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微星開路,求賜金睛為眼,窺天測命,是以冥冥天意無不及……”“命脈氣運為我所掌,太虛斷命為我所明,起!”
沈半仙變換方位,口中念詞不斷,卻是葉辰風與媚娘從未聽說過的。
瞬間,沈半仙在兩人眼中變得神秘,他的儒雅,他的從容,佈滿滄桑的眼眸炯炯明亮,屋內的黑暗與輕柔進了屋的微風悄悄往他身上聚集,盡白的鬢角、髮梢也彷彿隱隱泛起光輝。
“想不到沈老前輩竟……也是如此本事之人,青兒,你說是麼……”凌蠍直直望著催動測名盤的沈半仙,不知怎的,他想起初出明月谷,與沈半仙相遇的一幕,自失一笑道。
當時還不知青兒的身份,她仍以蝴蝶之身陪伴凌蠍左右,自然也是看到了沈半仙那時候的模樣。
凌蠍很少呼喚自己的名字,此番叫來,她心中一動,兩腮緋紅,輕嗯一聲,有些羞怯。
“雲來兮,紛紛散!塵封兮,速速開!喝!”
沈半仙大喝一聲,道袖揮擺,忽有一道強烈神光被打出,遁入了測命盤!同時凌蠍幼時的襁褓亦慢悠悠飛昇至測命盤上空,懸浮著。
他伸出雙手至離測命盤不足五寸之處,盤底的十幾片小玉塊迅速遊動起來,按著自己的軌道,速度越來越快,卻又分明沒有交匯的意向,極是怪異。
沈半仙沉吟不語,目光灼灼,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時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屋內沉靜,媚娘卻是大氣兒都不敢喘,生怕擾亂他的行動。
另一邊,凌蠍等人亦在默默等待,這一等便是半個時辰!沈半仙成了不動的雕塑一般,身子僵直在哪兒,絲毫不見下一步動作。
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媚娘思慮再三,正要上前去看看情況,卻被葉辰風單手橫攔住,媚娘皺眉,葉辰風卻是緩緩搖頭。
鏘!!一聲尖銳撕破屋內的寂靜,沈半仙閃電出手,與測名盤觸之即分,改變其中一小玉塊的遊動方向,整個命盤格局全部改變,十幾塊玉塊撞擊,噼裡啪啦碰撞,來往不絕。
終於,襁褓落地,命盤上空兀自顯出一道晃動不穩的光門!媚娘呆呆望著,瞬間,淚流滿面……兩雙眼睛,就這般,靜靜對望,歲月失去了意義,時間也不再重要。
就這樣罷,在你眼裡存活下去,世間所有的苦痛又有何干,溫暖了歲月的,是彼此眸中的那片迷濛。
視線模糊,何必再管其他?只彷彿,眼前的人兒,就是生命的全部。
“娘.”
熟悉的叫喚,媚娘一顆心彷彿被刀劍分離數塊,又重新粘合,留下的是抹也抹不掉的傷痕,無法擺脫的劇痛痛,她怔在原地,泣不成聲。
“蠍兒……”沈半仙向葉辰風眉毛一挑,葉辰風會意點頭,隨即擋在媚娘面前:“莫要衝動!”
“你放開我,放開!”
媚娘激烈掙扎,淚珠不斷。
凌蠍只覺眼前有些滾燙,淺淺水汽凝聚,光門那道彷彿撕心裂肺的身影變得看不清。
日思夜想,千言萬語,他話出口便哽咽住了來:“娘,你還好嗎?”
“蠍兒,我、我……很好.”
媚娘捂住眼,淚兒卻從指縫間流出,她一心把注意力放在凌蠍身上,而凌蠍身後的了空等人,她卻是沒去看一眼。
了空拍拍凌蠍臂膀,笑道:“凌兄弟,夫人是真心疼你.”
凌蠍扯出一絲勉強的笑容,點頭應是。
“少年郎,你們仔細聽好,此測命盤乃上古遺寶,故能為你等打通道路,但此道路並非通向我們這邊,隨機是人世間各處,你們可務必想好再行動.”
沈半仙朗聲道,笑意深深。
洞窟內,眾人既興奮糾結,雜陳百味,卻不知如何言語。
邪月掃視一週,出了主意道:“我們兩兩牽手,莫要分開!”
隨即他毫不猶豫抓住小瑩纖手,不正經笑了笑。
小瑩輕呸,俏臉微紅。
大家紛紛效仿,紫烈猶豫一番,一手拉住娜扎,一手拉住黎紫怡,起初兩女都有些不適,但也妥協了。
了空被凌蠍和邪月夾在中間。
“走罷!”
眾人對視,齊齊點頭,踏入光門。
一股強勁的力量在拉扯,他們瞬間被沒入其中!這是……!!凌蠍駭然,轉頭,青兒卻已俏臉慘白。
前方,黑洞足足數丈寬高,宛若遠古巨獸猙獰的大口,一眼望去,便有種被吞噬的恐怖感覺,周遭電光疾走,織成一張無形的網,令人心悸。
凌蠍下意識想往回退,竟發覺身子早已不由得自己控制,無可挽回向黑洞飛去。
“沒用的.”
凌蠍猛一抬頭,卻見邪月,臉色慘淡苦笑著。
越來越近了……只聽得“噝”一聲,最先進入的紫烈面目立即扭曲不成樣子,哪裡還有平常的淡定穩重。
“握緊身邊人的手!”
紫烈齜牙咧嘴,痛苦道。
凌蠍剛聞得這一話兒,叮嚀嘰喳的電閃聲在耳邊揮之不去,而他自己半邊身子也陷了進去,驀地,全身僵直,似被炸裂一般,面板、血液、乃至骨髓均有電流經過,劇烈沸騰一般的苦痛侵蝕了他的神經和意識。
漫長,無比的漫長……從未想過,一分一秒竟是如此煎熬……無意扭過頭,他渾身一抖,青兒明亮溫柔的眼眸緩慢闔上,最後的眼神是望著他,無盡溫情融進了這一望。
她的人身淡淡發光,一閃一映,眼看就要被擊回蝴蝶真身!凌蠍艱難摟過青兒,再瞧,苦笑不已。
紫烈他們亦是不好過,女子中,除卻黎紫怡,青兒、小瑩和娜扎都已昏去。
這個通道,竟藏著如此毀滅性的力量!也不知堅持了多久,他們於黑暗中總算迎來第二個變化,無數個刺眼而分散的光亮劃破黑暗。
決計是出口無誤了。
凌蠍暗想。
“你們小心,那無數光亮便是人間出口,通向人間各地.”
是沈半仙的聲音!尚還清醒的五人喜從心生,欣喜萬分。
強光一閃!青兒的人身漸漸透明……眼看就要支撐不住!凌蠍又急又怒,腦子幾乎空洞,他周身忍不住顫抖,雙眼紅光浮現,越來越濃重。
大片大片的暗藍色光芒從體表溢位,蒸騰。
一心關注青兒,這一次他竟沒失去理智。
“【至暗】魔體!你究竟……”紫烈疾呼大喊。
凌蠍愣了一下,卻沒回話,只不好意思看了看了空。
了空明白他的意思,面目雖有痛苦之色,還是勉強笑應。
凌蠍鬆開了空的手,暗藍法氣包圍住了青兒,她恢復一絲清醒。
凌蠍勉強擠出一絲笑,道:“夕雲觀附近再聚!”
隨後盡力將青兒推向最近但也仍有一段距離的通道。
做完此事,他氣力盡失,也不由飛向別處,他拼盡最後一絲努力急急大喊:“夕雲觀再聚!!”
邪月、了空、紫烈明白他的意思,他還欠有一個承諾……喊出那一句,指間的扳指光芒流轉,甚至比之前方刺眼的光亮更加璀璨,凌蠍只感覺,自己離身後的黑暗漸來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