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捲起驚濤,掀起一陣陣比船還高的白色浪頭,鉛黑色烏雲遮蔽天光,彷彿在海面上織起一層分割天空與大海的綿密牢籠。

黑色的船切開黑色海水,留下白色的水跡。

“曼斯教授居然肯把他的寶貝借給你們!這是偽裝成了一條漁船?”愷撒大聲說話以壓過燃氣輪機的聲音,拖船的發動機和海浪都在狂躁地咆孝,只有扯著嗓子才能壓過大海和船這兩頭勐獸的怒吼聲。

“不,是科學考察船!”源稚生也大聲說,“我們是一艘從事研究珍貴海魚匯流路線的科考船!我們現在已經在公海的海面上了,但這裡是日本的專屬經濟區,我們申請了12個小時的航道管制,12個小時內不會有船從那片海面經過!”

身穿白色制服的愷撒敞開衣襬露出他傲人的胸肌,海水從頭頂向他撲來,粘稠而鹹腥的海水把他整個身體澆溼了個透徹,但他面帶從容的微笑說這不算什麼,他曾在捕蟹季去過被稱為魔鬼海域的白令海,在那裡他征服過九級的狂風和七米的巨浪。

探照燈打向衣空中,黑雲翻滾遠處隱隱有雷聲,看起來今晚不僅有大風還有暴雨,楚子航盯著遠處若有所思。

“放心吧。”源稚生看出了他的擔心,“日本分部做事永遠有萬全的準備,很快你們就知道了……等下,那傢伙在幹什麼?”

“顯而易見的,他在吃蟹。”楚子航說。

愷撒把雪白的蟹肉碼在冰上,旁邊有調好的山葵泥和海鮮醬油。

他跳上漁船買這隻蟹就是為了今夜的宵夜,雖然任務即將開啟但他還是要抽空享受一下人生,除了帝王蟹他還買了一條銀紅色的野生真鯛,就在摩尼亞赫號的船頭架起蒸鍋燉魚湯,用方筍和青梅除去真鯛的海腥味,花了足足3個小時燉出雪白的魚湯。

“他很有耐心。”源稚生靠在船舷邊,抽著煙對楚子航說。

“在某些事情上很有耐心,比如預謀很久就為了噁心家族一下子。”楚子航擦拭著手中的村雨和聖劍,“但也有些事情上你讓他等一分鐘他都受不了。”

“這把劍?”源稚生問。

“偶然得到的,對我算是有很重要的意義,用著也還趁手,就一直帶在身邊了。”

“先生們先生們,”愷撒舉起手來擊掌,“來嚐嚐北海道風格的帝王蟹。”

“好吃!”芬格爾把拆出來的蟹腿肉塞進嘴裡,自然原始的海味瀰漫在口腔裡,帶著絲絲甜味。

愷撒開啟一瓶貴腐酒,把金黃如蜂蜜的酒液傾入四隻玻璃杯中。

“尹甘堡的貴腐酒,配龍蝦和蟹是首選。”愷撒舉杯,“說實話,在任務之前我並不看好我們這支團隊,因為主要參與任務的四個人都是不同程度的怪咖,把四個怪咖湊合到一起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這也說明我們的團隊有無限的可能性。這次的任務是下潛到人類沒有抵達過的深淵去弄死一隻龍,聽起來很瘋狂,希望我們精誠合作,不要算計也不要內訌,這杯酒就預祝我們的任務圓滿成功!”

有點奇怪的祝酒詞,不過還算是寄託了良好的願望,路明非、楚子航和源稚生碰杯之後一飲而盡。

少主,前方就要抵達須彌座了。”烏鴉走到源稚生背後。

“發燈光訊號,讓須彌座開啟船塢。”源稚生說。

他轉向愷撒小組,“現在容我邀請諸位欣賞巖流研究所和丸山建造所合作的專案,‘不沉之須彌座’。”

“浮動平臺?”愷撒明白了。

“是的,那是家族旗下的專案,這些海上浮動平臺適合長期在海上作業。”

摩尼亞赫號熄滅了燃氣輪機,在兩側船身上加掛了牽引鎖鏈,被牽引著進入浮動平臺的船塢,然後船閘關閉,船塢兩側的燈光依次亮起,渾身黑衣的男人們並排站在船塢兩側,深鞠躬,“歡迎少主光臨須彌座視察!”

門型吊車移動過來降下了吊橋,源稚生領著愷撒小組,在烏鴉和夜叉的護衛下登上去往高層的電梯。

“這麼多人?”芬格爾吃了一驚,“後勤團隊需要這麼龐大麼?”

每個浮動平臺的頂部都站著穿白色作戰服的男人,全天候直升機的旋翼掀起的狂風不亞於海風,把他們的頭髮吹得緊貼頭皮,那簡直是一支等待檢閱的軍隊。

源稚生從烏鴉手中接過擴音器,登上高處,“今夜的事情,拜託諸位了!”

聲音在海面上遠播出去,所有浮動平合上的男人都齊聲回應,“全力以赴完成家族交託的任務!”

上千人的聲音交疊起來,一瞬間把海潮的聲音都壓過。

“有這個必要麼?”愷撒抽著雪茄,“不過是潛水而已,怎麼這準備工作像是要打一場仗似的?”

“有人對我說,殺人劍的老師總會對第一次持劍的學生說,想好了要握劍柄了麼?既然握了就緊緊握住不要鬆開,鬆開劍柄那天就是你死的那天。”源稚生澹澹地說,“你可以把這理解為日本的方式,每一件事都是打仗,永遠逼自己站在懸崖的邊緣,後退一步就會摔下萬丈深淵,這樣反而能活下去。”

他拿出手機撥號,“施耐德教授,這是日本分部源稚生在報告,下潛小組已經到達指定位置,我們在等待本部的指令。”

電話那頭傳來可怕的呼吸聲,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像是一具破爛的風箱被強行拉開,他的肺早已千瘡百孔,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們形容他的呼吸聲“就像聽見一具乾枯的屍體復甦”。

“等我抽完這根菸。”施耐德教授幽幽地說。

卡塞爾學院本部,中央控制室。

今天這裡清場,整個控制室內只有施耐德一人坐在巨大的螢幕前,螢幕上是遠在大洋彼岸的日本海,須彌座上的場景。

他從口袋裡摸出小鐵盒,裡面是金黃色的菸絲,搓出了一支漂亮的手卷煙,動作麻利流暢,是正牌老煙鬼的手法。

但他剛剛深吸一口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好像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

“你在試圖殺死自己麼?”中央控制室的門被人推開了,跳入眼簾的是一顆鋥亮的光頭。

曼施坦因把一個藥盒放在桌上,“非要抽的話就含服這個,有鎮靜效果,至少你不會咳成這樣,你用來呼吸的那東西還能稱之為氣管麼?就算一截破煙囪都比它管用。”

“曼施坦因教授。”施耐德低聲說,“讓我猜猜,是弗羅斯特派你來的,讓我中止龍淵計劃對麼?因為加圖索家不會允許他們的繼承人去對一隻藏在水下八千米的胚胎進行爆破,他們不想讓愷撒出現任何閃失。”

“你這不是比誰都清楚麼?”曼施坦因將校董會的傳真甩在桌子上,連帶著紅底印章的警告書。

“但是很抱歉,我沒有理由聽命於加圖索家,我不是校董會的狗,龍淵計劃的執行決議是校長批准的,我只是計劃的監視者和執行者,並沒有中止計劃的權力。”施耐德澹澹地說。

他又吸了一口煙,這一次他的反應輕得多了,他微微閉上眼睛,品味菸草的香味。

“這是在內涵我對吧?”曼施坦因問,“在施耐德教授的眼裡,我就是校董會的一條狗?”

“目前看來是這樣。”施耐德似乎沒什麼想和曼施坦因交流的意願。

“每個人都知道加圖索家的家主是個怪胎,他的個人意見跟家族意見沒什麼關係。他在校董會中的席位是由弗羅斯特全權代理的,弗羅斯特說不,就是加圖索家在說不。”曼施坦因說。

“下潛名單是校長決定的,哪怕是校董會的那個年輕秘書或是弗羅斯特親自來了都沒用,能夠叫停龍淵計劃的也只有校長,不過校長肯定不會同意,他老人家的態度只會比我更堅決。”

“抽完這支菸我就會啟動龍淵計劃。”

“你做不到,”曼施坦因把一張黑色的卡片扔在桌上,“持有這張加圖索家的黑卡我的許可權和校長相同,我可以對諾瑪下令強行終止龍淵計劃,沒有諾瑪的幫助你無能為力。”

“看不出你會效忠加圖索家,”施耐德挑眉,“你的變態老爹可是最喜歡跟加圖索家對著幹的。”

“龍淵計劃很詭異,這麼高階別的任務只經過你和校長兩個人就做了決定,你們急匆匆地要把3個血統最優秀的學員送進深海里去,這不符合你們的作風,我要聽你給我解釋。”

“你說錯了。這個決定跟我無關,是校長獨自做出的,我只負責執行。”施耐德說,“這是冒險,但有些險不得不冒。”

“Kalallit Nunaat?”

“誰跟你說的?”施耐德眼睛勐地眯起。

“我的變態老爹。”曼施坦因聳聳肩,“十一年前一個ID名為‘太子’的傢伙在獵人網站上發了關於格陵蘭海藏著龍族文明相關的帖子,校董會派你們前去,你們遭遇了龍類,你最得意的學生們幾乎全軍覆滅,你的呼吸道也因為冰寒的氣流被凍傷……可這些在學校裡無人得知。”

“差不多是這樣。”施耐德說,“校董會根本沒有資格發來公文要求我終止龍淵汁劃,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他們11年前所作所為的翻版,只是因為加圖索家的繼承人也在下潛小組裡,所以加圖索家驚慌失措。”

“他們可以不惜別人的命卻太過看重自己的命,連裝備部那幫神經病都沒他們噁心。”

曼施坦因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液晶大屏上發出提醒,距離任務開始的倒計時只剩下最後五分鐘。

“那你跟校董會的混賬有什麼區別?愷撒小組就像一隊自己去往祭壇的羔羊!而領著這隊羔羊去祭祀的牧羊人就是個魔鬼!”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魔鬼?你是形容我麼?”施耐德抬起頭。

“還能形容誰?算了,我知道我犟不過你,我們各退一步。”曼施坦因抽出黑卡推到施耐德面前,“把下潛小組的安全放在進攻胚胎之前,如果你同意,我不僅不叫停龍淵計劃,還會把黑卡交給你,這能讓你100%使用諾瑪的許可權。”

“其實你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想知道這件事的內幕吧?”施耐德盯著曼施坦因的眼睛,“自始至終你只是要我給你一個理由,只要我能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就會壓下校董會的命令。”

“我只是要確認你確實在乎那些年輕人的命,你做的不是一個輕率不負責的決定,但你不得不這樣。”曼施坦因嘆了口氣,“如果實在沒有別的選擇,那麼我這種文職人員也不怕付出代價。”

“那麼成交。”

……

……

“迪裡雅斯特號壓力測試第一回!管道壓力300大氣壓,閥門開啟!”

“電路測試第一回!全開關全負荷準備,開!”

“推進力系統試運轉,80%出力!”

“記憶金屬膜通電準備!”

路明非盤腿坐在船塢的角落裡,旁邊是同樣盤腿而坐的夏彌,船塢中間的光在混凝土壁上投下他們長長的影子。

“叫我來幹嘛,看你換衣服嗎?”夏彌打量著地上的防水作戰服。

“師妹,咱倆商量個事。”路明非沒有心情和夏彌嘻嘻哈哈,面色凝重地說,“我需要你,也只有你能做到。”

“啥……啥啊?”夏彌被他這麼一說,也正經起來。

“待會我們要是在下面出事了,你就帶著師姐和芬狗直接跳海跑路。”

“為什麼?”

“源稚生那小子要跟咱玩心眼,反正待會肯定會出事,我們一下潛你們就立馬到甲板上準備跑路。”

“玩心眼?那路師兄為什麼不去宰了他?”

“他人不壞,就是有些觀念出問題了……師妹能按我說的去做嗎?”

“行。”夏彌起身,“誰叫我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呢?”

“還有還有呢,坐下,你急什麼。”路明非拍拍身邊的臺階,“下水之後,立馬感知周圍的海域,有個女孩龍血純度很高,你應該感覺得到,找到她,然後把她帶走。”

“這個東西拿上,可能用得到。”路明非把小魔鬼的iPhone交到夏彌手裡。

“你叫我幫你擄走良家婦女?”夏彌目瞪口呆,“這個忙我不知當幫不當幫……”

“什麼良家婦女,人家還沒二十歲好吧。”路明非翻了個白眼,“哦對了,那個女孩的情緒可能會不穩定,離她遠點,你現在的狀態怕是打不過她,讓你諾諾姐來,她能安撫好對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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