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悅來客棧。

任我行站在窗邊,眺望下方,看著街道上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百姓,不禁冷笑道:“這劉喜好大的威風,他這過壽,看起來比皇帝壽誕還要受歡迎啊。”

向問天有些恭謹的站在任我行身旁,看著下方熱鬧的景象,也是笑出聲來。

“向叔叔,什麼事情這麼高興?”任盈盈剛推門進來,忽然聽到向問天的笑聲,不由好奇道。

“回聖姑!”

向問天指著街道上的紅色喜慶旗幟,對著任盈盈解釋道:“聖姑你看這街道上的喜慶,像不像是在慶賀教主今日旗開得勝。”

“確實像!”

任盈盈聰慧過人,聽到向問天的話,便已經想明白了事情。

“天欲讓其亡,必先讓其狂,這劉喜如此高調,怕是皇帝也容不得他啊。”

在外人眼中不可一世的劉喜,在皇帝眼中不過是一個奴才,只要皇帝一句話,便可輕而易舉的廢了劉喜。

歸根結底,他們這些太監是依附皇權的產物,離開皇權,什麼都不是。

“若我是皇帝,今天這壽誕,就是劉喜的忌日。”向問天在江湖號稱‘天王老子’,除了武功不俗之外,最主要就是因為他這傲氣。

在他眼中,皇權就是狗屁。

“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任我行很是霸氣的說道。

……

東廠。

京城已經如此熱鬧,更不要說作為劉喜老巢的東廠。

那些普通的底層番子也就罷了,上面的太監百戶,一個個披紅掛綠,看起來像是開屏的孔雀,只是他們的臉大多是皺紋累累,再結合一身的紅綠,讓人看起來只感覺噁心。

“督公,這是嶺南藩國的清涼珠,冬暖夏涼,請督公笑納!”

“督公,這是少林寺的大還丹,吃了之後可以增加幾十年功力,雖然督公已經天下無敵,可這是兒子的一片心意,還請義父笑納!”

“這是天蠶寶衣,刀劍難傷,可避水火。”

……

聽著身邊這群屬下的吹捧,劉喜面露喜色,整個人看起來喜氣洋洋,紅光滿面,看起來像是年輕了十歲。

“好,好好,這些東西我都收下了,等我一會兒進宮面聖,回來定會好好的獎勵你們。”

“多謝義父!”

“督公千歲!”

“義父無敵!”

什麼叫做無腦吹,這些人就是。

劉喜原本有些警惕的心裡,此時也被這些人的吹捧,而陷入了狂喜。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好,都是好孩子。”

劉喜在一群人的伺候下,穿好衣服,離開了東廠。

一路帶風的來到御書房養心殿,劉喜得到了皇帝的首肯,剛進入,便看到了在那裡等候的曹正淳,心裡頓時一驚。

“劉大伴,快來!”

“老奴叩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劉喜朝著皇帝行禮的時候,比之前更加恭敬。

“朕安!”

皇帝熱情的攙扶起劉喜,“你伺候朕多年了,今天是你的壽辰,便不用這麼客氣了。”

“陛下,禮不可廢!”

劉喜當然不能讓別人抓住他的把柄,說話的態度,比以往更加虔誠。

“大伴就是如此貼心。”

皇帝熱情的拍了拍劉喜的肩膀,“今天要不是正淳進宮對朕說起這事,朕還不知道呢!這麼多年苦了你,今天朕給你見朕不跪的權利。”

“陛下,老奴惶恐。”

若是沒有曹正淳在這裡,對於皇帝的禮遇,劉喜自然是高興萬分。可是現在他的內心除了惶恐,就是惶恐。

曹正淳是什麼人,他不知道。可他知道自己是什麼人,自己身邊的太監是什麼人。說到底他們都是一群身體殘缺的人,他和曹正淳又是對頭,曹正淳為什麼要給他好處呢!

肯定是這老傢伙對著陛下說了我的壞話。

以己度人,他覺得自己是那種精明算計的人,便覺得曹正淳肯定不會對他好。

“惶恐什麼,你呀,就是太過小心了。”

皇帝拉著劉喜的手,直接來到了屋內坐下,“今天你我之間沒有君臣,只有朋友,聽說你棋藝不錯,我們手談一局。”

你說不是君臣,就不是君臣了。

我要是敢當你不是皇帝,回頭你肯定給我穿小鞋。不,不用回頭,現在你就不會放過我。

心裡萬分不安,不過劉喜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任何異常,他等皇帝坐下之後,這才慢慢的坐下半個屁股,隨時準備起身給皇帝賠罪。

皇帝在全心全意的下棋,而劉喜腦子裡不斷想著曹正淳如何害自己的事情,既然不能全心全意,這下棋的本事自然就差了很多。

過了不到一刻鐘,劉喜便被皇帝斬殺了大龍,再無回天之力。

“大伴,今天你是不是心情太好了,無心和朕下棋啊。”皇帝伸手整理棋子,看著對面狀態不佳的劉喜,隨口說了一句。

“陛下恕罪!”

劉喜勐然間以為自己要被皇帝問罪,嚇得他立刻誠惶誠恐,跪在地上請求皇帝寬恕。

看著劉喜這虧心的樣子,皇帝心中有些不滿,他自認為這是對劉喜的獎勵,結果劉喜如此不尊重他,簡直是豈有此理。

要知道他可是皇帝,劉喜區區一個奴才,敢這樣藐視皇恩。

不過想到剛才自己說要獎勵劉喜,現在就問罪,多少有些打臉。

“罷了,既然劉大伴狀態不佳,正淳,你來陪朕手談幾局。”皇帝擺擺手,示意劉喜起來讓出位置,一邊的曹正淳過來攙扶著有些發懵的劉喜,然後坐在了他剛才的位置上。

和劉喜的誠惶誠恐不同,曹正淳態度恭敬,卻不拘束,看起來比起曹正淳灑脫不少。

劉喜看著曹正淳,心中愈發的難受。

他感覺自己已經失去了皇帝的寵愛,如果他無法得到皇帝的器重,那他很快就要被曹正淳取代了。

劉喜的想法,曹正淳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對他來說,現在最主要的是伺候好皇帝,只要能讓皇帝滿意,那他什麼都會有的。

皇帝的棋力不差,可曹正淳也不是庸手,兩個人你來我往,不斷的在棋盤上爭奪,最後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讓皇帝感覺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

一局棋足足下了半個時辰,下完之後,皇帝還是意猶未盡,“正淳,咱們兩個再來一盤。”

“陛下,劉大人在這裡,不如……”曹正淳剛想謙讓一句,卻看到皇帝直接抬頭對著劉喜說道:“劉喜,今天是你的壽辰,朕剛才寫了一幅字,賞給你了。”

“謝主隆恩!”

得到皇帝的墨寶,劉喜高興的直接跪地。

被人不清楚,他們這些伺候皇帝的太監卻知道皇帝的喜好。

對於皇帝來說,獎勵你黃金白銀,那是屬於一般獎勵,如果獎勵你瑪瑙玉石,那是表示看上你了。如果獎勵你字畫,那代表皇帝把你當成自己人。

“行了,你伺候朕這麼多年,功勞不少,退下吧,朕還要和正淳繼續手談幾局。”

見到皇帝現在下棋的興致正濃,劉喜只好行禮,然後悄然離開了養心殿。

出門之後,劉喜摸了摸發涼的後背,這才發現自己後背上不知何時已經被汗水浸溼。

‘啪!’

皇帝隨手把棋子放下,看著對面的曹正淳,冷臉道:“正淳,你居然贏了朕,難道就不怕朕怪罪你嗎?”

“陛下乃是聖明之君,胸懷天下,小的也只是偶然得勝,並不算什麼。”曹正淳沒有被皇帝忽然冷臉嚇到。

“哦,便是朕的幾位大學士在和朕下棋的時候,也會讓朕贏,你膽子倒是不小。”

“老奴的膽子,都是陛下給的。不光是膽子,奴才現在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賜,陛下若是不滿,儘可以收回去。”

“有趣!”

被人這麼頂嘴,皇帝忽然笑了。

看著曹正淳,皇帝忽然起身,走到了養心殿的門口,曹正淳立刻跟了上來。

“今天早晨,錦衣衛來報,京城一片鋪張,東廠番子為了給劉喜慶生,催促各街道的商戶全部掛上紅燈籠和紅綾,有這樣的事情嗎?”

恍然間,曹正淳忽然覺得自己面前的皇帝,是那麼的陌生。

這段時間,錦衣衛一直在東廠的管理之下,錦衣衛的幾個指揮使有些廢物,被東廠接管了大部分職權,沒有想到皇帝還能透過錦衣衛瞭解外邊的事情。

如今皇帝既然知道劉喜在外邊做的事情,那他之前做的事情,皇帝便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錦衣衛的情報,自然是沒錯的。”

曹正淳沒有說對或者不對,而是褒獎了一句錦衣衛。

錦衣衛是皇帝的刀,劉喜拉攏了這麼久,以為自己一手遮天,卻不曾想這些事情皇帝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啊,錦衣衛自然是沒錯。”

錦衣衛代表皇權,哪怕是錯了,也不能說錯。

“劉喜在東廠乾的時間不短了,如果讓你接手,有信心嗎?”

“陛下信任,便是奴才最大的信心。”

“狡猾!”

皇帝伸手拍了拍曹正淳的肩膀,意有所指道:“這劉喜便讓他過最後一個壽誕,明日便把他的職位去了,由你來擔任。”

“奴才萬死不辭!”

“朕不用你萬死,只希望你以後能牢記自己的本分,不要讓朕失望。如此,便足夠了!”

“願為陛下效死!”

曹正淳的態度異常虔誠,幾乎以五體投地的態度跪在地上。

“行了,你先回去吧,朕累了。”

……

離開皇宮,曹正淳抬頭看看蒼天,多年夢寐以求的事情就要成真,他此時有些恍忽,不知道該去哪裡。

回家?

他哪裡有家。

自小入宮的他,早就忘了自己的老家在哪裡,再說他一個閹人,哪裡有家,等等,好像有個便宜兒子。

來到林平之的府邸,曹正淳心裡有些莫名的緊張。

當初收林平之為義子,主要是為了拉攏他,如今來到這裡,他感覺自己久違的有了一種親切感。

“義父?”

林平之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曹正淳在這裡站著,心裡不由一緊。

“平之,義父過來,不會打擾你吧!”曹正淳也有些緊張,他第一次感覺到,有個兒子好像也不錯。

“當然不會。”

林平之很有禮貌的開啟門,請曹正淳進去。

下人幫忙泡好茶。

“今天義父忽然想你了,然後過來看看,並沒有其他事情。”曹正淳一句話示意林平之寬心,而後問道:“那周妙彤怎麼樣,若是你不滿意,義父還可以去教坊司幫你找,不願意找教坊司的,我也可以幫你去找各官員家的千金。”

“周妙彤,她很好,不過我現在不想談論男女之事,就把她送走了。”林平之說這話的時候,一直注視著曹正淳,就是想看看他在不在意這個事情。

“送走就送走吧,區區一個女人,只要平之你願意,義父還能幫你找。”對於周妙彤,曹正淳也就是順口一問。

如果不是來林平之這裡,他連周妙彤是誰怕是都忘了。

區區一個教坊司的女人,他這樣的身份又何曾在意了。

“多謝義父。”

看著曹正淳沒有在意自己做的事情,林平之心裡鬆了一口氣。

“你我父子,不用言謝。”

“對了,你現在修煉的是什麼武功,義父也算是個高手,可以指點你一下。”此時曹正淳忽然響起自己這段時間根本沒有和林平之有過太過親密的接觸,想到這裡,心頭有些恍忽。

這孩子不會怪自己吧。

“回義父,我學的劍法,是少林達摩劍法,指點我劍法的老師,是上官幫主身邊的荊無命。”這些事情,林平之覺得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直接告訴了曹正淳。

“原來是荊無命,如果是他的話,那義父就沒有什麼好指點的了。”

聽到荊無命的名字,曹正淳略感震驚。

他沒有想到林平之居然會得到如此重用,據他所知,這荊無命可不像是一個善於交流的人,讓他教導學習,必然是上官金虹開口了。

“以後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義父說。如果你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義父幫你在東廠謀個差事,你想來,就過來看看,不想來,便掛著名字吧!”

從明天開始,他就是東廠督公,給林平之安排職務,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和劉喜的子孫十幾個不同,他只有林平之這一個乾兒子。

就東廠那群勢利眼,知道了林平之的身份,巴結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得罪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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