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陰寒的冬風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不知是陰冷的緣故還是因為心志自然清醒,凌蠍緩慢睜開了眼。

視線逐漸展開,他本能的感覺到周圍的熟悉,可由於剛從困境中脫身,意識還處於朦朦朧朧的狀態,來不及分辨任何事物。

枯木,荒草,冷風,身下冰涼的土地,或倒映在眼中,或侵入了肌膚,冰寒刺骨。

凌蠍打量周身,撇撇嘴也不多想,手指輕抹了一下指間的扳指,光暈流轉,一套青色長衫變置到手中。

這是那天臨行前白蘭贈予的,一直以來都未捨得穿……隻手攥緊手中的衣物,他無聲露出一絲笑容。

也不知青兒和了空大哥他們如何了,孃親知道自己沒事,也應該能放下心了,至於身世之事……凌蠍搖搖頭,眺望前方葉子早已落光的枯樹,懷著雜七雜八的思緒,堅定朝遠處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方才隱約模糊的窸窣聲變得清晰,一條曼妙的身影在樹叢中若隱若現。

以凌蠍此時的目力可以看清那距離稍遠的女子的動作,她躬身彎腰,拾拾撿撿著木柴。

女子嫻靜的俏臉不溫不火,偶爾停下手中的活兒,擦一擦滑落的汗涔。

她旁邊,小女孩蹦蹦跳跳,天真活潑,有一時沒一時會將敲打的枯枝破皮沾到女子的衣裳,然而也被女子笑著輕輕拍落,然後繼續拾取。

幽冷的風吹動衣袂,白衣的身影和小女孩映在凌蠍藍色的眼眸中,他佇立良久,嘴角微微一動,悄無聲息行至女子身側。

緣之一事,實在無從揣測,我們在茫茫人海中行走,是不是命運也會因為你我心中的牽掛,而將彼此牽引到對方的面前呢?經歷了越來越多的事情,心上的傷又是否能如從前一樣,輕易說出?他的心不是石頭,也會在一而再再而三的人事中傷痕累累,當得知自己的身世,得知自己被拋棄的身世,他能想到的是臨行前那個淡雅女子溫靜的輕訴。

“你不必害怕,亦不必逼著自己。

我與月月會一直在此處等你,若有朝一日,你堅持得倦了,疲憊了,不願去理會那些是是非非,便回來罷.”

“你說你從小被拋棄,飄無定所,那麼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停靠的地方.”

他覺著心中有一些話要對眼前的人兒說,或者說再次見面也應該有一個很好的開頭,可就這般站在她身旁,卻不知如何開口了,怔怔站著,如同一個傻子。

“大哥哥!!!”

月月嬌憨喊了起來,小小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驚喜,亮亮晶晶。

隨即跑過來,一把抱住凌蠍的大腿,扯著他幾近及地的長衫搖來搖去,圓潤的小臉膩蹭著。

“呵,小月月,來,讓大哥哥看看,是不是瘦了?”

凌蠍笑了笑,摟抱起小女孩,託升到胸前,微笑著打量她。

白蘭身形凝滯,轉過頭來,美麗清秀的眼眸裡止不住歡心和驚疑,漸漸,胸口起伏更大,呼吸變得喘急。

“你……你是何時回來的?!”

白蘭玉手握緊了些。

“……算是剛才罷,說來話長了.”

凌蠍抱著月月,擔心磕著她,便將身後的天殤調整了一下位置。

正面對著白蘭,也不懂得如何作答,總不能說自己是從天上掉回來的。

沉默稍會兒,白蘭平復了心情,才道:“我們先回去罷.”

“也好.”

凌蠍放下小月月,同白蘭一起撿了些散落的樹枝,綁成以樹藤綁成兩大捆,手法極為麻利嫻熟。

白蘭看在眼中,起初頗為驚訝,但聽聞凌蠍說起自己小時候,因為體質羸弱而被孃親驅著打柴煉體,她愣了愣,笑笑也不再說什麼。

兩人一路回到小木屋,其實也並未有太多談話,許是性格使然,也可能是各自想的事情太多反而難以開口,反倒是小月月在一旁嘰嘰喳喳的,又是賴到白蘭懷裡,一會兒又牽起揹負拆新的凌蠍的手,蹦蹦跳跳的,好不歡脫。

再次回到此處,凌蠍並未感受到改變的味道,即使小樹林的每一棵樹木都已光禿,大片的草地也失去的盎然的生機,可只要這兩個人還在,那麼還是一樣的罷……凌蠍這樣想著,將身後的柴薪擱置在一旁,使之依著木屋一側傾斜不倒。

做完這一切,他輕輕抖落身上的灰塵,眯著眼靜靜環視小木屋的周圍,最後把注意力放回白蘭和小月月的身上。

恰巧白蘭也看了過來,兩雙眼眸空中接視,溫情終化是無聲的笑容。

“姐姐,姐姐,月月餓了!”

月月嘟嘴咕噥著,小手勾了勾白蘭的手指。

白蘭溫和地低下頭,纖手撫摸著月月的小腦袋:“月月餓了麼?姐姐這就去做飯.”

月月便眯著哼哧笑了起來,像一隻撒嬌、得到了父母疼愛的小動物,滿足的笑著。

冰冷的風還是凜冽刮過蒼穹之下寂靜的小木屋,就連周邊的一切都顯得冰寒而枯敗,可眼前一幕彷彿就此深入心底,帶著炙熱鐫刻下了不滅的痕跡。

凌蠍走向了她們。

“我們進屋罷.”

女子輕道。

“嗯”*****進屋後,白蘭在廚房裡忙活飯菜,沒事幹的凌蠍陪著小月月在一旁耍玩,然後便是一頓溫馨的共餐。

時間過去得很快,一頓飯過後,暮色已沉,夕陽西墜。

入冬的季節,寒氣格外逼人,便連呼吸也隱隱可看見空氣中飄動的哈氣。

性子活潑的小月月還想在外邊玩耍,白蘭生怕她受涼生病,將她拉回了屋內溫暖的火爐旁。

三個人圍坐在一起,聊著不多久,月月的又耐不住睏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沉沉睡了過去,和當初的症狀幾乎沒什麼變化。

“月月她,還是這樣麼?平時可有何異常?”

火爐旁只剩下了凌蠍和白蘭兩人,沉默一下,凌蠍率先皺眉詢問道:“雖說我離去的時間不算長,說此話可能有點奇怪,但……月月她一點長大的變化都沒有,看著總覺得蹊蹺.”

白蘭面上閃過一些無奈:“我也不知,月月三天兩頭均是如此,睏乏之意也隨機到來,前一刻仍生龍活虎的,後一刻卻是承受不住睏意了,著實讓人擔憂。

她有時入睡時,渾身還會散著虛虛實實的光暈。

我以法力檢查過多次,始終是無果。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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