人是郝瑗這個宰輔,倒也不曾發飆,只是冷哼之聲裡卻已明顯透著股不耐的殺意,很顯然,若是郝瑗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下場斷不好好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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