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神山,冰城。

推遲已久的群英會總算於前日敲下定鍾,幾乎所有在神州大陸稍微有點名氣的宗派都會派出最優秀的弟子來此爭奪魁首,名聲名望這種東西可算有如無形的資源,如果能抓住一星半點,興許未來的道路便會寬闊許多。

大宗派意欲鞏固自身影響力,小門派也想在此重要關頭嶄露頭角,力爭上游。

大會究竟是何年何月開始,又是由何人所定下,一切得源頭若要真追溯起來,恐怕能讓人們爭論上十天半月,有人說是數千年前人魔妖三族尚未分離時已然開始,也有說是幾個籍籍無名的修仙志士吃飽喝足後的無聊之舉,但無論傳聞如何,大會被人們銘記並長久舉行下來,一如既往在神州大陸定期掀起時代的波瀾,當此之世,修仙志士群星璀璨,青年才俊輩出,也讓此次大會達到一個空前盛大的地步。

正是極北寒地,終年積雪,天地一片銀裝素裹,冰城內長久以來的平靜卻因車水馬龍的人們而變得人聲鼎沸、喧鬧不止。

冰城佔地幅遠,但即便如此也擠不進大大小小數不盡的各門派子弟,因此一部分人們便也只得棲身於環繞冰城外的四周雪山。

朔雪紛飛,寒梅傲放,沒有暗香浮動的芬芳,唯有零星點綴卻更顯單調的冰冷的白。

收到雪神山邀請後,夕雲觀的人早早就已來到雪神山領土範圍,受青木真人指意,早早便佔了冰城一份位置,奈何藍逸飛執拗,獨身便在西北角雪山的山頂住下,還趕走了想與他湊一塊兒的千羽、易寒等人,眾人不能理解,他也不願去解釋。

“據師門所得情報,此次妖魔二族會前來造次,而你我又均被頂著夕雲名號,樹大招風,你巍巍然一人在此獨處,強敵何止一方?”

“師兄,你這樣又是鬧哪番?”

甯浩天、千羽等人的言語一句句都彷彿周邊吹之不盡的寒風冷雪,迴盪在耳邊,他長久站立在斷崖前,默然抽出背後寒光凜冽的鳴鴻,凝視許久,狠狠拂袖一甩,半截刀身入土三寸。

浮光掠過,藍逸飛手中多了一銀光閃閃的酒壺,他看也不看,閉眼咕嚕咕嚕就是一通亂灌,當最後一滴烈酒入喉,哐啷一聲酒壺也被摔成了碎片。

寒風仍在不知疲倦席捲天地,衣袖、肩胛以及墨色的長髮都沾滿了霜雪。

緩緩乎乎,彷彿沒有人看到,鳴鴻刀詭異地自行抽離大地,似是抹不掉的夢魘一般又懸浮回他的身旁。

藍逸飛頹然躺倒,無力半倚靠在寒氣刺骨的大石邊上,眼神冷漠得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川,明眸中卻痛苦晃過一縷瘋狂的紅色。

他忽而全身顫慄,緊緊咬著牙關,壓抑再壓抑,就連空氣中也彷彿能嗅出那幾乎就要噴薄而出的瘋狂。

鵝毛大雪紛紛散散開,空氣嗦嗦聲不絕於耳,甚至蓋過了呼呼作響的風聲,就如同空氣中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刀痕,嘎吱一聲,一小節被風颳斷的梅樹枝丫疏忽捲入上空,立即被分解成粉末。

良久,雪地上只剩下深沉的喘息。

藍逸飛戲謔一笑,不知是自我嘲諷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疲倦地想到了許多許多,他看過凌蠍陷入瘋狂境地時的樣子,只是萬死也想不到自己會如此真切體會到。

可能是因為師門的厚望,也有可能是自己內心那一份倔強與不甘,甚至興許只是當初被囚禁在弒心洞時急於脫身,這把沉甸甸的鳴鴻與他竟是宿命一般,逃脫不得,糾糾纏纏到了現在。

鳴鴻無聲懸浮在他身前,似是遠古猛獸,有意識地凝視著眼前年輕而堅毅的面龐,只要對方稍有疏忽,便要吞噬殆盡。

藍逸飛慢慢伸出右手,眼眸是水一般源源不斷的溫柔,微微抖動的鳴鴻忽然靜止下來,好像也被男子的異樣愣住。

握住了精緻的刀柄,藍逸飛微微一笑,而後眼色瞬變狠厲,磅礴的法氣將之包裹地嚴嚴實實,猛力一推,鳴鴻便若利箭飛馳,自斷崖的缺口上空消失入蒼茫的風雪。

“知曉你定然不會放過我,但本公子要休息了,被盯著總是睡不安穩.”

他喃喃低語,俊逸的面容有掩藏不住的深深的疲憊,呼吸漸漸平穩。

白梅樹拐角,一襲清靈透徹的冰白長衫逶迤拖地,足落無聲,行跡僅有少許點雪飄離,女子輕紗蒙面,沉靜的眸子凝視著斷崖處男子的身影,轉瞬即至。

雪神山極少有這般熱鬧的時候,除卻神州大陸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商議時有來訪客以外,雪神山一向是平和安然,孤靜不變,不知是為何,群英會此等喧鬧的事要選定在遺世獨立的雪神山進行,樓夢雪不願去想,近十年來早已習慣了淡然安靜,忽而卻又是下山通知各類門派,又是安排迎接大會來臨的種種瑣事,談不上厭煩,卻總有不適。

她是雪城中的孤兒,此座雪山是她被師父引入師門的地方,而山頂的斷崖處卻是修行之餘最常來的地方,寂靜安詳,卻又能眺望冰城百姓隱約的燈火生氣。

十年前的心浮氣躁的闖入,從此便再也離不開,自然也捨不得離開,斷崖一向是她一個人的淨地,眼前男子是樓夢雪始料不及的意外。

這些時日她仍會時不時回到此處,,有時會看到他打坐修行,偶會看到他看書沉思,如果不是天生桀驁的氣質,活脫脫便是個人世間尋常不過的文靜的書生。

可是今日……這個人,可算得上是年輕一輩的翹楚,可是何至於走到此步。

對眼前男子的印象,是下山前師父的叮嚀與評價,是他東荒密林裡為守護師弟而奮不顧身的刀光劍影,可較深的記憶卻是在浮生鎮客棧的雨夜裡,只記得那夜滿鎮風雨、電閃雷鳴,漆黑的蒼穹宛若洪荒異獸猙獰的口,可他眼底卻滿滿盡是縱身躍入的瘋狂。

樓夢雪就這麼站在藍逸飛的面前,看冰天雪地,寒冷錐心刺骨,他卻疲倦到沉沉睡去,風吹亂了他的長髮,遮掩住那斧鑿刀削般堅毅的面目輪廓。

“仙女姐姐,你找藍師兄有什麼事麼?”

一聲清晰的女聲平地響起,樓夢雪稍稍回神,轉頭便看見了一名眼珠滴溜溜轉著、滿臉笑意的少女和古井不波的甯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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