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一手堵上來,擠眉又弄眼,聲音壓得低低:“對對對,你說的對,虎毒不食子,咱家聖上什麼性子你不是不知道。

我問你,一個男人,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知道小妾有了,本能反應不開心,接著就要一屍兩命?”

太傅豁然眼眶一僵,想到自己說的話,最後一個字,嘶——不會吧?不可能。

左相點著頭:“沒什麼不可能。

太傅,開朝四十年,皇上在位二十年。

二十年,足夠有些人忘了皇上怎麼登上的大位,足夠有些新人以為皇上只是如今看上去的平和近人.”

太傅沉默,左相放下手,唏噓:“皇子們大了,後宮有些人的心也大了.”

太傅冷哼一聲:“是宮外某些人的心大了.”

他一甩袖:“左相,肅清朝綱本就是你我之責.”

“行行行,我也沒說我不做呀,太傅你這個人,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幅死樣子,搞得滿朝文武只有你嘔心瀝血似的。

我跟你說,皇上那裡你別去了,等著聽差遣吧。

估計這會兒已經在查了,咱們聽風聲.”

太傅嚴肅點頭:“不止,賜死一事傳出,必然有人露出馬腳,我們也要緊盯.”

然後皇帝讓暗衛去查了,心知肚明又不敢讓皇帝知道他們猜出來的兩隻老狐狸也悄咪咪睜大眼,一邊高能力,一邊高智商,查啊查,猜啊猜...要死人嘍。

初二、初三、初四...快十五了,左相一直沒露面,衛弋來得也少了,告訴他們,沒事不要出去了,全城風雨欲來的詭異平靜。

鹽阿郎渾身充滿力量,每日鍛體術做完一套再一套,入魔一般,根本不想出門。

慄書生讀書。

小嬋日常忙碌。

師婆婆照舊閉門不出。

郝靈關上門專心致志研究那塊靈玉。

靈玉外頭的靈氣消散大半,很是可惜,但重要的是裡頭用神秘陣法保護著的東西。

郝靈熟悉陣法,卻不熟悉這個世界的陣法,尤其這是巫族的東西,以血脈傳承的不管什麼流派都很排外,不給外人學的,別人也有脾氣,以前她就看不上這些,結果,現在麻瓜了。

好在師婆婆心情好,不說傾囊相授,但珍藏的典籍古書全都給她看,她不解的也給解釋。

自然,靈靈靈趁機做了備份。

可惜,儘管如此,郝靈仍是不太能摸著頭腦,流失太嚴重了,百分本事留下十分,十分裡還有一分錯一分曲解一分畫蛇添足。

“你們真是不肖啊.”

她對師婆婆痛心疾首。

師婆婆給她一對大白眼。

幸好還有系統,系統自帶超腦,還難得的有巫族的資料在,好歹有個借鑑,郝靈艱難的破譯,除了找師婆婆交流,誰都不見,鹽阿郎叩門不開,衛弋叩門不開,鄭兆棉來看她不開,顏韜齊潤來了也不開。

小嬋恍恍惚惚,原來她家小姐早已成了仙,竟能連日不用吃飯的,那,等小姐出關,會不會瘦下來變成天仙?天仙也是個胖天仙。

十五就在小院眾人興致缺缺中過去了。

外頭倒是過得盛大,皇帝在摘星樓與民同樂,下頭離著近的甚至能聽到皇帝與大臣說笑時的疏朗笑聲。

燈籠長街,龍飛獅舞,所有人都興高采烈,只有少數人感覺到凜冽殺機。

燈火裡,皇帝的笑臉越看越毛骨悚然。

果不其然。

正月十六,風雲突變,大皇子對父大不敬,口出狂言舉止瘋癲,更是傷害龍體,罪無可赦,即日貶為庶民,流放南疆。

譁然。

聽說,大皇子頭上一個血窟窿,堵都堵不住,是皇帝親手拿燈臺砸的。

聽說,大皇子的生母跪了一宿一天,人昏死過去皇帝也沒看她一眼。

聽說,大皇子妃的孃家去皇子府上要求合離。

聽說,二皇子疑似不該笑的時候笑了下,被皇帝痛斥薄涼。

聽說,三皇子一臉沉痛被皇帝冷嘲要不要去陪大哥。

聽說,四五六皇子不敢冒頭,被皇帝罵沒膽沒量無情無義。

所有皇子都被罵了,某些心喜大皇子不用他們親自出手就廢了的人也不敢高興了,深刻懷疑皇帝是不是感覺身體不行了,看哪個兒子都像看搶自己位子的敵人了?不等他們想明白該怎樣一副嘴臉面對皇帝時,皇帝又扔下一枚炸彈。

該立太子了。

他要立太子。

眾臣傻眼,立太子,這是個老話題了,自從皇子們立住後,年年都提上那麼幾回,大家習慣了老生常談也習慣了皇帝打太極,反正每年沒事的時候就提一提,提醒皇帝別忘了,誰也沒真指望皇帝真去做。

今年,情況特殊,大家都沒想起這一茬,突然皇帝他自己就提了,信誓旦旦的樣子,嚇傻大家了。

皇帝說,歡迎舉薦。

眾臣心道舉薦誰啊,你才廢了一個大兒子呢,這下好,立嫡立長,本來就沒嫡子,長子也沒了,你該不是故意的吧。

該不會咱說哪個你廢哪個吧?你是試探人心吧?沒了大皇子,二皇子立時成了最大的,可他並不輕鬆也不得意,以前還覺著自己能揣摩幾分父皇心思,現在,他拿不準了。

實在皇帝太翻臉無情,以前再看不上哪個兒子呢,最多也是罵幾句罰個跪,突然雷霆震怒雷厲風行,老大徹底沒了翻身的機會,絲毫不顧念與老大母妃多年情分的,二皇子覺著他家父皇不是人。

有點怕。

三皇子除了怕之外還有焦頭爛額,原因無他,後院不穩。

王妃杜蘭君和側妃袁媛每日精彩不斷,兩人倒是不吵不鬧,可一個端著高貴目中無人,一個楚楚可憐委曲求全,三皇子不懂既然兩人沒吵架為何他就是覺得哪哪都不自在呢?話說袁媛,聽說劉氏瘋了,袁英辭了差事,袁琅也請了長假沒去書院唸書,昌平伯府大門緊閉,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忍不住想:原來以前的袁元太好欺負是因為她傻,如今人不傻了,才幾天啊,在她眼裡參天大樹一般的昌平伯府就這樣沒了。

是的,沒了,雖然殼子還在,但裡頭的人已經瘋的瘋頹的頹,跟死差不多了。

原來不傻的袁元這麼厲害。

她忍不住想,袁元會怎麼對付她?以前她沒少偷偷跑到小院子裡指著傻子冷嘲熱諷。

可她又確定,袁元不會對付她,因為她現在的生活已經是煎熬。

三皇子多情而優柔,對她長情對杜蘭君也有舊交,在兩個女人之間搖擺不定她能靠他?男人靠不住,孃家靠不住,她能靠的只有自己,還有姨娘留下的東西。

袁媛摸上小腹,這裡,一定要懷上三皇子的長子皇上的長孫,只要懷上,她就有法子保住,就能掙來下輩子的榮華富貴。

她這樣想,杜蘭君能不這樣想?人家正牌王妃還在蜜月期呢,王爺留宿正大光明。

袁媛只能見縫插針。

因此三皇子成親以來,當真沒有一天空閒,便是大皇子被廢的當天,心驚膽戰的時候,被袁媛安慰著安慰著還是安慰到了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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