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個很棘手的問題,透過陳衛和老劉的試探,這些村落不都是私兵,百姓也有之,私兵恐怕散佈到村子裡,融入到了百姓之中,想要一個個辨別出來,極為困難。

尤其是經過了這麼多年,這些村子裡的原住民有些都與這些兵賊通了婚,恐怕壓根不會揭發這些人。

想要查清楚,要頭疼了。

儘管如此,曹德不得不讚嘆:“化整為零,薛家小兒有點本事,竟然連本大爺都騙了過去,也不枉費爺遭這一場罪。”

竟然能想到這個好辦法,藏匿私兵。

陳衛等人,聽得深以為然。

這樣散落的村子,實在太難發現了,便是路經此地,恐怕也沒人會多想,被驅趕,最多也不過認為這裡的百姓比較兇悍而已,而那些荒地雖長滿了雜草,也沒誰會注意,途徑之人,誰有空去管村子裡的營生是如何的。

“陳衛,等回了京中……”曹德扭頭看向陳衛,準備吩咐。

卻看到陳衛一身邋遢,臭氣哄哄的,看得眼疼,面上十分嫌棄。

“……”陳衛自動自覺走遠了幾步,才開口:“祖師爺,您有何吩咐?”

曹德沒有再囉嗦:“此次能有收穫,多虧了那兩人。你回到京中找到他們,就說這份投名狀,爺笑納了。這些日子,陳發當是查清了兩人的底細,若是沒有查清,那你便直接問他們,他們若是不說,或言辭有漏洞之處,就抓起來關著,等爺回來。”

這樣的人,既然遇到了,要麼成為自己人,要麼直接除掉,絕對不能流到外面,不過惜才心起,他願意多給一次機會,親自招攬。

陳發是陳衛的雙胞胎兄弟,本來陳衛這次會留在京中的,最後曹德改了主意,將陳衛給帶上,留下了陳發。

“是,祖師爺。”陳衛知道曹德說的是誰,不過祖師爺這意思?

他不由問道:“祖師爺,您是想讓屬下回去?”

曹德點頭:“嗯,事關重大,你親自回去報信與尉遲…萬歲爺,信就不寫了,以防你被抓了,誤了大事。”

祖師爺的話,就是這麼實在,陳衛心情複雜:“是……”

曹德示意將那份輿圖拿給他,他在輿圖上做了暗記,將輿圖交給陳衛,又交代了一句話讓呈遞上去:

“碩鼠萬數之上,詳數還需查明,與百姓混居,恐難辨別,悉數誅殺,可無後患。”

陳衛領命,帶上自己的行囊,快速離去,返回京中。

曹德望著遠處的村子,目光流露出一絲凝重。

能化整為零,隱匿在百姓之中,又保持了戰鬥力的私兵,是極為棘手的。

薛平這老賊,蓄謀已久,早就留了後手。

選得這處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東入高麗,西走韃靼,北行奴兒干部,但凡有點風聲或被殲不敵時,這些私兵就能逃往別國,建州衛離此地也不近,想要一舉殲滅,恐怕不易。

同時離京不算遠,急行軍幾日就到。

還有與百姓混居難辨真假的難題。

都殺掉能一勞永逸,卻可能誤殺百姓,若一一甄別,恐會生變,延誤時機。

難有兩全之策。

尉遲昭,你會如何抉擇?

曹德心中替皇帝深深憂慮,按他想的,調來兵馬將這些村子全部圍了,將壯年男子全部殺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被誤殺的百姓,窩藏謀逆犯也不算無辜。

但這樣弊端太大了,尉遲昭應當不會這麼做,也不會選這條路。

這些權謀上的事,還是留給尉遲昭吧。

他能做的,就是留在這裡,將這一帶混了兵賊的村落一一查明,確定兵賊的數目,以便尉遲昭做好萬全準備。

在曹德心有憂慮的同時,京城內後宮之中,各方奴才憂慮不安,各宮各殿的主子也避其鋒芒,深居簡出。

京城內。

一場極大的風暴來臨,從後宮朝著前朝慢慢席捲而去。

後宮之中,五個奴才就有一個被抓去審問,按先急後緩去審。

張慶拿典籍檔案,將餘下各司各部未被抓的奴才一一叫去點名,翻查各個奴才的底細,有講不清楚來歷,或者神色猶疑的,當場投入詔獄之中,有看著古怪的,記下名去。

這個架勢,像要將整個後宮翻一遍一樣,所有奴才全部都要盤一遍。

有一星辰殿的小太監,匆匆從蒼瀾院出來,去與等待的大臣傳達萬歲爺的旨意。

督考的韓指揮使,已經捧著太原府解元的重考卷回來了,要求見萬歲爺,禮部尚書也前後腳跟來了,秦祭酒與其他評卷官都在等著了。

小太監是過來通稟此事的,只是萬歲爺有令,考卷暫且封存,放到御案上,同時萬歲爺誰也不見,讓他們都回去,無事不得入宮。

宮裡出了大事,這時節萬歲爺不見也是意料之中,小太監明白得很。

但禮部尚書那位老大人,德高望重,難纏得緊,而張總管忙得腳不沾地,沒有功夫管這事,他頭疼要怎麼打發那位大人。

讓小太監沒料到的是,這次禮部尚書聽了他的話,沉吟片刻,當即就走,壓根沒有多作糾纏,其餘人等都隨著散去,讓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詔獄裡幾乎人滿為患,掌刑司的人一片忙碌。

冬雪和夏柳,是經手燕窩和湯盅的人,又是在蒼瀾院之中的,還是歸屬齊嬤嬤下,從星辰殿出來的宮女,特別享有優待,得季運來和掌刑司副總管周勇親自審問。

季運來翻來覆去審了一遍夏柳,這宮女雖然慌張,卻堅持說自己沒犯事,即便如何嚇唬,甚至差點被用刑,也咬住牙關堅稱沒有犯事。

他又轉而詐問燕窩的事,夏柳依舊說燕窩沒有問題,要是有問題也是御膳房的問題,她是從御膳房領用的,有記檔,還有人證等等,將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

季運來知道燕窩是沒有問題的,而夏柳的問話看著也沒問題,但他總覺得夏柳瞞有事,這是身處刑獄多年的一種感覺,說不上來。

就在這時,周勇來報,湊到季運來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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