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

饒是李淵已是狼狽得不成體統了,可持刀橫在其脖子上的那名華軍隊正卻根本無半點的惻隱之心,一邊將橫刀輕輕一壓,在李淵的脖子上勒出了道細細的血絲,一邊厲聲地便喝令了一嗓子。

“朕是李淵……”儘管脖子上傳來了疼痛感,可李淵顯然還是不甚甘心當華軍勸降的工具,開口倒是開口了,只是聲音卻是細若蚊蚋一般,別說離得稍遠的人了,便是在其近旁者,不仔細聽,都不知李淵究竟在說些甚。

“混蛋,沒吃飽麼,大聲點!”

見得李淵如此不配合,那名華軍隊正當即便怒了,手中的橫刀向下再次一壓,頓時便在李淵的脖子上開出了道淺淺的血槽。

“啊……別,別,朕是李淵,朕已經降了,未免城中百姓塗炭,朕令爾等即刻放下武器,勿要再做無謂之抵抗.”

李淵從來都不是視死如歸之輩,哪經得起那名華軍隊正的催逼,大驚之下,也自顧不得體面不體面的,哀嚎了一聲,緊著便按華軍事先之交代,將勸降的話語道了出來。

“噹啷、噹啷……”李淵在太原經營了多年,往昔為聚攏民心軍心,可是沒少整出編訪民間已體察疾苦之勾當,城中百姓大多都知其人,這會兒見其居然就這麼降了,本就是強徵入伍的李家軍將士們頓時便全都傻了眼,圍聚在李世民身旁的將士們還算好些,離得遠計程車兵們則是全都呆若木雞一般,一派死寂中,也不知是誰帶的頭,兵刃落地之聲頓時便此起彼伏地響成了一片。

“主公,事急矣,屬下這就拼死掩護您突出重圍!”

見得情形不對,站在李世民身旁的侯君集頓時便急紅了眼,趕忙湊到了李世民的身旁,低聲地建議了一句道。

“唉……衝不出去了,某身為大唐皇子,自當死戰到底,爾等願降則降,願隨某一戰者,都跟某來,殺賊,殺賊,殺賊!”

自從昨夜得知李淵率騎軍強行突圍時起,李世民便預感到李唐的敗亡已成了定局,他只能祈禱李淵能順利殺出重圍,若不能,戰死也是個可以接受的結果,唯獨被人生擒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悲劇,無他,一旦李淵被華軍押解到陣前,城中軍民的抵抗意志瞬間便會煙消雲散了去,事實也證明了此點,到了此時,李世民已然不打算苟活了,只想著能痛痛快快地戰死當場,正因為此,他並未接受侯君集突圍的建議,而是聲色俱厲地嘶吼了一嗓子,翻身越出了街壘,就這麼大步流星地向華軍陣列衝了過去。

“殺賊,殺賊,殺賊!”

李世民雖不是李唐太子,可在李唐軍中素有威望,他這麼一衝出街壘,還真有兩百餘名感其恩義的李家軍將士們跟著也越出了街壘,狂呼著便往華軍所在處殺了過去。

“留李世民一條狗命,餘者皆殺無赦,放箭!”

見得李家軍悍不懼死地狂衝而來,負責指揮作戰的喬如松可就不敢掉以輕心了去,一邊緊著著人將李淵押到陣後,一邊厲聲便下達了道將令。

“嗖、嗖、嗖……”兩百餘李家軍將士雖是英勇無畏得很,可對於列陣在前的三百餘華軍弓箭手來說,不過都只是些肉靶子罷了,隨著喬如松一聲令下,眾華軍弓箭手們立馬齊齊鬆開了扣在弦上的手指,剎那間,三百餘支雕羽箭密集如蝗般地便向李家軍將士們劈頭蓋臉地罩了過去,除了被華軍有意避開的李世民外,兩百餘衝鋒的李家軍將士瞬間便倒下了一大半,唯有簇擁在李世民身旁的數十人躲過了箭雨之洗劫。

“突擊,突擊!”

儘管身旁的將士紛紛慘嚎著倒下,可李世民卻根本不加理會,拼命地向前狂衝著,瞬息間便衝過了兩軍之間的一百五十餘步之距,勢若瘋虎般地殺到了華軍陣列之前。

“上,抓活的!”

見得李世民如此狂妄地直衝而來,喬如松心中當真歪膩得不行,若不是張君武在戰前有所交代的話,喬如松早下令將其斃殺箭下了的。

“擋我者,死!”

哪怕身旁已只剩下寥寥二十餘名親衛了,可李世民依舊一往無前地狂衝著,奮不顧身地便殺進了亂軍之中,手中一把橫刀左砍右劈,一時間竟連殺了數名華軍士兵。

“混蛋,給老子躺下!”

這一見李世民在自家軍陣中狂衝亂突,喬如松登時便怒了,幾個大步衝進了亂軍之中,手中的橫刀猛地便劈殺了出去。

“鐺!”

哪怕瞧見了喬如松劈殺而來的刀勢狠戾無比,可李世民卻根本不去理會,同樣攻出一刀,直取喬如松的脖頸之間,赫然便是以命換命之打法,一見及此,喬如松雖是又氣又急,卻也沒轍,他可不想跟李世民同歸於盡的,無奈之下,也只能是緊著一拐腕,刀勢一側,勉強地架開了李世民的劈殺,只是架住倒是架住了,卻因倉促變向之故,刀上的力道不足,竟被李世民一刀震得踉蹌而退。

“狗賊,死罷!”

一刀得勢之下,李世民根本不理會邊上華軍將士們的包圍而來,一個健步便追上了喬如松踉蹌而退的身影,大吼了一聲,又是狠戾的一刀劈殺了過去。

“鐺!鐺!鐺!”

眼瞅著李世民跟瘋狗般追著自己狂殺不已,喬如松當真氣急,只是氣歸氣,這當口上失了先手,他也自沒得奈何,只能是打疊起精神,連線了李世民三刀,身形再度被逼得踉蹌著連退了四大步。

“啊哈!”

喬如松乃是步戰之將,刀法自是不差,儘管場面上被動無比,可處變卻是不驚,連連倒退之餘,早已借勢穩住了陣腳,待得見李世民又殺了過來,可就不準備再退了,但見其腳下一用力,猛地便躥上了前去,一聲大吼之下,奮起全身的力量,一刀格開了李世民攻殺過來的刀鋒,空著的左手突地向前一遞,一掌便劈在了李世民的胸膛上。

“撲通!”

李世民軍略過人,武藝也還算過得去,可他畢竟是馬上戰將,步戰之能著實一般得很,哪怕瞧見了喬如松的掌勢,身子卻根本不聽使喚,當即便被喬如松一掌劈得立足不穩,一屁股便坐倒在了地上。

“抓住了!”

“壓住他!”

“取繩子來,捆了!”

……殘餘的李家軍將士不過就只有二十餘人而已,縱使人人拼命,也經不起數千華軍將士之圍殺,在李世民倒地之前,早就已被華軍將士屠戮一空了,待得見李世民坐倒在地,當即便有十數名華軍士兵呼喝著撲了過去,層層疊疊地將李世民壓得死死地,就連動都動不了一下……“啟奏陛下,偽秦王李世民已帶到,請陛下明示!”

隨著李家父子盡皆成擒,太原城中的抵抗力量便已徹底煙消雲散了去,華軍各路兵馬依次從四門進入了城中,很快便恢復了城中之秩序,這麼些善後之事,張君武並未親自出馬,而是交給了房玄齡去主持大局,至於他自己麼,則獨自端坐在中軍大帳中,好整以暇地燒水煮茶了起來,正自悠然自得間,卻見一名親衛匆匆從外而入,一個單膝點地,緊著稟報了一句道。

“帶進來好了.”

儘管聽得了響動,可張君武卻是連頭都不曾抬上一下,沏茶的手依舊穩若泰山一般,僅僅只是語調淡然地紛紛了一聲。

“諾!”

張君武的金口這麼一開,前來稟事的親衛自是不敢稍有遷延,緊著應諾之餘,大步便退出了中軍大帳,不多會便見數名身高體重的華軍將士押解著五花大綁的李世民從帳外行了進來。

“跪下!”

對於李世民這個敗將,華軍士兵們自是不會有甚客氣可言,一進了中軍大帳,便即厲聲呵斥著,齊齊用力,便要就此將李世民摁跪於地,對此,不甘受辱的李世民自是拼命地掙扎著,只是難奈眾華軍將士們的壓迫,堪堪就要恥辱萬分地跪在仇敵之面前了,直氣得李世民面色鐵青無比。

“鬆綁,爾等全都退下!”

對於李世民這個宿敵,張君武心下里其實還是很欣賞的,也自不願當眾折辱於其,揮手間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道命令。

“諾!”

儘管不明所以,然則張君武的金口既開,眾將士們自是無人敢有違逆,齊齊應諾之餘,七手八腳地便解開了李世民身上的繩索,就此魚貫著退出了中軍大帳,只留下張君武與李世民單獨在內。

“李兄請坐.”

待得眾人皆退下之後,張君武這才一擺手,指點著几子的對面,很是和煦地讓了座。

“呵.”

雖說搞不懂張君武的葫蘆裡賣的究竟是啥藥,然則事已至此,早就沒了翻盤本錢的李世民也自看開了,並未有甚言語,僅僅只是自失地一笑,施施然地便端坐在了張君武的對面,甚至不等張君武邀請,便即端起了茶碗,優哉遊哉地品起了茶來,大有反客為主之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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