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雲觀,正天殿。

青木真人遣散了所有門下弟子,唯剩下他與另一名男子靜坐在空蕩蕩的殿內。

兩人算來也不是知心的深交,只是或許同為正道擎柱,彼此之間不免多了幾分正視看重的感覺,言行一方面也較為謹慎,雖不能歸說於害怕得罪,但此時此刻交談真可謂是言前必三思。

“青木真人,在下今日便是為此事而來,並無他因.”

葉辰風目不斜視,語氣輕然,穩穩放下了手中託著的茶杯,望向正天殿寶座上端坐著的青木真人,道:“劍門近年來明察暗訪,多方考證,才有了些許眉目,他十之八九便是我師妹的孤子了,望青木真人能讓我帶回劍門,了卻多年的心願.”

青木真人一頭亮閃的銀髮無風自動,緩緩起身,順著臺階步步朝下,寬大的掌門道袍也在徐徐擺動,他眉頭蹙起,眉宇間盡是思慮。

“我雖未刻意瞭解,但也知道夕雲門規森嚴,不願簡單放任,但據我所知,凌師侄上了夕雲以來也未做什麼傷天害理或是轟動的大事,籍籍無名之輩青木真人又何須記掛於心?倘若您擔心他外洩夕雲法訣,以您大神通還不是輕而易舉可以解決——”葉辰風本是少言之人,但見青木真人一言不發,面色凝重,還道他是不肯放手,不由得多規勸著。

又是這個凌蠍……青木真人沒有回答葉辰風近乎急切的話兒,他走到大敞的殿側窗前,一眼望去。

鬱蔥濃綠的林木在風的吹拂下滾動,一波波湧向遠方,似是漣漪不斷的碧波湖面,無法言明動靜的真偽。

空中的浮雲在緩緩漂浮,相比之下天空的藍色便更為明豔,偌大的蒼穹內總有一些東西讓你深感世事無常,心事不一則視物有別。

對於那個名為凌蠍的弟子,青木真人自認之前確實是沒有過多瞭解,甚至不曾知絕天峰門下曾經從外門弟子中招收了這麼一個人。

對他真正的印象是在小次山神蹟過後藍逸飛瘋狂的尋找,以及甯浩天“魯莽”斬斷蘇輕雪師妹枷鎖,闖下禍端開始,他那才知道有一個極為隱秘的弟子上了夕雲,只為對一個妖怪的承諾。

後來大相寺的了空被門下弟子救回夕雲,他才第一次真真正正見到那名不算出彩的弟子,現在想想,當初看到那雙藍色眼眸的時候,自己便應該多做了解才對……青木真人雙手搭到身後,想著葉辰風未來之前從東荒傳來的情報,又回想當日玄陽師弟偏執要領隊前去東荒迎戰天欲宮的怪異,他苦笑搖搖頭:“你所說的淩姓弟子莫非真是半人半魔?”

葉辰風英目陡然瞪大,八仙桌上的香茗都差點濺出杯外,顯然對青木真人瞭解得如此透徹的事實難以消化。

“葉道友,大可不必如此,他在我夕雲這般久的時間,我們如何能看不出一星半點?況且,東荒那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您下山之後多做留心便可知.”

頓了一下,青木真人繼續道:“再者說,即便青木現在想依你所願,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他與我關門弟子經東荒一戰之後便不知所向了,我能做的也只是都等待罷了.”

“那這般說,我近段時間豈非無跡可尋了?”

葉辰風皺眉,心底盤算其他,看情況只得自己去尋找答案了。

尋回凌蠍,不僅僅是他和他師妹的意願,同時也是媚娘所託,而此時媚娘正在蠻鎮等候訊息。

輕輕嘆了一聲,葉辰風便要辭別離去。

“也不至於.”

青木真人觀葉辰風有起身的趨勢,連忙右手壓了又壓,示意他不要著急:“莫要焦急,玄陽師弟已經囑咐浩天和他弟子藍逸飛,務必將其帶回,只需稍等些許時日便可.”

“……那在下便在蠻鎮等候訊息,屆時望真人能通知一二.”

“葉道友不再夕雲留宿,莫不是怪罪山上清寒?”

青木真人難得開了一句玩笑。

葉辰風剎那微有恍惚,但瞬間便反應,輕笑道:“怎敢,遊走山間野林也非一天兩天了,夕雲觀風光秀美、雄偉巍峨,恨不得多多滯留呢。

怎奈故人等候,不得不動身歸返罷了。

難受真人熱情還望原諒則個.”

又笑說了幾句,葉辰風才拱手告別,殿內剩下窗前站立的青木真人,他朝著東荒方向遠眺,神情凝重。

……東荒,風緊淒雨夜。

煙雨朦朧,萬千雨絲由小漸大從蒼穹落下,許是有風的緣故,珠簾也似的雨線斜斜擺擺,更為這邊陲小鎮添了幾份風雨飄搖、黯然銷魂之感。

距離凌蠍眾人離開已過了幾日,小小的晴雨客棧只留下藍逸飛一人獨守。

本是自己的選擇不該有什麼其他不耐煩之類的心思,但此時此刻他確實真心感到幾絲煩惱。

總來說談不上是怨言,要恨也只能怪自己“作繭自縛”。

“那個,蘇師叔,莫要這般瞪我,師侄可不是不想放您走,實在是事出有因.”

藍逸飛將凳子拉得更遠一些,對臥榻之上的蘇輕雪道:“若有朝一日您想通了回到夕雲,可不能說成逸飛囚禁您.”

蘇輕雪冷冷盯著藍逸飛,不作任何其他反應,當然,即便是她想做憑此時渾身癱軟的狀態也做不了。

“咳咳……您想想,我這幾日來沒有任何冒犯之處罷?雖說您傷得重,但其實逸飛尤甚吶!不光如此,凌師弟走後,我可是拼著昏迷不省人事、五臟俱裂的危險來治療您的.”

藍逸飛實在承受不住來自一個與玄陽主座輩分同當的長輩責備的目光,厚著臉皮辯解了幾句之後便底氣不足了:“總而言之,請蘇師叔再稍等少許時辰,生活上還是由掌櫃夫人料理,師侄這便下去為您準備好吃的.”

撂下最後一句,藍逸飛不敢多留一刻,咯吱一聲開啟房門便離開。

房間內蘇輕雪定定仰面躺著,想起那個藍眸少年,眼神複雜,濤濤恨意中的幾分茫然卻是難以自明瞭。

……細心關上房門,藍逸飛內心哀嘆不已,與人上陣對決也沒有這般累的。

原本的計劃被打亂一通,估算玄陽主座會盡快來到浮生鎮的事情遲遲沒有來到,蘇輕雪提早醒來也是出乎意料之外,憑她數十寒暑的修為,自己有傷在身又何能抵抗?“算了,還是先禁錮她的行動罷,明日再說.”

藍逸飛兀自給下一個結果,便走下樓去,坐到凌蠍離開前就坐的位置。

華光閃現,銀瓶酒樽變置而出,他望望窗外風雨自斟自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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