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娜娜回到裝潢店後,一直心神不寧。
她將提回來的兩個大袋子塞到床下後便坐在床上發呆。
高飛和她打招呼說了什麼,她也沒有聽清楚。
看到高飛離開後,她也就不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淚水從眼眶裡淌了出來。
過不多時,胡娜娜聽到了開門聲。
她從裡屋探出頭去看,看到的是一個滿臉是傷的男人。
她剛止住的眼淚,瞬時又流了出來。
她的眼中似有火在燒。
“是她打的?她憑什麼打我的男人!”
胡娜娜吼了一聲,就要奪門而出。
駱堔一把拉住她。
“娜娜,你先別激動,我有話對你說.”
“她憑什麼打你!”
胡娜娜哭著抱住了駱堔。
哭聲越來越大。
高飛買回來兩桶發泡膠。
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裡面的哭嚎聲。
他沒敢進去,將東西放到了門口,到馬路對面的長椅上坐下。
高飛看著公交車一趟一趟從自己眼前停了又走,心裡也莫名的有些焦躁。
他拿出手機,來來回回翻了數次簡訊記錄,最終忍不住將電話撥了出去。
“張凡,下課了嗎?”
“剛下,什麼事?”
“那我過去找你吧。
一起吃中午飯.”
“我發現你最近找我找得有點勤啊.”
“堔哥和嫂子吵架了,我沒法在店裡待著。
正在外面閒逛呢。
走得餓了.”
“那你怎麼不去找駱淺?”
“他不是在家裡吃嘛!你快考試了,我帶你吃點好的補補身體。
學校食堂的伙食哪有營養.”
“算你有心。
那你過來吧。
下午我們也沒課,拍畢業照呢.”
“好,你等我一會.”
高飛掛了電話,立刻去攔計程車。
高飛在校門口接到張凡之後,兩人就近找了一家飯店。
點完菜高飛問:“剛才在校門口你怎麼走得那麼急?”
“你又不是沒念過書,被同學看到了,能不傳嗎?”
高飛故意問:“傳什麼?”
“你跟我裝糊塗?”
高飛訕笑。
“你還怕那個?你忘了以前咱們同學都說你和駱淺是一對。
說了五六年也沒見你怕過.”
“現在能和以前一樣?現在我們成年了。
你懂?”
高飛沒再往下說這個話題,心裡還是隱隱有些不是滋味。
沉默了片刻後,高飛試探著說:“下回我去找你的時候,穿得體面點兒.”
張凡的筷子正要夾盤裡的花生米,聽到高飛的話,手就頓住了。
“你最近怎麼啦?怎麼比一個女生還多心?咱們多少年了,我會嫌棄你?我真要有那種想法,就不和你出來了.”
頓了頓張凡接著解釋,“上次我和你出去吃飯不是被我們班的同學看到了嘛!回班以後,他們就說我找男朋友了。
所以這次我才怕他們又看見。
那我不就洗不清了?”
張凡本以為自己解釋之後,高飛便會立刻釋懷,卻不料他臉上的表情更加難看。
“你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
“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張凡一邊說一邊將一顆花生米送到嘴裡。
這個問題她不是第一次問“神奇四俠”裡的男性成員。
但是每一次得到的回應都是無情的奚落。
駱淺說過:“除非這世上只剩下你一個女人.”
阿牛說過:“我寧願看上一頭母豬.”
高飛也說過:“我不是同性戀.”
為了讓高飛將剛剛的事情揭過,張凡寧願故意丟擲話題,給他發揮的空間。
可這一次卻遲遲沒等到高飛接話。
沉默從一級漸漸攀升到了十級。
張凡一顆一顆不住夾著花生米,卻沒敢看抬頭看高飛的眼睛。
服務員端上了兩盤菜。
兩人沉默著開吃。
張凡為了不先停下筷子,硬是幹了兩碗米飯。
高飛無數次想用開玩笑的語氣打破這種沉默,但他始終沒有捨得那麼做,他知道如果這一次自己再糊弄了自己,以後也許更沒有勇氣開口了。
一頓飯吃完,兩人硬是沒有說一句話。
高飛起身去結賬。
離開了那片詭異的磁場後,他的大腦也就清醒了許多。
如果張凡對他有意,早就開口了。
她之所以一直沉默就是在告訴自己,千萬不要破壞他們之間的友誼。
他讀懂了張凡的心。
走回來時,高飛的臉上勉強有了笑紋,“走,我送你回去.”
一句話後,剛剛的事情便煙消雲散。
也只有他們這種光屁股一起長大的朋友才能達到這種默契。
張凡一邊起身一邊說,“瘦猴,你想讓我考哪裡?”
說完她很自然地挽住了高飛的胳膊。
“你想考哪裡就考哪裡。
我可以跟你去.”
“你還是留在咱們的陣地好好賺錢吧。
我以後想要很多錢。
想要什麼就買什麼.”
高飛抑制不住淚水。
他伸出一隻手去抹淚,另一隻手緊緊握起了張凡的手。
裝潢店裡,胡娜娜的眼睛已經哭腫了。
她死死盯著存摺裡的數字。
“這些錢,是她這麼多年為你攢下來的.”
駱堔又補充道:“是贏來的.”
胡娜娜握著存摺只是哭,哭了好一會,她抬起頭說:“這錢我不能要。
這是她的養老錢。
堔哥,她老了你會養她嗎?”
駱堔沒有正面回答,抱著胡娜娜說,“你先回去看看她吧.”
胡娜娜在駱堔懷裡輕輕點頭,“堔哥,你和我一起回去嗎?”
“我才被她打過……”“有我在,她還敢打你!”
“你還不是一樣被她打.”
胡娜娜輕輕笑了一聲,“打就打吧,誰讓我是她的女兒.”
頓了頓駱堔說:“娜娜,上午我把她推倒了。
她的頭磕破了.”
“沒事的堔哥,你不要自責了。
她不是也把你的臉打腫了嗎?”
見駱堔沒有回應,胡娜娜又說,“放心吧,她比我耐打,至少我沒讓男人打過。
她磕破點皮沒什麼的!”駱堔立刻感覺到有一股酸水衝進了他的眼眶。
現在,他對於那個女人的恨意已經沒有了。
不論怎樣,她為自己的女兒做過一些事情,光是這一點,在駱堔心裡,她就算是一個完整的人。
“只要有我在,這輩子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動你一根手指頭,除非我死了.”
胡娜娜捂住他的嘴,沉默片刻後,胡娜娜開口說:“堔哥,我現在心裡很亂。
我想讓她參加我們的婚禮。
可以嗎?”
駱堔緊緊抱著自己的老婆,“有什麼不可以的。
我們回去之後實話實說就是了。
早晚都要說實話的。
其實現在我反倒輕鬆了.”
“堔哥……”胡娜娜一把摟住駱堔的脖子,開始瘋狂親吻他的嘴唇。
駱堔的嘴唇其實很痛,他的嘴角已經被女人打腫。
但是他完全不在乎嘴角的疼痛。
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娜娜這麼激烈的親熱了。
只是現在可是大白天。
顧客隨時會登門,高飛也隨時會回來。
“堔哥,現在不行.”
駱堔光著身子走出外屋將門鎖了起來,再回來時,他的呼吸已經變得急促。
高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裝潢店的。
他的腳一直輕飄飄的,大腦也是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就像是做了個美夢還沒有醒透徹。
門口的兩桶發泡膠他早就忘了,直接上去推門。
這一推才發現門從裡面反鎖了。
他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
隱約聽到了裡面發出來斷斷續續的女人聲音。
“不是吧!”
高飛嘀咕了一句。
閉起一隻眼睛從門縫裡往進看。
他只能看到裡屋的門,門內的大好景色卻是看不到。
但胡娜娜的叫聲越來越放肆,她已經徹底放飛自我了。
高飛不由得吞嚥口水。
“我才出去吃了頓午飯,他們就搞這些?”
從門縫裡盯了十幾分鍾。
他的眼睛都有些發酸,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最終只好放棄。
他主動承擔起放哨的職責。
在臺階上一坐,點起了一支香菸。
抽了兩口,他嘴角的笑紋不由浮現了出來。
“今天真是春心蕩漾的一天啊。
春天來了,”高飛不由感慨起來。
“啊!春天來了。
萬物復甦,又到了動物們繁殖的季節。
人也是動物,而且是高階動物,所以人可以擺出很多姿勢.”
高飛抽第三根菸的時候,房門終於被開啟。
駱堔開門的瞬間被臺階上半躺著的高飛嚇了一跳。
“你,你在這兒幹什麼!”
“報告老闆,我站崗!”
高飛抬頭時,看到了駱堔被打成豬頭的臉。
他整個人當場石化。
“你們,你們玩兒的這麼變態嗎?”
“滾!一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