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靈笑嘻嘻:“你家小姐我缺錢?賭場走一遭罷了.”
小嬋睜著大眼睛:“不是不能賭?”
郝靈一咳:“不讓人認出來便是.”
小嬋忍不住去看她上上下下,您怕是不太好偽裝。
鹽阿郎直接笑出聲:“就你?扒層皮都認得出來.”
小嬋掐腰:“偷聽我們說話.”
“你們走遠點兒啊,這麼近,誰都聽得到.”
慄書生在小嬋兇狠的瞪視下立時搖頭,他沒聽到。
郝靈拍拍鹽阿郎:“不錯,耳聰目明哈.”
她走過去,鹽阿郎問慄書生。
“真沒聽到?”
慄書生:“沒。
哎,你來看這景兒,別有匠心啊,你陪我到處看一看,回頭用得著.”
小嬋被打發走,師婆婆帶著郝靈亦步亦趨,圍著湖轉。
湖邊打理的很乾淨,花草成蔭,假山成峰,水裡伸著蓮蓬,不太精神。
師婆婆走不停,小老太太,這是遛她減肥呢。
胖點怎麼了?成她心魔了?無所謂,身體已經養好,胖還是瘦只看她選擇。
她不想瘦,換了一個世界,突然想換種活法。
“若是給這湖設個陣,你覺得設哪種好?”
師婆婆突然開口。
郝靈瞟一眼水面,不假思索道:“好好的湖,要你們人類指手畫腳.”
...好。
你們,人類。
師婆婆點了點頭。
郝靈尷尬,職業病犯了。
她的修煉法子,大概這個世界的人是不會理解的。
閒來無事閉個關,把自己的精神附著在山上水上植物動物上,感受靈性的融入體會不同的視角,她做慣了的,更是做到“落山是山,落水是水”的無我之境,所以她是人,也是山是水是草是木是動物,甚至...桌子椅子房子一朵雲一架機器。
自己什麼都做過,自然會有些萬物皆平等的感觸。
她訕笑著補救:“這湖很乾淨,沒死過人,周邊氣場也相和,沒必要畫蛇添足.”
人喜歡的是風水,湖在乎嗎?不在乎。
只是不管是挖溝引渠還是換新花木,都是在自己耳邊吵鬧,心情大概都不會妙。
師婆婆不說話,仍是考究她的意思。
郝靈無奈,走到水邊石頭上,努力下腰掬了一把水,水無色,流回大湖。
她退回去,指著湖邊隔了路又隔了一片矮竹林露出尖角的一架花棚。
“把那個挪過來吧.”
師婆婆看了眼,是一叢老葡萄,有些訝異,重觀了風水,不覺得有什麼好處。
當然沒什麼好處,不過是這湖想嘗葡萄味罷了。
那葡萄願不願意,嗯,葡萄樹下又沒死過人,她便不知道了。
師婆婆掀了掀帽簷:“確定?”
郝靈嗯,問:“這園子也是婆婆的資產?”
假如是,她就要日進斗金!可惜,不是,人家是正正當當做生意的。
不是自家的產業,懶得費這個心。
師婆婆望著湖面道:“這湖以前不是這個樣,他家兒子接管後改了幾處形狀.”
郝靈明白了,以前師婆婆給看的風水。
就聽師婆婆冷哼:“哪個三腳貓多事,這一改,財來的是快了,可惜快財留不住,根基也會損及,家業必動盪.”
停了停:“那兒子的本事,怕是挽不了狂瀾.”
郝靈平淡道了句:“年輕人嘛,不免毛躁.”
師婆婆:“他爹死的時候七十多,他五十來吧.”
郝靈汗,這裡的人成熟太早走得也太早,哪像他們,一百歲還是年輕小夥子呢,唉,她得趕緊回去。
師婆婆又道:“他爹經歷的多,年老了求穩求長久。
按說,兒子是跟他一起經歷來的,可惜,究竟沒那個悟性.”
微微搖頭,遺憾。
郝靈:“師傅想買下這裡?”
師婆婆:“麻煩。
我不缺銀子不需要經營.”
郝靈:“...”感覺被鄙視了呢。
郝靈再望眼湖和周圍,道:“哪有什麼長長久久。
師傅可惜這家兒子無才,但換個想法,總之他無才了,這麼好的地方在他手裡也只是糟蹋,不如讓他敗得快些好換個合適的主。
未嘗不是幸事.”
師婆婆看她一眼:“你這想法,很奇特。
怎麼?這地方投你眼緣了?”
郝靈搖頭:“聚散總是緣嘛。
不拘說人.”
師婆婆若有所思:“我和你,也有緣分.”
“那當然,師傅能遇到我,是百世難尋天降的緣分呢.”
師婆婆哈一聲:“可不是,這輩子,再沒見過這麼胖的,只有圈裡——”“嗐嗐嗐,記著我是你徒弟,我是什麼你就是什麼啊.”
師婆婆果斷轉身:“走吧,該準備好了.”
盛宴!第一道菜,烤狍子,貼滿金箔!第二道菜,烤全羊,貼滿金箔!!第三道菜,烤乳豬,貼滿金箔!!!三人抖個不停,小嬋緊緊捂著大張的嘴,慄書生軟麵條一樣掛在鹽阿郎身上。
這是吃飯嗎?這是吃他們的底線!郝靈似笑非笑,對上菜的管事模樣的男人道:“這是生怕我們吃不飽?”
這才頭三道呢,他們一共五人,一道都吃不完吧。
管事畢恭畢敬笑得和氣生財:“這位夫人說,上最好的,咱園子的招牌菜有十道呢.”
也就是說,最少十道,加個冷菜熱湯的,好吧,師婆婆什麼目的她很清楚,錢財嘛,水嘛,不流不來嘛。
但是,身為店家,客人如此個點法,他們不勸阻不解釋聽之由之,宰客宰得太不體面。
他們一行五個,怎麼看也不是招待貴客,只是自家來聚個餐,這樣的點法,長面子給誰看?果然這兒子當家落了下乘,長久不了了。
郝靈笑笑:“好,儘管上.”
對三人道:“別給我省,儘管吃.”
慄書生忙道:“我們不習慣旁人在,你們都出去吧.”
管事笑笑,帶著夥計出去,再來上菜先敲門。
慄書生看眼門外,立即低頭小聲:“金子,帶回去.”
伸手就要去揭金箔。
其實,他更想原模原樣連桌子都端回去,這樣奢靡無度,得花多少錢。
郝靈一拍桌子:“出息,給我吃。
這是能吃的金箔,當蔥花芝麻吃就是了.”
慄書生欲哭:“我吃不起.”
郝靈鄙夷,撕下一塊給他:“看,薄吧,拿著跟沒東西似的。
這東西,喧賓奪主,就是糊弄你這種沒見識的,實際這麼多卷卷團團,一兩都沒有.”
一兩金,十兩銀。
十兩銀子...慄書生立即坐直了,想到郝靈的四萬銀票,頓覺金光不那麼閃閃了:“真會糊弄人,我看他最後敢收多少.”
一隻狍子,一隻羊,一隻小豬,加上手工費,多了算,也就幾十兩吧,再加十兩才多少?果然自己沒見過世面啊,一下就被唬住,外面人真心黑。
郝靈示意小嬋,小嬋乖巧的拿起托盤上的純銀匕首,將狍子身上最嫩的肉割下,就著金箔兩下裹出一朵花的模樣,奉給師婆婆。
幾人眼看著師婆婆抬手接了,放到帽下吃了,皆鬆了口氣,大快朵頤。
或者說,三個,狼吞虎嚥的進食,餓了八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