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超凡者“adam”
“嗯？”
“那是誰？”
“快看！半人馬的女王帶著陛下過來了！”
“快快，都讓開！都讓開！”
“陛下駕到！”
平安京，dc區，葉楓街。
隨著半人馬女王米莎的一聲輕喝，這條居民街的嘈雜聲音頓時平息，街上的眾多百姓紛紛跪倒一大片，恭迎武帝的降臨。
“都起來吧。”
李觀棋隨意地擺了擺手，然後牽著小嬴霜，緩緩朝正前方的一座平房木屋走去。
百姓們這才起身。
而木屋的兩側位置，化作人形的龍族蘭德爾，櫻花家族的櫻花舞，還有鹿王、豹王、貓王、狼王等一眾獸王，也隨之緩緩起身。
木屋的大廳裡，則是有一對男女，以及滿地的血跡。
女的，自然是楊青夢，此時低著頭跪在地上，眼眶泛紅。
而男的則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跪過。
這個身穿黑袍的年輕男人，與楊青夢有著八分相像，雙臂都是機械義肢，擋在姐姐面前，冷冷地看著迎面走來的李觀棋。
【三才級咒術師】
是個成為了咒術師的超凡者。
也就是說……在系統降臨之前，楊青夢有個沒有雙手的殘疾弟弟。
或許正因如此，才讓她對於弟弟有著嚴重偏袒和深切親情？
畢竟家中有個殘疾親人，要麼親情寡淡，要麼親情比之尋常親屬更加深切，雖然並非絕對，但大部分情況下都會是這兩個極端。
而楊青夢對待弟弟，顯然是後者。
“這個世界的她，不是你的她。”
李觀棋走到木屋門口，看著裡邊的男人，俯視著這個瘦弱的年輕咒術師，淡漠道：“這裡是1號詭異世界，你之前所經歷的世界，跟這個世界沒有任何關係，楊青天，你是超凡者，應該能分清這件事，而伱卻分不清，為什麼？”
“我認罪！”
楊青天只是冷冷地盯著李觀棋，“殺我一個就好，不關我姐姐的事！”
“陛下，我剛剛已經搞清楚了，原來是他靈魂有問題。”
這時，站在旁邊的鹿王恭敬地出聲說道：“那應該是修煉靈魂出錯所致，會導致他出現幻覺和認知障礙，很顯然，這傢伙殺人的時候，處於發病狀態……至於懸壺大臣，她除了稍稍阻礙了執法之外，其實也沒犯什麼大罪的。”
“朕表示同情。”
李觀棋輕輕點頭，神情依舊平靜，“但，在朕的大武王朝，不會有什麼精神病殺人不犯法的規矩，朕只看事實，而事實就是，小野惠子跟自己的丈夫家庭美滿，育有一個孩子。
可這個楊青天卻忽然闖進家中，殺死了她的丈夫跟孩子，破壞了她的人生……這不是一句‘靈魂有問題’就能忽略的事情！”
說到這兒，李觀棋的聲音驟然一沉。
事實上，在詭異世界的各個國家都沒這種法律。
草根出身，或者小家族出身的修煉者，沒有前輩指點，自己摸索著修煉靈魂，導致靈魂出點毛病，是一件十分常見的事情。
如果這也能當做避免刑罰的理由，那相當於諸國修煉者都有犯罪豁免權了。
不是所有地方都像南疆那樣弱肉強食，那麼赤果果的等級分明。
越是強大的國家，對修煉者的約束就越強，不可能讓他們隨意屠殺凡人而不受罰，這既是保護百姓，同時也是統治權的象徵。
“楊青夢。”
李觀棋不再搭理楊青天，而是將目光投向對方的姐姐。
看著這一位勉強算是故人，此時卻跪在地上掉眼淚的女子，他嘆了口氣，“你在幹嘛？做這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沒必要的，不是麼？現在，你來告訴朕，這件事誰錯了？又該如何處置？給朕一個合理的答案，好不好？”
“……”
跪在地上的楊青夢身軀一顫，緩緩抬眸望向李觀棋。
那是一雙哭紅了的眼眸。
她想在李觀棋的臉上看見幾分留情。
可她只看見了一雙古井無波的冰藍眼眸。
“是、是我弟弟錯了。”
楊青夢徹底絕望，低下頭，哭道：“應該……應該處以……死刑，以此告慰小野惠子的亡夫和死去兒子的在天……之靈。”
楊青天面無表情。
“我們的懸壺大臣依舊公正！”
李觀棋轉過身，看向屋外的一眾百姓，沉聲道：“朕在此宣判，楊青天無故入室殺人，判處死刑，受害者的家屬會得到足夠的補償，朕以大武皇帝的身份，對他們的悲慘遭遇，表示同情與惋惜。”
“噢！！！”
“武帝聖明！”
“武帝永恆！！”
此言一出，周圍的櫻花人和獸人百姓們紛紛歡呼起來，而夾雜在其中的一些現實超凡者，則是也輕輕點頭。
這根本就不是一件立場之爭。
就事論事，於情於理，都是這個楊青天的錯，根本不是什麼“異界人”和“土著原住民”的立場爭鋒。
如果李觀棋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選擇偏袒楊青天這個現實超凡者，那他和他的大武王朝就相當於“異界入侵”的性質了，屬於完全不把原住民當人看。
可若是他想這麼做，早就這麼做了，不會等到今天。
“走吧，楊大人。”
在周圍百姓的歡呼聲之中，李觀棋看向屋內的楊青夢，輕聲道：“作為懸壺大臣，你應該還有很多事務要去忙，不是麼？”
“陛下……”
楊青夢依舊跪在地上，聲音沙啞，“微臣想卸下懸壺大臣一職，還請陛下准許，且如今微臣已將您的御賜葫蘆，暫時轉交給超凡者亞當保管，辜負陛下的厚望，請陛下恕罪。”
“沒必要。”
李觀棋眼神複雜，“這個事件，與你無關，你沒做錯什麼事，事關親弟弟，稍微阻礙執法而已，人之常情，朕可以理解，百姓們也可以理解的，關於你阻礙平安京執法部捉拿罪犯一事，朕賜你無罪。”
“臣想辭官，還請陛下准許。”
楊青夢跪地叩首。
“……”
李觀棋沉默了一下，然後轉身離開，“準。”
“謝陛下！”
楊青夢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李觀棋牽著小嬴霜的手，緩緩朝街道出口走去，同時朝周圍的一眾獸王們說道：“即刻起，原北莽王城，改稱大武帝都，暫時定為大武王朝的國家首都！
明日中午，大武王朝的官員，齊聚大武帝都的皇宮廣場，朕要召開冊封大典，冊封群臣。
大典之上，朕會論功行賞，為這段時間以來的每一位有功之臣，給予應得的獎賞。
但同時，朕也要為此前草原動亂之中的戰犯，進行論罪定罰。
牛頭人一族、虎人一族、獅人一族，三大獸族掀起了草原動亂，戰火肆虐之際，草原百姓死傷無數。
現如今牛頭人之王、虎王、獅王三者雖死，但剩下之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懲罰在所難免，這也是對草原百族的一個交代，對那些死去百姓的交代。
這場冊封大典，草原獸族的諸王要來，各大草原人家族的族長也要來。
櫻花一族和櫻花九武的族長要來，東洋群島的島國之主也要……不，他們從今以後不是什麼島國之主了，僅僅是島嶼地主，這些島主也要來。
櫻花舞，你負責去通知東洋群島，那些沒能力進行空間傳送的小島主，你要負責幫忙。
還有，蘭德爾，你也要代表龍族過來參加。”
“臣等遵旨，恭送陛下！”
蘭德爾、櫻花舞，以及一眾獸王，盡皆跪地高喊。
李觀棋輕輕點頭，然後牽著小嬴霜，徹底離開了這一片居民街。
“當皇帝好威風哦。”
走著走著，小嬴霜忽然笑著說了句，還蹦蹦跳跳的，似乎心情很是歡快。
“很威風嗎？”
李觀棋看向這個小女孩，輕聲問道。
“當然啦！”
小嬴霜重重點頭，略微有些興奮地說道：“你看那些人原本吵得不得了，看你一來，就全都跪下了，大氣都不敢出，掉根針都聽得見，而且你判罰完了之後，他們還要大聲歡呼，說你英明，你頒佈個命令，他們還得大聲喊‘臣遵旨’，這還不威風啊？”
先前在長城裡邊，她沒感受到大楚女帝的威勢。
因為她不知道那八國柱有多強，雖然雪山之巔有幾百人，但一個個都死氣沉沉的，根本不說話，自然也就沒什麼場面可言。
哪像李觀棋出來一趟，城中百姓紛紛跪拜迎接。
對小嬴霜來說，這就是頂了天的大威風咯。
“那不叫什麼威風。”
李觀棋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有武朝國運加身，我能感受到國家百姓的總體情緒，在櫻花行省和東洋群島這邊，百姓們對我基本沒什麼感覺，特別是群島，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我。
但是草原不一樣。
我能清晰感受到，草原百姓對我的尊崇，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緩慢提高，對我而言，這才是真正的‘威風’，才是真正的快樂。
為什麼？
因為他們對我的尊崇，來自於我為他們做的貢獻。
我擊敗了三大獸王，為草原百姓帶來了和平，讓他們免遭戰火動亂，所以他們愛戴我，尊重我，我喜歡這樣，很喜歡，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有人喜歡做皇帝了。”
說到最後，李觀棋的臉上笑意更盛。
而小嬴霜則是似懂非懂。
“然而，並非所有皇帝，都像您這般，單純以百姓的愛戴為樂。”
一道溫和的男子嗓音，從前方的街道拐口處傳來。
李觀棋絲毫不意外。
小嬴霜則是好奇地循聲望去。
只見一位金髮碧眼，身穿銀色騎士輕甲的西方男人，緩緩從街道拐口走出，來到李觀棋的面前，單膝下跪，行了一個騎士禮，“馬克·漢森爾頓，參見陛下。”
【七星級異血騎士】
李觀棋看向他的腰間。
這個西方帥哥的腰帶上，還彆著一枚白玉葫蘆，玉葫蘆表面刻有一枚龍飛鳳舞的“李”字。
這是李觀棋當初賜予楊青夢的葫蘆，擁有“見葫如見皇”的權柄。
楊青夢在決定跟弟弟共進退之後，就把這枚葫蘆轉交給了超凡者“adam”。
所以這個西方帥哥的身份呼之欲出。
超凡排行榜，adam。
除此之外，這個“adam”，其實也是最早一位，在彈幕系統裡聲稱要跟隨李觀棋的超凡者。
他那時候還使用特殊道具“彈幕置頂令牌”，連續發了幾條資訊。
——請問超凡之王李觀棋先生此刻在哪裡？
——我希望能追隨你建立王朝，並跟隨你，為了統一世界而獻上一份力！
——如果說，有誰能帶我們成功完成這個最終任務，併成功回家的話，就只有你了！
——拜託！請帶我們回家吧，超凡之王！
不過那時候還有另一個叫做“v”的超凡者，也使用了這個道具跟他對罵。
——adam？什麼鬼名字？亞當？我告訴你，亞當，你他媽的想回家沒人管你，但是別阻礙老子的好事，在詭異世界，我是自由的，擁有著修行者應該有的特權！
——老子在南疆霸佔一個山頭，想殺誰就殺誰，想上誰就上誰！
——可是在現實世界，那個蠢貨超凡之王和道法自然搞什麼人人平等，誰他媽想回去？
——反正老子才不想！
兩人的這段隔空對話，李觀棋至今記憶猶新。
“你說你叫馬克·漢森爾頓？”
李觀棋將思緒重歸眼前，看著前方這一位單膝跪地的西方帥哥，笑著伸出右手，將他扶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就叫‘adam’，亞當呢。”
“怎麼可能。”
亞當聽得此言，不禁笑了笑，“哪個人會直接拿真名當暱稱？不過，如果可以的話，陛下您也可以喊我亞當，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否則也不會用這個當暱稱了。”
“很高興認識你，你的超凡暱稱，我不是第一次聽說了。”
李觀棋看著他，輕笑道：“你當初使用道具釋出的彈幕，我有看到，那時候還有一個叫做‘v’的，在和你隔空對罵呢。”
“當鍵盤俠沒意思。”
亞當聳了聳肩，“事後我去南疆找到了他，直接毀了他建立的山寨，然後把他打了個半死……不過，我還是放走了他。”
“哦？”
李觀棋聽得此言，不禁面露笑意，“有趣，但你為什麼放過他？他的思想和你的思想，可是絕對的分歧。”
“因為殺他沒意義。”
亞當看向李觀棋，認真道：“我更想讓他明白，讓世界上的所有人明白，南疆的生存模式，看似對修行者來說自由自在，但那毫無秩序可言的混亂，是極度畸形且錯誤的。
如果一個強者，能夠對弱者為所欲為而不必受到懲罰，那麼當更強之人出現後，會發生什麼？
所謂的‘強者’，也會被‘更強者’欺凌，而申報無門。
而所謂的‘更強者’，也同樣會被‘最強者’壓迫。
如此一來，這個世界上除了最強者，那人人都會被壓迫，這不是一個美好的世界……當然，我可以很坦然的說，這是因為我很清楚我沒法成為‘最強者’，否則我才不會關心這件事。
但我終究成不了最強者。
但，陛下，您不一樣。
您有希望成為最強者，但更難能可貴的是，您對弱者仍有庇護之心，這才是我想追隨您的原因，只有像您和林道長這種人，才能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
但比起林道長，您更具備‘力量’，或者說，您的修煉速度更快，能比他更早實現這個目標。
不過據我所知，你倆是好友，那麼也就沒有什麼誰先誰後之分了。”
說到這裡，亞當笑了笑，“超凡第一和第二是好友，其他人根本就沒法玩兒了。”
他在笑。
但李觀棋卻是面露若有所思之色，而後輕輕點頭，“你的思想很有意思，亞當，如果沒有秩序，那除了最強者之外，人人都是相對而言的‘弱者’，任人魚肉。”
“可我也只能‘想’了。”
這位西方帥哥笑了笑，“陛下，您才是那個付出實踐的英雄，我很高興超凡第一人是您，而不是‘v’這種人，也許您會覺得這是奉承拍馬屁，但我的確是真心的由衷之言。”
“如果可以，v反駁你的那時候，我也想幫你罵他兩句。”
李觀棋也面露笑意，“只可惜，系統偏心，你們這些千奇百怪的系統道具，我根本沒有，所以我沒法回應。”
“不，您已經用實際行動回應我，回應我們所有超凡者了。”
亞當張開雙手，環顧四周，微笑道：“我想過您一定會成功，但我也確實沒想到，這天居然來得這麼快。”
“離成功還遠。”
李觀棋輕輕搖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可惜，我們太弱，根本幫不上什麼忙。”亞當輕聲道。
“不，你們有很多忙可以幫得上。”
李觀棋指了指他腰間的白玉葫蘆，“比如楊青夢，她就幫了我很多很多，讓我不必操心現實人類的具體救助事宜，只需嘴上說一句，她就會著手去實踐處理。”
“她……死了。”
提到楊青夢，亞當的臉色頓時黯然下來。
接著，這位西方男人解下了腰間的玉葫蘆，低著頭，雙手遞給李觀棋，“您離開葉楓街之後，她就親手處刑了楊青天，然後自盡當場，死在了自己的親弟弟身旁。”
“啊？！”
此言一出，小嬴霜頓時面露愕然之色。
而李觀棋則是神情平靜。
“姐弟情深，令人感慨。”
亞當嘆了口氣，“只不過，此事不管怎麼說，都是楊青天之罪，沒得洗，而且楊青天的異界人身份本就敏感，再加上全城皆知的事件知名度，也根本不允許陛下您徇私，這是無解局面。”
說罷，他將手中的玉葫蘆，再次往前一遞，“楊大人此前將這一枚御賜葫蘆交給我暫時保管，現在，我還給陛下，也算履行承諾。”
“留著吧。”
李觀棋牽著小嬴霜的手，邁開腳步，與這個西方男人擦肩而過。
“明天大武帝都的冊封大典，你帶著它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