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地心焰”,傳言此物並非是天地間自然生成的奇火,而是一位血道中人,採摘萬千生靈之血液,機緣巧合之下,煉製而成的火焰。

因此論跟腳,它完全比不過擁有先天之氣的銜日金焰,甚至連某些名氣不太大的奇火都不如,僅僅是一方後天火種。

但是這味火焰能夠以“後天火種”的身份,名列在一百零八種奇火內,且是前排,妥妥的證明了它大有特殊之處。

根據餘列所知,這種火焰除去祭煉艱難,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之外,其具體所需要的材料也是難以尋找。

明明只是一後天火種,但是卻需要利用丹成級別的生靈之血來祭煉,且最好是蘊含著幾絲先天之氣的丹成生靈。

須知這類體內擁有先天之氣的丹成生靈,無一不是擁有著成仙不死的機會,貴為真丹或是金丹,譬如可以成就真龍的蛟龍。

而一旦煉製成功,血海地心焰的威力也是強悍,道人持之,可以號令萬千生靈之血液,甚至隔空就將敵人體內的血液焚燒乾淨。

且敵人一旦沾染上了血海地心焰,便極難將之撲滅掉,滅掉了一縷,從其血液中會自發的再誕生一縷。

敵人血水不枯竭,血焰便生生不息。

同時執掌這一方火種的道人,其也將會獲得一個強悍的能力。

那便是隻要其血液不枯竭,其體內的真氣就不會枯竭。

道人能透過火種的焚燒,將體內的血水迅速的轉化為自身真氣。等到血液瀕臨枯竭時,又可以透過飲血的方法,直接奪取其他生靈的血液,化為己用,迅速的恢復元氣。

除去以上幾大妙用之外,這顆火種還有其他的種種好處……

可以說不管是用於對敵,還是用於自身,此焰都是一味強大的火種!

餘列盤坐在自家的紫府中,梳理著血海地心焰的妙用,心中大喜:

“如果說銜日金焰,能讓我的陰神無憂,剋制鬼魂,那麼這味血海地心焰,則是能夠讓我的肉身無憂,剋制血肉之屬了!”

不過歡喜一陣子後,他便穩定住了心情,將目光再次放在四周猶如血海一般的火焰上。

雖然獲得這顆火種的好處多多,且極其適合餘列,但是他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檢查那仙宮中人,究竟將這一顆火種給養成了沒有。

若是養成了,他直接收服即可,但若是沒有養成,那可就麻煩了。

餘列神識瀰漫在數里範圍內,他開始動用法力,壓縮這些火焰。

他雖然不懂血海地心焰的具體煉製步驟,但是也學過幾門火法,知道火焰一物能夠互相吞食。

眼下那萬千的烏真兇靈身上的火焰,每一縷都算不上是一顆火種,甚至之前那被定風珠引爆的猩紅火焰,也算不上。

不過只要將眾多的火焰聚集融合,它們相互凝聚,本源歸一,就有可能將真正的血海地心焰給凝結出來。

呼呼呼的,餘列動用神識壓縮著猩紅色火焰。

很快,他的神識和真氣就不大夠用了。

兇靈們身上的火焰過於繁多,且相互吞食後,其所釋放出的威壓節節攀升,很快就超過了餘列一個下位道士能夠控制的程度。

好在餘列並非是在外界,而是在他的紫府當中。

在這裡,他就是天。

僅僅心念一動,紫府中的靈氣消耗,無名陣法釋放出了陣陣白光,幫助餘列拘禁起猩紅火焰。

一刻鐘後,原本還覆蓋數里之地的火焰,變得僅僅有磨盤大小,其顏色紅豔豔的,粘稠似岩漿,又似生靈的血液,煞是好看。

但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餘列將這些火焰融合到這一步後,就無法再進行了。

這並不是陣法的威力不夠了,而是他從火焰當中察覺到,若是再強行融合,此火就會分崩離析,變成一團血煞火氣,而非一顆火種。

“不能繼續融合,但是又沒有火種誕生,都還只是虛火……莫非是整體的火焰數目還不足?”

餘列眉頭擰起來,他抬頭看向了紫府中。

到此時,為了煉製出火種,成千上萬只的烏真兇靈,已經是被他糟蹋的差不多了。

彼輩死傷慘重,僅僅剩下百來頭兇靈的體格強健,即便是其身上的猩紅火焰被奪取,依舊沒有飛灰,還在苟延殘喘。

再加上整個烏真墓地都已經破滅,餘列實在是沒有法子去找到更多的猩紅色火焰用來融合。

“不對,在烏真島嶼中,我記得還有一些!”

忽然,餘列的目光微亮,他猛地想起在進入墓地秘境之前,島嶼地底的情況。

他的意識當即就是一個變幻,退出了紫府,迴歸肉身。

此時在外界,秘境的餘韻越發的淡薄。

黑魆魆的虛空彷彿怪物一般,正在一口口的吞向餘列和桑玉棠。僅僅剩下百丈不到,他們倆就要墮入陰虛空中了。

桑玉棠現在是焦急到了極致,她手中的法力已經湧起,隨時都要破開虛空,脫身而去。

只不過見餘列還在盤膝打坐,不到最後一步,她還是不會獨自逃去。

錚的!

當瞧見餘列猛的睜開肉眼後,桑玉棠面上大喜,如釋重負般的呼道:

“餘兄,你終於醒了!既然醒了,且隨我速速離開此地,免得墮入了虛空,有大危險也!”

急聲傳音完畢,桑玉棠便要拉著餘列一起跳出虛空。

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虛空中待了。

餘列聽見女道的話,他環頭四顧,打量了一下四周,目中也露出恍然之色,道:

“對哦,秘境破碎,你我的四周會被虛空侵佔。”

下一刻,出乎女道的意料,餘列的臉上不僅沒有露出急切或惶恐之色,反而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站起身子,避開了桑玉棠,還徑直的就朝著百丈開外的陰虛空踏去。

在桑玉棠驚疑不定的目光中,餘列什麼法術都沒有施展,就這樣“赤裸裸”的走入了陰虛空。

更加讓她難以置信的是,餘列踏出去後,他的周身便自行的放出一團毫光,將陰虛空照亮,其不僅沒有墮入黑暗,反而行走自如。

桑玉棠遲疑著,她也邁步向前走去。

然後她就驚奇的發現,即便脫離了秘境的餘韻庇佑,但只要是身處在餘列的周身,她就依舊會被庇護住,不受虛空的干擾。

“這是?”桑玉棠不由的出聲發問。

餘列沒有故弄玄虛,簡單明瞭的回答:

“陰虛空一地,對於未成仙的生靈來說,恐怖至極,落入其中後九死一生。

但是我山海仙道不同,只要是開闢了紫府的仙道中人,都有內天地相伴,處在陰虛空中,自身就是一方小世界,諸邪辟易。”

桑玉棠從震驚中回過神,頓時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不等她再想更多,她就又聽見餘列朝她招呼:

“桑道友,且來這邊。

我記得我們來時,並不是在這附近,而是在烏真墓地的地表,你我多走幾步,看能否原路返回。”

原來餘列主動的脫離秘境餘韻庇佑,並非是單純的想要試驗一下擁有紫府的好處,而是想著能原路返回,一步走到烏真島嶼的地下。

如此能方便他收集地底的那些猩紅色火焰。

只是身處在黑魆魆的虛空中,即便餘列自身能夠放出光亮,照徹四周。

但因為整個墓地都已經被他吞食,四下僅僅有無數無用的石塊飄蕩,沒有具體的參照物,讓他無法辨別方位。

不得已,餘列摸索一番後,只能大致找到一個點位,然後將自家的紫府喚出,勾連外界,幫助他劃開了陰虛空,返回外面。

嗡的!

黑魆魆的空間有水波般的景象盪漾番,然後就徹底的歸為平靜,僅僅剩下那些不知何時會掉落出去的石塊們,在緩緩的飄蕩。

另外一邊。

烏真島嶼的一座山峰之上,空間一陣扭曲,兩道人影頓時從中被吐出,正是餘列和桑玉棠。

他們看了幾眼四方,面上或是欣喜或是失望。

桑玉棠是欣喜於兩人好歹沒有偏離的太離譜,好歹成功的落在了烏真島嶼之內,而餘列則是失望於自己還是選錯了方位,他只得再將尋寶竹鼠放出,讓對方帶著自己前往地底。

正當餘列在紫府翻找鼠忙時,旁邊的桑玉棠想到了什麼,忽然出聲:

“對了,餘兄。你們紫府中人既然能夠在陰虛空中行動自如,那麼今後若是遇見強敵,豈不是可以直接遁入其中,藉此逃命?”

餘列聽見這話,當場就搖了搖頭:

“非也。今日只不過是因為烏真墓地破碎,你我才進入了陰虛空。

如果不是這樣,平常時候即便是丹成級別的開府道人,也難以將空間打破,出入於陰虛空中。”

他頓了頓:“聽聞成了仙的生靈,才會擁有了自由出入陰虛空的能力,並且能借此挪移,名之為‘瞬移’。

只不過即便是仙人,在諸如山海界一般的大世界四周,因為空間穩固,也是無法施展‘瞬移’能力的。”

桑玉棠聽見這些,面上頓時露出可惜之色,同時她也是更加的確定,餘列肯定是大有來頭。

或許此人就是那禍亂仙宮的弟子,如此才會又是道煞、又是開府,還能知道這麼多的東西。

吱吱!

就在兩人閒談之間,鼠忙被餘列從紫府中請了出來。

它的尾巴被餘列揪住,整隻鼠倒吊著,發出不耐煩的抗議聲音。

但是當餘列一道神識打過去,讓它帶路幹活時,它還是老老實實的趴在了地面,左右嗅看,撲騰撲騰的帶路。

餘列本以為有尋寶鼠出馬,找到上次的那一處地下洞窟乃是極輕易的事情,但結果讓他失望了。

一連數日。

他在鼠忙的引導下,跨過了一重又一重岩漿、鑽入了一個又一個地下洞窟,就差將這個烏真島嶼都打通了,但就是沒有找到上一次抵達的地方。

反倒是一路上,鼠忙這廝新挖到了不少礦材,烏真瑪瑙也是找到了不少,足夠五六個道士凝煞使用了。

最後還是經由桑玉棠的提醒:

“餘兄,或許是島嶼的地形變動,地底下早就已經不是十年前的模樣了。這樣你我即便是找到,也可能因為不熟悉而又錯過了。不知……餘兄你具體是在找什麼?”

聽見這話,餘列皺眉思索了一番,發現八九成就是這個情況。

特別是他估摸著十年過去了,即便當初那地方的地形沒有改變,其記憶體在的猩紅火焰沒有了來源,多半也是熄滅殆盡,所以他才認不出來。

可是這樣一來,沒有了額外的猩紅火焰新增,血海地心焰的凝聚,只怕是到此為止了,只能當做消耗品使用。

嚶嚶嚶……恰在這時,一陣急促的叫聲響起,突然驚醒了餘列。

餘列抬頭一看,便發現鼠忙那那廝白色的身影團成一個球,徑直投來,鑽入了他的懷中,身子還嚇得發抖。

另外一陣嘈雜的聲響,也從前方傳來:

“快追,就是剛才那道白影偷了瑪瑙!給我搶回來,剝了它的皮。”

一股身上腥氣濃郁、煞氣騰騰的人馬,出現在了餘列眼前就。

對方瞧見了餘列手上的烏真瑪瑙時,一眾人等都是眼神閃爍,竟然一個招呼都不打,便將手中的法術法器飛出,意圖先下手為強,將餘列連人帶妖的打死掉。

餘列微皺眉。

此事本是鼠忙的鍋,他本打算訓斥一番鼠忙,然後就扔回瑪瑙,反正此物他也不缺。

現在對方既然先出手了,餘列也就懶得思量,直接甩出鬼爐,將對方的人馬統統籠罩在了鬼爐中。

一陣惶恐的慘叫聲,頓時在地底洞窟中響起。

僅僅幾個呼吸後,所有出手的道人,全都是身子變軟,倒在血泊中,只有處在最後面的人等,倉皇離去了。

餘列再一揮袖袍,將所有的屍體都收入了紫府中,打算隨便挖幾個坑,讓對方入土為安。

結果讓他沒有想到,卻又極為合情合理的情況出現了。

紫府中那一方磨盤大的猩紅火焰,它被屍體內的血水氣息引動,傳出了渴求貪婪的波動,想要讓餘列將屍體直接餵給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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