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竹馬是富江我是雪女後裔這件事20
乙坂雪司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好像碰到了什麼，睡意消減，他快速睜開眼。
然後，就發現了和自己睡在一起的富江。
“……”他努力地抑制住內心波動，卻還是給房間裡帶來了一絲的風雪天氣。
怎麼回事？
他抬起身體，看了眼旁邊的床鋪，原本屬於富江的床鋪空空的。
是富江睡到了他的床鋪裡，不是自己半夜夢遊，睡到了富江的床鋪。
想到這裡，乙坂雪司不由得鬆了口氣。
如果是後者的話，他肯定會被富江說成笨蛋，半夜都會走錯床鋪。
前者……
難道是富江半夜夢遊，或者迷迷糊糊，把他的床鋪當成自己的嗎？
乙坂雪司低下身體，想要恢復平靜。
可風雪的冷天氣還是昭示他心情的波動。
感受到冷空氣的川上富江暴躁地將頭蒙上，然後從被子裡傳來富江的控訴，“你想打擾我睡覺嗎？”
風雪天氣瞬間沒了。
乙坂雪司眨了眨眼，回覆:“沒有.”
之後，乙坂雪司都沒有打擾川上富江，也沒有催促富江起床，和靈異研究部的其他部員一起搭乘公家車離開這裡的打算。
在富江休息的時候，乙坂雪司就和成田樹他們做了交談，表示自己和富江會乘坐下一班公交離開旅館，表示他們可以先離開。
因為成田樹他們各有各的安排，所以也同意了乙坂雪司的建議。
黑木野:“真遺憾，這一次沒有見識傳說中的山間幽靈.”
平田惠美:“如果你見識了，估計就不是現在這幅輕鬆的樣子了.”
“那也等到真正見識了之後，才知道我到底會是個什麼反應.”
黑木野攤手，無奈地說，“很明顯，我的運氣不好，神明沒能給我探究超自然現象的機會.”
小澤茉莉關心乙坂雪司朋友的情況，問對方的腳好點了嗎？
乙坂雪司先是愣了一下，之後則是想起為了說明自己背富江的理由，而臨時編造“富江腳痛”的話語。
“嗯，好些了.”
“不過他還沒有睡醒.”
成田樹打了個哈欠，擦了擦眼睛的淚水，表示如果不是自己真的有事，他也想在旅館多睡上一會兒。
“你的朋友是還沒有出道的偶像明星嗎？他長得真好看.”
平田惠美感慨。
她知道乙坂雪司的朋友長得好看，但她沒想到那麼好看。
即使是普通的運動服，工裝褲都能被他穿出自己的時尚風格，甚至那些衣服款式都因為他價值提升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成田樹也說乙坂雪司的朋友長得好看。
“現在想想，他一個人登山，還挺危險的。
你作為朋友，應該多照顧一下他.”
乙坂雪司點頭。
幾個人簡單的聊完天，乙坂雪司就送他們去了旅館附近的公交車站牌那裡。
等他們上車，乙坂雪司就回到了旅館。
那個時候富江還在睡，只是睡得不太安穩。
乙坂雪司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脫掉了自己的外套，又睡回了原來的被子裡。
他其實也想睡回籠覺。
晚、不，早安，富江。
乙坂雪司睡前看了一眼富江，接著就睡了過去。
川上富江像是感覺到了熟悉安定的氣息，原本挪動的身體也沒有再做出更多的動靜。
兩人一直睡到快中午，醒來之後，川上富江的睏意貌似還沒消，洗漱吃完飯的他靠著房間內的矮桌，單手托腮，看著乙坂雪司整理東西。
在乙坂雪司想要整理川上富江昨天晚上的衣服鞋子時，川上富江稍稍來了精神，說那些衣服鞋子要丟掉。
乙坂雪司聽到這話，不算太意外。
就像他之前所說的，富江好像在培養時常丟掉一些東西的習慣。
這或許是屬於富江的“斷舍離”原則。
乙坂雪司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和富江聊天。
他問起了富江一個人出現在山上的原因。
那是他昨天藏在心裡的疑惑。
只是到最後，他都沒有問出來。
還有——
為什麼富江會傷心？
乙坂雪司是個很執著的笨蛋。
有些事情，他剛開始不問，之後還是會問。
川上富江很瞭解對方，所以對其提及並不意外。
但不意外是一回事，生不生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出現在那裡，也是因為好玩.”
“好玩？”
“我和你們一樣都想探究山間幽靈的虛實。
不過，山間幽靈沒見到，出現在我面前的笨蛋後裔倒是有一個.”
川上富江面不改色，很流暢地說出了和真實情況完全不沾邊的話。
不過，他最後也沒有說謊。
他的確見到了笨蛋後裔。
明明當時登山的人那麼多，行走於黑暗裡的自己剛好從那些並不算光線充足的人群裡認出了乙坂雪司，雪司應該感謝他的好眼力，也該慶幸自己長得還算順眼。
乙坂雪司聽完富江的話，糾正:“我不是笨蛋後裔，是雪女後裔.”
川上富江對此，慷慨地給了對方一點面子，沒有舉例證明雪司更靠近笨蛋後裔。
“那富江當時傷心也是因為我沒有帶富江一起旅行？”
雖然昨天晚上，自己做了道歉，但是導致富江難過的原因真的只是這樣嗎？
乙坂雪司感覺不太可能。
因為之前和富江通話的時候，富江當時也知道他要和前輩們旅行，哪怕自己沒有告知參加何種社團的旅行，他也不會認為富江會那麼傷心。
富江在上次通話結束，是帶著些許生氣結束通話電話的。
生氣居多，傷心……
乙坂雪司想富江不會傷心到那種表情。
他停下收拾東西的動作，靠近此時正坐在矮桌旁的富江，富江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一些，像是不想和自己溝通。
他的心情有點低落，但還是沒有放棄之前的疑惑。
“富江之所以那麼傷心，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當然有。
而且還很多!
川上富江很想直白地告訴乙坂雪司。
讓自己傷心的事有很多，其中不少與對方有關。
雪司不止一次把冒牌貨當成了自己，那些冒牌貨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本應該享受的待遇。
被埋在泥土下的他每時每刻都在期待雪司能夠注意到他在這裡。
雪司不是說他是對方最好的朋友嗎？對方怎麼能讓他等那麼久？
聽到雪司是陰差陽錯來到這裡的，川上富江只覺得很累。
把希望放到一個笨蛋身上，果然是很愚蠢的行為。
明明國中的自己已經決定好了遠離笨蛋，沒想到……
他現在的所作所為與意願相反。
真的很諷刺。
是自己對付笨蛋的抗體不足，終究染上了笨蛋病菌嗎？如果可以，川上富江很想消滅笨蛋病菌，變回原來的自己。
“富江.”
乙坂雪司覺察到富江情緒波動，忍不住喊了下對方，“如果富江不想說，我會尊重富江.”
雪司真的會尊重自己？
川上富江側過頭，目光與雪司相接，他放下託著臉的手，靠近雪司。
窗外的陽光進入房間，照在兩個人的身上，最終在榻榻米上落下一些關於兩人影子的交集。
“其實，我有點恨你.”
川上富江說出了他在山上就想對乙坂雪司說的話。
他能夠感覺到雪司呼吸停滯，之後則是劇烈的心情波動，風雪降臨房間，甚至在天花板上留下了難以忽視的冰柱。
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讓雪司學會控制自己的能力，不要給他造成麻煩。
像是開啟話匣，富江更靠近雪司，像是說輕鬆的話題一般，呢喃:“沒有想到吧。
明明你那麼笨，我卻會對笨蛋懷有些許的恨意.”
明明自己還沒有享受多久的高中生活，卻因為災難成為了這幅樣子，就連身份，都有被人頂替的危險。
把自己視為最好朋友的雪司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加上雪司的生活逐漸被冒牌貨、突然出現的社團前輩們等人佔據著。
哪怕川上富江不想遷怒並不瞭解情況的雪司，他的心裡，還是有“想讓雪司知道”、“想讓雪司承認自己是唯一的富江”、“想讓雪司遠離那些冒牌貨”的想法。
糾結的複雜讓川上富江對乙坂雪司說了重話。
他想要傳達自己內心的痛苦。
直到他注意笨蛋後裔的臉變得比原來要蒼白，表情茫然，眼睛裡帶著受傷後，川上富江才知曉一個事實。
那就是——
他後悔了。
“混蛋!”
躺在床上的川上富江猛地咒罵了一聲，這讓正在給其餵食的佐藤嚇了一跳。
佐藤光也看著暴怒的富江，忍不住關切，問他怎麼了？
“出去.”
川上富江表情的陰鬱讓佐藤身體僵硬了下，他火速地退出了房間，關上門，留富江此時一個人待在那裡。
富江到底怎麼了？
佐藤依舊捉摸不透對方的心思。
“混蛋!”
“他怎麼可以……”
“那個冒牌貨真該死.”
……
各種的咒罵聲從房間裡傳來。
佐藤光也是清楚川上富江嘴裡提及的冒牌貨的。
但那些冒牌貨不是已經被他處理掉了嗎？為什麼現在會被富江提起，而且還是以著如此憤恨的口吻？難道除了富江外，還有和富江一模一樣的人存在？
只是富江是怎麼知道的？
佐藤想不明白。
不過即使世界上有和富江一模一樣的人，他也不會去關心那些富江，他只會喜歡能依賴自己的，只看著自己的富江。
那個傢伙怎麼敢……
房間內的川上富江在身體快要分裂出冒牌貨之前，壓下憤怒的情緒。
他不想被冒牌貨替代，不想讓冒牌貨傷害雪司。
他之前就說過，只有真正的川上富江才會關心乙坂雪司，讓其儘可能地遠離一些麻煩。
他就是真正的川上富江。
冒牌貨不但妄想替代他的身份，還傷害雪司。
不能原諒，他絕對不能原諒任何一個傷害富江的冒牌貨。
“川上同學，我們中午一起吃飯吧.”
教室內，一個美麗少年坐在位置上，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對方白皙漂亮的臉，卻衝散不了他臉上的陰雲。
他的身邊是簇擁著他的男男女女。
川上富江擺手，表示自己目前沒有任何吃飯的興致。
“川上同學是身體不舒服嗎？”
“需不需要去醫務室看看？”
“我家有私人醫生.”
……
各種的關切紛至沓來，川上富江只覺得好煩。
他們能不能閉嘴啊？
可惡的冒牌貨!
川上富江的恨意簡直要把頂著自己身份的冒牌貨給撕碎了。
冒牌貨真當自己是富江了嗎？
就算川上富江認為笨蛋後裔的成長速度不夠看，讓他擔心，他也沒有想要說出恨雪司的話。
會因為自己而展現鑽石塵的雪司……是很順眼的朋友。
“不要聽別人的話，只聽我的。
畢竟你的腦袋裡只能容得下我的話.”
“記住不要聽別人的話，只聽我的.”
……
明明自己對雪司說了那麼多，雪司還是沒記住。
明明就連旅行，也是雪司對自己承諾的。
笨蛋後裔。
川上富江透過冒牌貨的記憶，看到了乙坂雪司那茫然無措的臉，抿唇。
他不會恨雪司。
“冒牌貨竟然……”
擁有原來聯絡方式的川上富江被憤怒差點衝昏頭腦。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放棄原本的共識，給乙坂雪司打電話，讓他接受“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富江，也就是自己，還有無數冒牌貨”的荒誕事實。
但川上富江還是忍住了。
不行。
現在還太早。
雪司應該接受不了，自己的驕傲也不允許他暴露悲慘的經歷。
“雪司.”
他後悔了。
川上富江看著繼續整理旅行包，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乙坂雪司的背影，心裡更加確認剛才自己的行為有多自私。
他想要開口，可是卻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等到回過神，他已經和乙坂雪司坐在了離開旅館，離開那座有著山間幽靈的地方了。
雪司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窗外。
雖然他的心情很平靜，沒有引發風雪反應，但是川上富江卻有些焦躁不安。
直到雪司的頭靠著自己的肩膀時，川上富江的焦躁才停了下來。
認識到這一點的他身體僵硬，看著睡過去的雪司，他平復呼吸，伸出手摸了摸雪司的頭髮。
真是扭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