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長風吹急,冰凍的亂流席捲著聳立天地逾越數千年的巍峨山峰,暗淡夜光穿越不到的黑暗,荒草、枯枝敗葉、一道道絕天峰的旗幟飄揚著。

“杜師弟,你趕緊追上去罷,無論如何,任由趙師妹夜中疾奔,總歸不是法子.”

藍逸飛搖頭不止,他的確是不能全盤理解,但他卻不能視而不理,愛佑門下師弟師妹是他重要的宗旨。

千羽、易寒和凌蠍三人亦是極力相勸。

嘴角一滴滴苦澀的酒水滴落到桌上,杜石昊神情幾度變幻,終究是迴歸了茫然,他略低下頭,拱手拜別。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底情緒湧動,他開門行出去,卻是忘了關門,任由冷風呼呼直灌進窄小空間的屋子內。

凌蠍拔身欲起,卻是被白蘭壓住,她默默關上門,才回到爐火旁,陪芷芙安靜坐著,反手挑出兩三件未竣的衣物,抹弄挑穿,面色甚是嫻靜。

“那小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會對心境有影響罷,情之一事,過則過,過不了便是一面死結的.”

待杜石昊離開了些會兒,易寒才微沉下臉來,擔憂道,無了方才高談闊論的風流不羈。

千羽輕笑,手中轉晃著晶瑩的酒杯,似乎很是看開:“那誰能曉得,這種事情外人何以插手?只怕他已是情毒深入,若趙師妹還是那副猶猶豫豫的態度,大羅神仙也無能為力.”

“不許亂說!他們是我們的師弟妹,你還說這般風涼話!”

易寒橫眉怒道。

“……好了好了,我也不過隨便說說,又怎會真的放手不管?我這不是還在考慮麼.”

千羽撇撇嘴,咕噥著說道,聲音幾乎是微不可聞。

燭光昏黃,光亮一晃一晃地在桌面上搖搖擺擺,對映著男子們各有不同卻一般堅忍的輪廓,光線浮游退卻一分,黑暗便是咄咄逼進一分,寂靜無言。

飯菜都已經漸漸發涼,香氣亦難免消散,只是他們擺明卻是不在乎這點了。

眼見燈捻子即將燃盡,凌蠍眉峰蹙起,沉默著起了身,手法熟練地換了一根,並且沾油螺旋著拔高,又添置了幾根白糕也似的大蜡燭,讓光明重歸耀目。

“我自是不太適合,但有時間大師兄你還是勸他們一勸,令兩人對坐攤清為好。

杜師兄風華正茂,若僅為情之一事折煞了前程,未免使人嗟嘆。

這些事情,留不得還不如道破為好.”

凌蠍想了想,慎重道:“他的心思我們不得而知,但我想,心事成習慣並不可怕,念想成癮才是劫難罷.”

藍逸飛飲了一杯,右手抬到桌面,盯著杜石昊因飲酒過猛而留下的溼潤水漬,抿嘴言道:“此事你們別管,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這種事情我也未曾遇到,解鈴還須繫鈴人,實在不好插手管的.”

“算了,他二人的事暫且放下,凌師弟,你在墮入深淵之中,可有趣味或奇異的事兒發生?我們回來之後……”千羽擺擺手,將杜石昊、趙白雪二人的糾纏拋諸腦後,對凌蠍稍微有了些歉意:“我們回到夕雲,也是有找過你的,怎奈力竭無用,無論怎樣尋覓都也尋不到你們的蹤跡,便如從人間消失一般,後來放棄了.”

藍逸飛點點頭,沒有說話。

趣味或奇異的事兒?凌蠍聞言,握著酒杯的手停滯半空,後又緩緩放下。

當日小次山上,風急雷響,所有人都在亢奮的情緒中恐懼或是狂歡,場面何其混亂,那隻面目猙獰的怪物噴著火龍向他們衝撞而來,他情急之下雖是救下了媚娘等人,可朱厭又彷彿與他結下了萬古仇怨一般非置他於死地,命懸生死一線,諸般艱難如何能一句“奇趣”聊得。

但千羽這樣一問,倒是勾起凌蠍不少差些忘卻的想法,這些想法說來有些不可思議,甚至稱得上是虛無縹緲。

遺落洞窟以來,他平生第一次覺著似乎生命內缺失了什麼一直存在的東西,於他而言卻無法說清是益是害,總歸是缺失了,失落感極淡,但真是存在於心底而揮之不去。

這些暗自思慮的心思反倒成了主要,彷彿在遺落之地與了空他們共同經歷的倒是成了次要,可自己也不過是近二十年華的年輕人,此般說出,豈非強賦新詞而說愁?連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罷。

思來想去,沒有太多頭緒,若說唯一覺得蹊蹺的,便是自己在遺落洞窟中與青兒他們迷失時的時間了,猶記得在鏡子前看到了許多斷斷續續不可言狀的畫面,可那時靈魂強制般升起的倦怠侵佔了腦海,而後自己就如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了空、青兒他們是如何來到自己的身邊的,自己昏暈過去之後,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問著他們也不回答,終剩縈繞心頭的疑惑。

“你怎麼了,怎地不會話兒?”

藍逸飛問道。

微搖了搖頭,將方才出神的想法甩開,凌蠍勉強一笑:“沒什麼,墮入那深淵之後,便似闖進了個隔絕人世的新地界一般,環境艱苦。

說來你們想必是不信,此間飛禽走獸與我們平時所見迥異非常,靈芝仙草卻也是數不勝數.”

“居然還有那等地方?是屬於十方妖域那邊的罷,興許是你未曾進入才覺著新奇,妖族修仙有成後身體也可能發生些許變化的.”

三人面面相覷,藍逸飛率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其實按照他的說法,也有一定可信的論據,所謂妖域的荒澤大山,邊疆苦地,他也不只一次深入,深感其中的環境與神州浩土大不相同。

易寒和千羽沉思些會兒,也遲疑地點了點頭。

“應該不是,後來也碰到了妖族的邪月,他說那兒他一絲一毫也不熟絡,甚至未曾聽聞.”

凌蠍否決的藍逸飛的說法,又看到他們顯得訝異的表情,他徑直言道:“你們應該知曉,那時墮入深淵的不只我一人,還有妖族的邪月,魔族大皇子紫烈,以及大相寺的了空。

我們便是在那裡相遇的,陌生艱險的環境由不得我們不一起相靠前行,況且當時我也是瀕臨死亡,這條命很大程度上可說是他們救回的……”“如此說來,你們倒是成了關係親密的夥伴了?”

易寒忽然道。

凌蠍皺著眉,見師兄言語淡然,似是無心,但他眼神又如深黑的死潭,無法探尋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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