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麼多事,京裡還是迅速熱鬧起來,因為二月底,是三年一度的科考。

今年的主考官原本定的一位翰林大人,因牽扯到貶為庶民的大皇子,撤了下去,臨時換上另一位做主考官。

學子們要瘋,他們才研究透上一位喜歡什麼文風和政治傾向呢,臨到考試了,突然換人,還做不做人了?皇帝表示他不做人不是一回兩回,大朝會上,說科舉的事呢,突然幽幽來了句:“若此次科考出了問題,該殺殺,該剮剮.”

群臣一個激靈。

該殺殺,該剮剮?不由自主往上看,看見帝王陰森喋血的臉,和輕描淡寫殺伐果斷的神情。

一瞬間,武將們彷彿看見當年滅殺義王的鐵血日子,心情激盪,跪地高喊:“皇上聖明——”文臣們瞪眼,科舉關你們什麼事,一群唯恐天不亂的武夫。

可也只能跟著跪下說聖明。

一時間,京裡白天黑夜都見五城兵馬司的人不間斷的巡視,治安空前良好。

這不關小院的事。

大皇子被貶出京後,衛弋恢復了日日打卡,只是見不到郝靈,便日日與鹽阿郎交流,一開始拳腳,以前被完爆的鹽阿郎如今也能跟他打個不相上下,但他畢竟底子薄弱,沒有多少技巧可言,真正對戰,衛弋仍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後來,便是兵法。

也不知為何,之前明明對這些絲毫不感興趣,可生死一遭,突然對這些著迷起來,簡直到了食不知味的程度。

衛弋笑:“現在想跟我上戰場了嗎?”

以前的鹽阿郎不上戰場他不甘心,現在的鹽阿郎不上戰場他就帶兵搶。

衛弋想,鹽阿郎絕對可以填補上西北將才青黃不接的空缺,甚至,取代他獨當一面。

可鹽阿郎望望郝靈的房門,仍是搖頭。

他的人生延續了,卻仍是茫然。

左相匆匆來過一次,問他要不要跟他走,他拒絕了,左相道聲好,並給他透露,一來朝中太忙,他怕忙起來不能護他周全,二來,他也想把家裡弄乾淨了再接他回去。

鹽阿郎拽拽道:“我說過要跟你走?”

左相慈藹的笑,全是放縱。

鹽阿郎自己訕訕起來。

二月二,龍抬頭,小嬋在院子裡支了口大鍋噼裡啪啦的炒,興許是豆子太爆,也興許是炒豆子太香,郝靈房門啪嗒開啟,鹽阿郎嗖一下跑到門邊,快成一道風。

郝靈出來,看見他:“長高了啊.”

小嬋跑到跟前,笑臉一垮,她家小姐,不吃不喝,還是那麼圓潤。

郝靈樂了:“我要吃大骨頭,吸骨髓.”

有突破了,直覺離開的日子不遠了,美食多吃一頓是一頓,萬一一下回到星際,花再多錢也吃不到滋味如此醇厚的美食了。

小嬋道:“今天有牛肉,小姐,我給你包牛肉的大包子好不好.”

好,難得遇到牛肉。

鹽阿郎看著她有些憂鬱,總感覺他與她之間朦朦朧隔了些什麼。

郝靈對他點點頭,徑直去了師婆婆屋。

鹽阿郎立在當地,望著她的背影,張嘴卻喊不出來。

半天,蹲了下去,莫名洩氣。

郝靈去找師婆婆有正事:“陣法裡保護的應該是一處秘地,靈玉大約是鑰匙了,我要去找,你呢?”

師婆婆淡然:“給了你了就與我無關了.”

郝靈點點頭:“那咱們來商量商量袁元的事。

我可以離魂,她迴歸正位,一切回到正軌.”

但袁元不樂意啊。

大膽不少的袁元表達自己意思:“我能不能也找個殼子附身算了.”

大概對過去做不到完全無芥蒂,袁英劉氏好生生的活著,用這具殼子,總覺得跟他們還沒斷似的。

師婆婆板了臉:“胡鬧,你知道造就你這樣一副身軀我們付出了什麼?換?你當你是郝靈呢,想附在什麼人身上就附在什麼人身上,若能這麼便利奪人神志,我巫族也不至於零落至此.”

郝靈攤手,看吧,被訓了吧,早跟你說不行不行你非不信呢。

“你若是心裡仍過不去,那我去把那家人殺了.”

師婆婆不耐煩道。

袁元嚇一跳:“不要不要.”

怎能因為她的一點小心思就隨便殺人呢?壞人也不行啊。

師婆婆瞪眼,袁元默默下線。

“唉,怎麼是個這樣性子,誰都能欺負.”

郝靈毫無誠意的勸慰:“心太軟唄.”

師婆婆:“經的事太少,殺一兩個人就習慣了.”

郝靈:“師傅說的對.”

袁元:放過我吧。

然後郝靈去找衛弋:“我要地圖,不用具體到城郭,只要地形準確即可,大桑的,大桑之外的.”

衛弋沉吟:“大桑之外...”“別跟我說,你們在別國沒探子.”

郝靈挑眉。

衛弋笑:“行.”

然後郝靈又閉關去了。

靈靈靈:“衛弋的地圖還不如我從遊記裡匯總來的全面詳細呢,別忘了,我可是把整座城的所有記錄都掃光了,包括地圖.”

郝靈不在乎道:“我知道,我就是給他找些事做。

那小子,是守著我呢,生怕我去他家偷東西.”

靈靈靈賊兮兮:“那柄槍果真那麼好?不然咱就去偷.”

郝靈也心動,但還是搖頭:“當務之急,破解靈玉.”

此後,郝靈依舊沉浸在閉關的美好生活中,外界,開考了,進士出了,殿試了,狀元出了,狀元遊街了,鹽阿郎打架了,她被請出來了。

懵:“你又不考狀元關你什麼事?”

青天白日的,破陣它不香嗎?多大的人了,打架你找五城兵馬司啊。

鹽阿郎憋屈:“我是受連累的.”

他指自己青紅紫黑腫的臉:“你看,我被人打了.”

郝靈才看見似的,湊近,瞬間遠離,嫌棄的掩鼻:“你去什麼地方鬼混了,什麼味啊.”

很多脂粉的香,混一起,就成了臭。

怪她嗅覺太靈敏。

“新科狀元是個小白臉,比探花都好看。

街上女人都瘋了,也不知誰起的頭,衝上來搶狀元,那小子賊,朝我跑,還喊我一起跑弄得我跟他一夥似的,結果,他跑了,我被包圍了.”

鹽阿郎臉黑的醬油似的:“你能想象整條街的女人都來打我嗎?用拳頭掄的,用腳踢的,還有砸石頭繡花鞋的。

瘋了,全瘋了,不是我身體好換個別的什麼人都被她們打死了.”

這麼瘋狂?她怎麼這麼不信呢?郝靈眨眨眼:“什麼樣的小白臉,比你好看?”

鹽阿郎哼哼哈哈:“就看好一點點.”

喲,這小子不臭美可從來不覺得自己比哪個差的。

“比棉哥兒好看?”

“好看.”

“衛弋呢?”

鹽阿郎瞪大眼:“你什麼意思?衛弋比我好看?”

好吧,衛弋沒人家好看。

郝靈仍是覺得不可思議:“這是暴動吧,圍毆新科狀元,五城兵馬司眼睜睜瞧著?”

鹽阿郎:“哼,尸位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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