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卻是未曾聽誰人提及過.”
牧曉說道，可見師姐古井不波的眼眸便適時停止話頭。
這女孩也是心思單純，真不知曉堂堂雪神山山主怎派這麼一個人下山調查，遇上心思叵測的豈不是被騙得骨頭都不剩。
藍逸飛境遇悲慘，但心情低落也難免心底一陣好笑。
“我不知曉是誰人偷走了，但僅憑他能無聲無息潛入我雪神山重地，瞞天過海的手段，足以讓人側目.”
樓夢雪嘆息道。
藍逸飛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好道：“我只能說，當夜情況太為複雜。
只知軒轅皇邪、甯浩天、我師弟凌蠍等人都在場，應該是與人爭鬥，後來得知那人所施展法力非我世間任何一派的人所能企及。
秦霜非我所殺，歸川更是非我本意……罷了，與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樓夢雪道：“我會跟師父老人家為你說話，幫忙帶你出來.”
“不必了，無心之過卻非是我被原諒的藉口，我會承擔這一切，再者說，我現在出去也不是好事，若不是此地蘊含禁制力量，我心神意志早就被銘鴻刀吞噬得一滴不剩了.”
藍逸飛提起銘鴻，眼睛掃過它隱隱的刀身上詭異的脈絡，繼續道：“我給不出有用的線索，如我所想，仙神臨世，你們雪神山神物遭竊，還是儘早找其他出路罷.”
樓夢雪盯著眼前臉色憔悴的男子，他獨身承下銘鴻刀驚天的暴戾，以自身意志抗衡此等邪惡神器，甘願被囚於小門派無人問津的黑洞，還整日遭受白眼與責罵。
“值得嗎，你師父帶你回師門，一定有其他方法的.”
“師姐，別派的恩怨，我們還是少摻和為妙.”
牧曉面對樓夢雪望過來的犀利眼神，絕不退卻：“我們雪神山事情夠多了，師父她忙得焦頭爛額，你莫要給她出難題添堵，更何況這是藍逸飛自己的選擇.”
“我不需要你提醒.”
“師妹我卻不是在提醒你，而是在陳述事情真相，你搞混了自己的定位，衝動的情感無法冷靜看待事實.”
樓夢雪不說話了，面頰看不出，但牧曉一席話，卻讓她沉默中一雙晶瑩的耳朵變成紅色，眼神也開始略微閃躲。
“你們回去罷，在我此處久留也沒什麼意義，還是別處找尋線索為好。
雪神山神物遭竊，倘使神物是被你們雪神山藏在神秘之所，必定也有一定防禦力，無論是誰取走，應該也會留下痕跡，你們一來可以往這方面去探尋。
二來，便是參加雪神山大會的門派實在太多，你們可以從實力強勁的門派開始查，小門派放在後頭，至於暗中活動的妖魔二族……這得你們自己衡量是否該展開調查.”
藍逸飛凝視樓夢雪許久，轉身就要離開，不想後背衣裳部分被一雙手扯住。
唉……罷了，牧曉見狀嘆息一聲，先行離開。
“我不希望你這樣下去，你想清楚了麼，一旦意志稍有鬆弛，鳴鴻刀趁虛而入，你便可能是萬劫不復.”
樓夢雪不讓他就這麼離開洞口，有點焦急道。
藍逸飛沉默，他不知如何回答此問，如果是別人，他興許能夠毫不猶豫給出答案，可偏偏是她，每一句言語都彷彿讓他內心動搖。
不敢回頭，也不敢應是。
“外邊不如你們雪神山純淨，你與你師妹行走神州無論哪個角落，多些心眼，珍重罷.”
他只能給出一句輕飄飄的囑咐。
後背的那雙手似乎已經放開，一點聲響，什麼東西被放在地上了。
“冰心釵我僅此一支，有寧神奇效，我留給你.”
樓夢雪抬頭起身，面上一涼，薄紗卻是被他摘了去。
兩人久立無言，終是藍逸飛受不住，他一把拉過樓夢雪靠近自己身邊：“若我此生銘鴻戾氣纏身，不敢放下，將泯然眾人，何如？”
“牧曉師妹為師父看好，她心性也許比我更適合做雪神山聖女，那倘若我自囚你我相遇之地，你會去找我麼？”
“我會.”
……遠處，林木枝葉繁密，沈凡輕身蹲坐樹頂，左手遮在眼睛上方作眺望狀，忽然往下蓋住，遮得嚴嚴實實，嘖嘖不停，口中碎語唸叨：“非禮勿視，汙語莫聞。
還是我混元門善良，囚牢欄柵間隙這般寬闊，竟由得你們這般親密.”
“喂，你是混元門哪個弟子，竟如此不知禮數，窺視他人要事！”
牧曉飛身而上，揮手就是一記寒氣冰刃，當然，也並不是要取沈凡的性命，只是給他一個教訓。
沈凡緊急關頭，搖身閃避，頭也不回大聲道：“不知禮數的是你們，看看你師姐，堂堂雪神山聖女在我混元門重地與囚徒親親我我，也不知那藍逸飛覺著聖女香唇上的胭脂滋味如何？”
牧曉臉上蒙霜，心肺幾乎炸裂，回頭一看，方才那賊眉鼠眼的混元門雜役所言竟是落了石錘，她意欲去阻止師姐，可又覺得不太對。
還是先抓住這不知死活的雜役再說，讓他閉嘴，不然我雪神山千古英名豈不是被敗壞了出去？沈凡也是不捨得當雜役的時光，舊衣物不捨得扔掉，今日來送飯還穿戴來，這才被牧曉誤會身份，他要是知道牧曉心思，不知會作何感想。
當機立斷，連連追趕沈凡而去。
……傍晚時分，樓夢雪與牧曉終於是離開混元門，混元門主說不上極力挽留，但對待雪神山來客應有的禮數，他還是不會缺少。
一步步走下山門，樓夢雪心緒還是有些紊亂，心胸像是擂鼓一般，太多太多的事情她理不清，個人情感和師門佈下的任務、甚至於今後修仙界的大勢走向全糾纏一塊。
“師姐，你在想什麼？”
樓夢雪側目，見到師妹一雙沉靜的眼睛，她竟是有些慌亂，忙鎮定心神，道：“沒什麼，就是明日的安排罷了。
嗯……明日我們先去拜訪東皇殿，秦霜死在雪神山，不得已還要受一番苛責.”
牧曉道：“我看你是在想藍逸飛，要不是我與你出來，還不知冰心聖潔的聖女師姐竟被一個囚徒摘取了聖心.”
“你言語放肆了些.”
“我是為你好，莫被人拿此事作文章，師父在外界或雪神山內部壓力下的決定，你絕不好過.”
牧曉冷哼，心胸生疼，禁不住“齜”聲起來。
樓夢雪奇道：“你受傷了.”
牧曉嘴角憤懣，恨聲道：“還不是因為你和藍逸飛親密被人看見，我為保住雪神山名聲跟那雜役爭鬥，逼他別說出去，那雜役……修為稀疏平常，勉強過得去眼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