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神明也在寂靜的此刻進入沉眠,唯屋外的風呼啦啦刮過,留下嗚咽般的聲響。

爐火燃燒,兩道模糊坐立的人影在顯得老舊的木屋側壁隨火光搖曳晃動。

凌蠍看著躺下的小月月沒有說話,方才用法力對月月的身體進行檢查,除了與常人有異的旺盛生機,在她的身體內部並未看到什麼不對勁。

白蘭有點喪氣,看著束手無策的凌蠍,又望向一無所知天真活潑的小女孩,不知如何是好。

唉一聲,她從臥室拿出一件厚衣長袍,穿針引線。

“我……”“怎麼了?”

良久之後,凌蠍說了一聲,卻沒有說完,欲言又止,似乎接下來的話會讓人覺著為難。

凌蠍長出一口氣,緩緩轉動指間的扳指,眼簾半合,澄澈的藍眸色彩變得有些暗淡:“我想帶暫時帶你和小月月離開這裡,只是暫時……”他也知道這樣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畢竟這裡是她倆長時間生活下來的地方,早已習慣了此地的一草一木,突然要到別處生活自然有諸多不適應,想來當初白蘭帶月月離開後,又早早回到這裡,也定然有這方面得色顧慮和原因。

可是,在小次山上,軒轅皇邪所說的那番話讓他一直放心不下,白蘭和小月月不在身旁,難免會擔心他會對她們作出什麼事情。

那個男子絕非一般人,當天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凌蠍對他眼底的瘋狂可謂是牢記於心,那種人一旦作出決定,就是不擇手段。

“這……為什麼呢?月月她不知會不會答應.”

白蘭口語遲疑,心底有疑惑也有難言的悸動,複雜的情緒讓其臉色微紅,顯然她是想到了別的方面。

凌蠍挑挑揀揀說明了一番,便靜等白蘭的回答。

女子臉色變了又變,倩容之上一絲羞意閃過即消失不見,面無表情,卻久久不去回應凌蠍,這個素來溫和的女子意外有了和他慪氣的滋味。

“那個……如果是我表達不夠明白的話,我道歉,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讓你們受到傷害。

還是說……你不想答應?若拒絕的話難以開口,你只需點頭也……”凌蠍也被此種莫名其妙的氣氛與白蘭難以捉摸的反應弄的措手不及、手忙腳亂,斟酌再三,他再一次說明。

見著性子沉著冷靜到過分的男子慌亂不知所措的模樣,女子似乎從中得到了一些安慰,她不動聲色的嘴角流過淡淡的笑意:“嗯.”

“什麼?”

凌蠍一愣。

“我答應了.”

白蘭回了一句,別過與凌蠍呆愣眼神對視的目光,低頭咬斷一根絲線,又重新忙活起來:“月月還小,不能帶著她一直在這個人煙稀少的角落生活,帶她出去見識一番也好,若是和你一起的話,我想她應該會願意的罷.”

女子聲音輕柔,聽來很是舒服,她恬靜的表情在火光照耀下彷彿變得溫暖而透明,像是喧鬧塵世中遺世獨立,又如百花競豔時默默無聞的野香,安守那份屬於自己的寧靜。

這一刻的時光,是否溫柔了你的整個人生的歲月?如果可以,你會不會願意捨棄熱血躁動的心願,安然守候那一份身邊的美好,即便是付出一生一世,即便是埋葬所有!“你這段日子,過得如何?你說要將書信交予你孃親,怎麼樣,送至了麼?”

白蘭想起來,問凌蠍道。

“沒有,不過谷中的其他人應該是收到了,說來,當初我離開家不久,孃親也開始進入人間尋找我了。

此事說來有些複雜……”凌蠍往火爐內新增了幾塊乾燥易燃的柴薪,一簇火團在他眸裡跳躍,飄忽不定。

……火光搖擺,屋內人影綽綽。

“你是說,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孃了?!那、那你打算如何?”

聽凌蠍提及他得知身世的訊息,白蘭小心翼翼詢問,又擔心自己的話影響到他的心情。

瞧著身旁的女子擇詞如履薄冰的模樣,凌蠍不禁苦澀笑了笑。

如果說如今想著的時候還有什麼情感的話,那隻能談得上少許糾結和悲傷罷,他從來沒有得到完整的親情,對那素未謀面的所謂親生爹孃又談得上什麼割捨呢?只是,若你清楚地從別人口中得知被父母拋棄的緣由,要做到心平氣和、絲毫不受其影響又怎麼可能。

“我也不曉得如何說清楚,至於打算……對於這件事,應該說是毫無頭緒。

起初聽到時確實感到莫名其妙的情緒,可現在仔細想想,那些情緒反倒成了全無意義。

我從未見過他們,只知道那兩個人把我生下來,讓我遇見了你們,這些年都是一個人走過來,彷彿所有走的路都是自己的……這樣想的時候,就不知道怎麼去怪他們了.”

“日後興許回去詢個清楚,但現在沒想要去,聽說那個男人已經死去,而女的……我實在不知如何去面對,也許見了面平添尷尬,但是我孃親,就是我的養母可能會去鬧一陣,她從小都疼我.”

凌蠍向滿臉擔憂的白蘭笑了笑,面上露出輕鬆,表示自己沒事。

臉頰瘦了,眼眶也深陷了,只有這份善良如初麼……白蘭莫名眼眶一熱,忙低下頭去,細緻地將最後幾線縫好。

“這是?”

白蘭站起身,也拉起凌蠍,拿著長袍稍微比劃計量了些許,塞到他的手中:“我閒著無事便想著為你縫製一身長袍,應該合身的罷,你試試,若不合身,我再改改.”

重新坐下來後,在白蘭順勢詢問下,凌蠍開始講起與青兒、了空等人一路同行發生的一些事,在遺落之地遭遇的經歷。

也不知夜色深了幾許,凌蠍仍出神講著,肩頭忽然多出一個小小的負擔,同時女子清幽的體香飄蕩過來。

“我有時覺著自己沒用,不能陪你走過那麼長的路,也沒辦法做到如青兒姑娘那樣自始至終伴你左右,還總拖累你擔心掛憂……只是我想,你與我、還有月月都是從小孤孤單單,那麼這裡便是我們共同的家了。

若有一天你累了,至少有我們在某個地方牽掛著你,等候著你,那樣你就永遠不會覺著無處可去了罷……”女子低言絮語,幽靜而哀傷。

凌蠍怔住,握緊手中的長袍彷彿一股暖流淌過全身,從每一絲流動的血液到深處的靈魂,都深切沁滿了溫柔。

女子俏容之上,嬌俏瓊鼻下的兩片溫潤的柔軟,彷彿有誘惑著他情不自禁靠近上去。

“我……”“嗯?”

白蘭感受凌蠍語氣中少有的不平靜,移目望去,對上他熾熱的視線,瞬間,一抹嫣紅從面容一直延伸到耳根。

溫暖的爐火,昏黃的火光,外邊寒風凜凜卻無論如何也侵入小木屋半分。

兩雙明亮的眼眸對視著,款款溫情宛如實質,悸動的情緒悄然滋生。

歲月遼闊,咫尺天涯,若一瞬可成永恆,可否讓我們從此存活在此刻不死的目光?對著女子的朱唇,他輕輕低頭,印了上去。

爐火旁,兩道影子如膠似漆,不分不離。

……長夜漫漫,白蘭抱緊沉睡的月月,就著暖和的爐火火光在一旁進入了夢鄉。

白蘭說過,今晚想在此度過,故此凌蠍也沒有去移動他們半分。

夜晚的寂靜在此時顯得尤為深刻,凌蠍沒有睡著,待火爐傳遞出的溫暖降下幾分,他又適時添上柴薪。

身世、蘇輕雪、以及不知下落的青兒等人,還有身旁的可人兒……都在撥弄著這個爐火邊上男子的一根根心絃,他輕輕撫摸過手中與他一樣沉默的天殤,眸中堅定的神芒煜煜閃爍。

“這樣就夠了,讓我保護你們,對我來說便已是恩賜,你們是我的溫暖……”凌蠍將長袍給白蘭和月月蓋上,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怔怔出神。

他未發覺,在他轉身後看不到的角度,女子的眼角瞬間溼潤,幸福的淚水連同嘴角的笑意一同滑落在這個寂靜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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