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s級的副本出現了？！”
荒廢的公園內，兩個正在抽菸的男人表情有些詫異，看著腕錶的紅燈不斷閃爍，兩人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沉重。
“知道了，我們兩個會收集資訊.”
腕錶的紅燈停止。
李洋和陳凱喜頓時沒了抽菸的心思，他們是協會的一星成員，剛加入協會不久，還是新人。
兩人坐在荒廢的公園內，抬頭直接望向掛在半空的棋盤，這是他們第一次作為協會成員觀察s級副本。
依照之前上頭給的資訊，兩人很快找到了新出現的s級直播副本。
“副本還剩下藍徐徐、吳東、蕭南，還有宋梓軒.”
李洋看著協會發來的玩家姓名資料，可惜地嘖了一聲：“藍徐徐是和我們同期的協會新人.”
陳凱喜嗯了一聲，他看著出現人形怪物的直播間，嘆了口氣：“這幾個人應該都凶多吉少.”
七天副本目前已經進行到三天，可按照過往s級副本的經驗，當人形怪物出場時，這個副本才算是真正開始。
“藍徐徐還有可能多熬幾天.”
李洋一邊盯著螢幕，一邊多嘴補充了一句，“不過，其他幾個沒經驗的玩家大機率會死的很快.”
話音剛落，一個憤怒的童聲響了起來：“你胡說！我哥哥才不會死！”
兩人頓了一下，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臺階，那裡站著一個揹著雙肩包，看上去只有六七歲的女孩。
她髮尾枯黃，跟同齡的孩子比起來有些瘦弱，此時，那雙帶著怒意的眼睛浸著淚水，面對兩個比自己大很多的成年人，女孩再次顫抖地重複道：“我哥哥答應我會回來！他絕對不會出事！”
哥哥？
李洋和陳凱喜迅速意識到，這個小孩子的哥哥應該在s級副本內。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隨後掃了眼協會發來的資料，裡面有個叫蕭南的瘸腿少年跟眼前這個女孩子有幾分相像，應該就是女孩的哥哥。
沒曾想他們的對話會被玩家的家屬聽到，李洋和陳凱喜不禁有些尷尬，真不應該在外面多嘴聊這件事。
兩人的嘴唇囁嚅了一下，乾巴巴地說了一句抱歉。
至於再多的安慰，他們都有些說不出口，如果順著女孩的話，到時候結果出來，只會讓她更加痛苦。
他們根本不相信哥哥會回來！
看著兩人沉默敷衍的態度，蕭茜心中的委屈、難過和可能失去哥哥的恐懼交織在一起，她止不住地無聲哽咽，用力攥著書包帶，不再辯駁，轉身跑到臺階上坐著。
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看著直播中熟悉的身影。
哥哥一定會回來的。
他答應過自己一定會回來。
——神靈聚集地
唐清扶著牆壁站起身，重重將腦袋撞在牆壁上，隨後重新坐到面板前。
他的手氣怎麼這麼衰？！
人形怪物的副本總共就那麼幾個，出現的機率那麼小，結果他還一次就選中了！
現在好了，本就極為困難的副本，直接成了地獄級別。
唐清心中複雜波動的情緒久久難以平靜，他攥著拳頭，如果這時候有個沙包在前面，估計已經被唐清打爛了。
仔細想想，副本開始前的海報就有些像兩個女人的剪影縮圖，但是當時唐清根本沒有多想，現在再怎麼後悔也晚了。
自己選擇的副本，硬著頭皮也得上，畢竟現在他根本沒有多餘的信仰值，能選擇跳進其他副本。
唐清糾結一番後，抬頭看向面板，五個玩家神色各異，但無一例外都十分緊張。
所有人都知道眼前兩個人形怪物的出現，意味著什麼。
兩位優雅的女士合上天鵝絨摺扇，嘴角勾著精緻的弧度，一前一後搭著管家的胳膊輕盈地走下馬車，她們踩在奴僕們特意避開的紅毯上，儀態端莊地朝莊園走去，一舉一動都透著高貴和典雅。
而在這個過程中，兩位女主人根本沒看那五位新來的“僕人”一眼，彷彿對這些新來的人類根本不在意。
管家也從馬車上取下女主人們帶回來的木箱子，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們的身後。
成群結隊的蘑菇怪物們緊隨其後，但在進了莊園後，蘑菇怪物們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看樣子應該是去食堂。
五位玩家跟著蘑菇怪物的隊伍，味同嚼蠟地吃了這頓下午飯，自從見了那兩位女怪物後，他們一直沒有說話，等回到公寓二樓，壓抑的情緒才湧了上來。
“人形怪物，居然是人形怪物，我們是不是不用再闖關了？都已經快死了，還闖什麼副本？”
園丁捂著腦袋，喃喃自語。
聽到這話，馬樂珊原本就恐懼的情緒徹底繃不住了，低低抽泣起來，她真的不想死。
對啊，自己根本沒有闖關的必要了，與其費勁求生，還不如就這麼被“屠夫”殺掉。
吳東後背的傷口隱隱作痛，他靠在樓梯邊，眼神有些恍惚。
消極的情緒會傳染，這片封閉的空間彷彿陰雨連綿，沉悶的讓人喘不過氣。
蕭南站在偏僻的角落，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從口袋中掏出懷錶，看了眼裡面的照片，隨後沉默地將懷錶塞進衣服裡。
視線掃過幾個半絲不活的人後，他的眼裡升起了煩躁，徑直走到園丁面前：“如果不想繼續就把鑰匙給我，反正，你拿著萬能.鑰匙也沒什麼用.”
什麼？
園丁抬起頭，眼裡滿是茫然。
蕭南看著包括園丁在內已經徹底沒有鬥志的三個人，語氣頗為嘲諷：“你們不想活了，可我想活，我還想出副本.”
“你什麼意思！”
這話聽的吳東他們心裡怪不舒服的，什麼叫做‘你們不想活了’。
他們當然想活啊，可這是s級的副本！當初最有名的軍方守護者宋霆修都折在了s級副本，他們這些普通人能怎麼辦？！
都是一群懦夫。
蕭南能清晰地看出他們內心的想法，扯了扯嘴角：“那我換種表達，你們不想繼續闖關了，我一個人也會繼續.”
“一個人？你t屁呢，你一個瘸子，說不定光是運輸菌包，都會失敗！”
更別說按照他們的猜測，菌菇到菌菇湯的整條“生產供應鏈”，但凡有一個步驟沒有做到，結局只會是死亡。
蕭南看向吳東，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就算結局是死，我也要去試一次，我想活下去.”
看著副本內玩家爆發爭吵，螢幕外的唐清抿了抿唇，他沒有錯過蕭南拿出懷錶的那一幕，懷錶中貼著的照片正是之前在公園中看到的小女孩。
每個玩家都有生存的欲.望。
蕭南有執念，就算清楚副本很難，他也記得現實世界還有人在等他。
腦中回憶起路燈下，瘸腿的少年牽著小女孩一起離開的背影，唐清手指不自覺在紙上輕點，原本心中的天平逐漸傾向到了蕭南。
他想要尋求一位“合作者”，而這個人需要相對冷靜，更要有想要通關的決心，這樣才能在恐怖的副本中更大機率的活下去。
如果未來的合作者被強大的怪物震懾，自怨自艾，連想要活下去的堅定信念都動搖了，那唐清不覺得他們能在這麼危險的副本中一起存活。
而且蕭南其實是個心挺軟的少年，剛才他那麼說，未嘗沒有刺激毫無鬥志的同伴的意思。
心中隱隱有些決定，唐清看向了面板，此時被蕭南嘲諷的三位玩家，臉上又青又紅，他們對視一眼沉默了下來。
從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的藍徐徐在這個時候，也出聲了：“蕭南說得對，沒有嘗試過，誰也不知道自己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樣子.”
作為協會成員，她就算死，也要把這個副本的線索儘可能地透過直播展現在大家面前。
不能就這麼放棄。
見蕭南和藍徐徐都是這個態度，三人沉默半晌，咬了咬牙：“拼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s級副本闖不過都要死，他們還不如拼一把。
藍徐徐頷首，隨後看向蕭南：“既然他們決定要繼續闖關，那我們就來商量接下來的行動，s級副本雖然難度高，我們幾個一起合作，或許也可以通關.”
蕭南嗯了一聲，掃了眼三人，隨後坐在了藍徐徐旁邊。
之前他們就決定要前往莊園的書房，那裡很有可能存在神靈百曉生的召喚媒介。
有了百曉生，至少就不用擔心吳東回答不上來蘑菇的問題，導致他們之中必須有人死亡。
“莊園的女主人既然已經回來，我們之前商量好的計劃，現在也得有所調整，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園丁.”
見藍徐徐看向自己，園丁慌張地點頭，“我知道，在吳東和蕭南去書房的時候，我會盡力去收集資訊.”
兵分兩路是為了效益最大化。
藍徐徐點頭，晚上八點她和馬樂珊會被迫休息，不能自由活動，只能在早上可以行動的時候去尋找線索。
“明天女主人應該會前往舞蹈室，檢查我的編舞成果.”
藍徐徐的本職工作就是國際舞老師，她很擅長跳舞，但是兩位女主人要的舞蹈顯然不是那麼簡單。
舞蹈室內除了油畫集外，沒有其他編舞的線索，可藍徐徐暫時無法破譯油畫集，想要破譯油畫集顯然需要更多的線索。
蕭南之前也和藍徐徐商量過這件事，聞言他看向對方，聲音倒是沒有像對那三個人一樣滿是嘲諷，可語氣也說不上多好：“我會注意書房裡有沒有編舞的線索.”
吳東跟著點頭，“我也會注意.”
“多謝了.”
藍徐徐這麼說著，內心雖有些感激，但也不會完全仰仗這兩個人和園丁。
如果對方能找到關於編舞的線索最好，找不到的話，她就算使出壓箱底的手段也必須熬過明天。
至少要等她再瞭解一下那兩個女怪物……
——咚
窗外，鐘樓的鐘聲敲響，兩位上早班的玩家在怪物的催促下，需要回到房間。
而晚班玩家則可以自由活動，他們三人對視一眼，直接下了樓。
蕭南和吳東一起行動準備前往書房查詢線索，園丁則前往了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蒐集其他的訊息，以免浪費時間。
終於要來了。
唐清看著打算前往書房的兩人，立刻坐直身子，盯著螢幕。
守著書房的怪物會在九點簽到，但是它回來的速度很快，玩家真正能行動的時間只有兩分鐘。
只有兩分鐘。
唐清緩緩撥出一口氣，竭力緩和劇烈跳動的心臟，他們兩個如果順利進入書房就好，可如果被怪物發現，或許就是自己進入副本的時候。
這是唐清深思熟慮的選擇，他看了眼自己不久前繪製好的兩個技能特效，重新確認繪製的特效和自己心裡的想法分毫不差，逐漸放下了心。
現在是副本第三天的晚上，兩個女主人已經回到莊園，自己的技能特效也大致完成，甚至他目前也有了傾向的合作者，一切都已經步入正軌。
如果副本里真的出現意外，唐清沒有理由繼續拖延時間。
畢竟，沒有什麼時候比危機時刻，更能賺取信仰值。
他現如今也該做好進入副本的心理準備。
這麼想著，唐清卻還是忍不住期待著，幾個玩家的行動能順利一些，這樣自己也就能晚一些進入副本，這個想法只有一點點，嗯，一點點。
在唐清進行心裡建設的時候，蕭南和吳東已經縮在離書房不遠的角落。
“時間快到了.”
吳東低聲跟身邊的蕭南說道，他的手腳冰涼，聲音也有些顫抖，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一旦失敗，明天就又要繼續運送那些催命蘑菇。
蕭南點點頭，目光緊緊盯著不遠處書房的門口那個頂著巨大蘑菇蓋的怪物，臨近簽到的時間，筆直站立的怪物收起了手裡的武器，轉身離開了書房。
“準備.”
蕭南帶著戾氣的眼睛滿是認真，他看著怪物逐漸遠去的身影，“衝.”
聲音一落，兩個人的身影就立刻衝向了書房的門口，蕭南攥著園丁給的金鑰匙在大門劃拉了兩下，下一秒，緊鎖的書房門忽然就出現了一個幽暗的黑洞。
不用蕭南提醒，吳東立馬奔進了這個黑洞，蕭南緊隨其後。
在他們進去之後，房門上的黑洞逆時針旋轉著，幽暗的黑洞越轉越小，最後徹底不見，緊鎖的門如之前一樣，根本沒有任何變化。
而就在黑洞消失一剎那，那個簽到結束的怪物站回了書房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黑漆漆的門內，吳東和蕭南對視一眼，皆是長舒一口氣。
他們成功混進來了！
兩人心情微松，謹慎地打量著書房，他們根本不敢點燈，生怕亮起的燈光吸引了其他怪物的注意。
黑暗的空間中，唐清能看到他們藉著後窗的月光，動作極輕地不斷地辨認著每一本書。
他微微鬆了一口氣，幸好沒出什麼意外，只是他如果要進副本就得挑選其他的時機。
這麼想著，唐清既有些慶幸，又有些頭疼，他不確定後續還能不能遇到適合的時機。
整個書房有八個大書架，螢幕中的蕭南和吳東直接從最遠處的書架，一個一個開始排查。
如果是召喚百曉生的媒介，那麼這本書的封面上就繪有特殊的圖案，並且觸控的時候，也會有灼熱的感覺。
蕭南在黑暗中微眯著眼睛，手指撫摸著的扉頁，仔細地開始排查，
“你那邊怎麼樣？”
吳東已經排查了兩個書架，結果沒有任何收穫。
蕭南同樣搖了搖頭，他的嘴唇動了動：“還剩四個書架，如果把所有的書都查一遍，沒有發現媒介，我們就需要檢視書裡的內容.”
這個房間被怪物守著，就算沒有媒介，也一定有什麼重要線索。
聽到這句話，吳東心中一沉，要找線索的話時間必然會很緊迫，相比找不確定的線索，吳東更希望他們能找到百曉生的媒介。
兩人沉默地將幾個書架都排查了一遍。
“有嗎？”
“沒有.”
吳東和蕭南的面上都不是很好看，雖然他們幾個一開始就沒有光指望著書房裡有神靈媒介，早就做好了什麼媒介都沒有的心理準備。
但現在真的確認沒有媒介存在，他們內心還是有些失落。
觀看直播的唐清也微微嘆了口氣，其實他還挺想有“神靈同事”出來的，雖然這有可能分薄他的信任，可這個副本著實危險。
唐清也擔心弱小的自己折在裡面。
眼見螢幕上的兩人開始打算檢查的內容，唐清順手拿起一旁的筆記本，準備記一下自己看到的資訊。
多瞭解副本內的東西，不是壞事。
然而下一秒，唐清瞥向直播的眼神一凝，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他的表情更是直接僵硬起來。
——書房外的玻璃上，緊貼著一個腦袋，上面長滿了眼睛，因為貼的太緊面容都扭曲起來，他嘴角還咧著誇張的笑容
是莊園的管家！
為什麼管家會在這裡？！
看著書房裡對此毫不知情，依舊在查驗書籍的兩人，唐清急得騰一下站起來。
趕緊快跑啊！
呼吸間，緊貼在玻璃上的管家後退一步，轉身離開，因為直播視角的限制，唐清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但是之前管家曾強調過，被怪物守著的地方禁止玩家入內。
想也知道，露出詭異笑容的管家絕不會輕輕放過蕭南和吳東。
唐清坐回原位，平復著心情，沒事沒事，往好處想，這不就是最適合自己出現的場景嗎？
不就是對付一個腦袋上長滿眼睛的怪物，作為要收集信仰的“神靈”，不能怕！
唐清再次檢查了下技能特效，表情恢復了平靜，盤坐著的腿卻不自覺地顫動了起來。
冷靜冷靜，說不定等下就要出場了，他得找找當神靈的感覺。
——咔嚓
——咔嚓
書房外響起了奇怪的聲音，蕭南和吳東拿著書的手，停止了動作，他們心中一凌，對視一眼，立刻退到了隱蔽的角落。
——啪嚓
書房的門開了。
幾乎在門聲響起的同時，蕭南和吳東就迅速藉著書架的死角掩蔽各自的身體，他們放輕呼吸，透過微弱的光線，從書的縫隙中看向走廊上的身影。
只見一個穿著西裝管家服的怪物背光站在門前。
管家怎麼會來？！
心跳聲不斷撞擊著耳膜，蕭南和吳東緊張地屏住呼吸，身體貼著書架躲藏。
走廊的燈光下，許多凸起的眼珠子從管家的脖頸和胳膊突然冒出來，隨著管家腦袋上無數隻眼睛一起，上下左右不斷地轉動，就跟擁有生命的攝像頭似的，貪婪地掃過書房的每個角落。
這詭異的一幕讓兩人臉色蒼白，背後不斷滲出冷汗。
——咯吱，咯吱
鋒利的鯊魚牙齒啪嚓啪嚓地咀嚼吞嚥。
似乎在品嚐著什麼美味的東西，管家的表情有些滿足，吳東和蕭南這才發覺管家手裡提著一樣東西，等看清那是什麼後，兩人的呼吸都幾近停止，瞳孔微縮，恐懼瞬間遍佈全身。
那是書房護衛的手臂。
管家居然把守門的蘑菇怪物給吃掉了？！
蕭南和吳東表情僵硬，就算不願相信，可一個讓人遍體生寒的猜測在他們的意識裡形成。
——自己的行蹤已經被管家發現了。
從離開公寓後，他們兩個已經足夠小心，甚至在進入書房後，兩人都確定已經避開了怪物和監控，為什麼這麼快就會被發現？！
然而管家並不關心躲起來的人類在想些什麼，在將手裡的殘肢扔進嘴裡，徹底吞下去之後，這位優雅卻醜陋的管家用詠歎地語調可惜道：
“我優雅的女主人們最不喜歡懈怠職守的僕人，這個護衛觸犯了主人的禁忌，將由我給予他們懲處.”
“同樣，不該進入主人書房的你們，也要接受懲罰.”
管家用手帕擦了擦嘴，隨手關上書房門時，他詭異地笑了幾聲，面板上無數隻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十分準確的看向某個角落，裡面是濃濃的惡意。
皮鞋踩在木板上，發出吱呀的聲音，黑暗的環境將恐懼和聲響不斷放大，吳東不敢呼吸，眼眶不斷溢位畏懼的淚水，視線望向蕭南，無聲地催促對方儘快想個辦法。
他們縮在最內側的書架角落，這個視角最不容易被發現，且很容易就能察覺到外界的動靜方便轉移陣地。
但光是躲藏也不是一個辦法。
蕭南的掌心被指甲摳出血印，腦子卻是一團亂麻，沒等做好決定，耳邊皮鞋的聲響忽然戛然而止。
“找到你們了.”
放輕的聲音散在空中，惡劣而貪婪的語氣，彷彿在逗弄著盤中的食物。
兩人渾身僵硬，他們根本沒發現現在怪物在哪裡。
過了一秒，吳東後背發涼地意識到了什麼，他僵硬地轉頭，只見自己身後書架上的一本書不知何時消失，而空隙後面，出現了半隻眼睛。
“啊——”
吳東恐懼極了，他四肢並用踉蹌地想要逃離這裡，然而下一秒，就被一隻手拽住了自己的腿。
後背肩胛骨的傷口再次崩裂，暈染出血跡，只是現在他根本無暇顧及，吳東顫抖地抬頭，看見管家咧開了嘴，鯊魚齒上還站著守衛的血液。
“不要，不要.”
吳東搖著頭，他恐懼地往後縮著，試圖掙脫怪物的鉗制，然而下一秒右腿就被掰斷，跟丟垃圾一樣重重甩到了牆上。
鮮血在地板上緩緩匯聚。
書房內痛苦的呻.吟聲響起。
另一邊，蕭南後退一步，可緊接著，他就注意到怪物脖頸後的眼睛，正貪婪地注視著自己。
自己根本逃不掉。
蕭南無比確信這個答案，眼見怪物就要朝他這邊走來，下一秒，他立刻用手邊厚重的書籍砸向怪物，顫抖的身體逐漸恢復知覺，蕭南眼裡閃過兇意，掃過旁邊的書架佈局，腳下左轉，狠狠踹了一腳書架。
搖晃的書架就要往怪物那邊傾斜。
既然沒法逃，他就不逃了，不管怎麼樣他都要活下來，他決不能死，蕭南不斷用眼睛搜尋著能攻擊地一切物品。
“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但是我更喜歡服務我的兩位女主人.”
“所以我會獎勵你，讓你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管家嘴角的笑越咧越大，和喜歡玩弄人心的廚師長不同，他最喜歡看著獵物痛苦地死去。
對於根本不是人類的管家來說，眼前這個孤注一擲的少年攻擊根本不痛不癢，他連躲都沒躲，戴著白手套的右手輕而易舉地抵住了書架，將險些倒塌的書架挪回了原位。
正當蕭南即將做出下一步行動之際，管家瞬間出現在了他的身前，手掐在對方的脖子。
胳膊緩緩抬起，蕭南被提著脖子雙腳離地，他不斷地掙扎著，臉憋得通紅，太陽穴的青筋暴起，眼珠裡滿是紅血絲，幾乎快要爆出來，因為缺氧窒息，他的意識也漸漸模糊。
朦朧之間，他看見了對自己笑著的妹妹，臨走前，他還跟妹妹說，“等我回來”。
不能，我不能死。
小茜還在等我，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她那麼小，進了副本該怎麼辦？
原本已經無法呼吸，意識漸漸模糊的蕭南再次掙扎了起來。
他自認為自己的掙扎很用力，然而實際上卻只是胳膊腿微微晃了晃，在絕對力量前，他的掙扎顯得異常得可笑。
接著蕭南被重重的甩在牆壁上。
管家很喜歡摔打，這樣食物的口感會更好一些。
脊背被劇烈撞擊，喉間溢位腥鹹的味道，蕭南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眼球卻因為剛才的撞擊蒙上了一層血紅。
皮鞋踩地的聲音逐漸離近。
蕭南忍著痛顫抖地伸出手，指甲裂出鮮血，在地板上劃出數道血印，然而任憑他如何想要移動，卻都沒有挪動半分。
小茜。
他不能死，他得回去。
每次呼吸都是劇烈的折磨。
蕭南還想活著，但現實根本無法允許，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怪物重新掐住，卻連丁點力氣都沒法使出。
意識逐漸消散。
就在一切即將徹底歸於沉寂黑暗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
【信奉我，我便允許你召喚我一次。
】
信奉？
蕭南喉間腥鹹，呼吸因為被鉗制而越發困難，僵硬的大腦艱難地消化著這個詞語，恍惚間他只以為是自己的幻覺，裂皮出血的嘴唇無力地顫了顫。
只要能讓我活下去，就算魔鬼，我也會信奉。
掐著脖頸的手再次用力，蕭南的身體掙扎幅度不斷減弱，他的臉通紅隱隱泛著青紫色，眼皮也越來越重。
只要能讓他回去…去見…小茜。
彷彿感知到對方的回答，下一秒，黑暗的書房內突然出現數個幽藍色的火焰，在半空中漂浮燃燒。
同一時刻，冰冷的聲音隱隱帶著些微的柔和在耳邊響起：
【契約成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