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祁盛把煤球叫了出來。

兩個高個兒少年站在酒店樓下的路燈旁,一白一黃,對比還挺明顯。

煤球這一身肌肉更蓬勃,看起來壯壯的,祁盛則更顯修長勻稱。

“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

煤球彆扭地低著頭,腳尖踩著階梯的邊緣,跳上,跳下:“沒怎麼.”

祁盛穿著黑色衛衣,身形高挑,路燈照著他的臉,眉骨深邃,側身時,刺眼的光線照得他微微皺了眉:“這兩天你磨皮擦癢,跟老子作對,現在我想聽聽你的說法.”

煤球避開了這個問題,偏頭問他:“你今晚,還跟江蘿一個房間?”

“開了套間.”

祁盛淡淡道,“她怕鬼,套房應該會好些,三個房間,你要是願意,也可以住進來.”

“我要住進來,我們三個成什麼了.”

祁盛冷笑:“你看,自己腦子裡有鬼,看誰都有鬼,我跟乖寶就不會想這麼多.”

“……”

煤球為自己不健康的想法感到罪惡,的確,他們之間挺純的。

“你們從小就很親密.”

煤球揉了揉鼻子,悶聲道,“我也從沒說過什麼.”

“那你現在鬧什麼.”

“可她現在長大了!”

祁盛冷笑:“謝謝,看得出來,特徵挺明顯的.”

“……”

有時候煤球挺崇拜祁盛,但有些時候,又真的很想揮拳頭揍他。

“祁盛,你別總跟她有肢體接觸.”

煤球索性攤牌了,“就算以前玩得好,現在也都不是小孩了,本來青春期就挺敏感的,你這樣對誰都不好.”

祁盛倒是怔了下:“你是她爸,管這麼多?”

“我一直拿她當妹妹.”

“現在好像很流行哥哥妹妹這一套.”

祁盛冷笑,“說白了,不就是搞曖昧.”

“你這話沒勁兒,我從來沒跟她曖昧過.”

祁盛揚起下頜,帶了點辛辣的囂張:“倒是想,人家搭理嗎.”

“所以,這一路上,江蘿對你是怎樣的,你心知肚明…”

“我又不蠢.”

煤球直勾勾地盯著他:“那你...”

祁盛單手揣兜,眼皮懶洋洋地垂著,一陣風過,額前碎髮被風凌亂地撩起。

他轉身回酒店,背對著煤球揚了揚手——

“換個人喜歡吧,她是我的.”

……

“滴答”一聲,酒店門被推開。

江蘿宛如貓咪似的,敏捷地從陽臺躥回來,跳到沙發上,故作漫不經心地拿起一本書。

他單手插兜,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書拿反了.”

“……”

江蘿心虛地將書拿正,望向他,“煤球跟你說什麼啊,聊了這麼久,這幾天他都不太開心呢.”

祁盛頓住腳步,腳踝露出一節冷白的面板:“怎麼,你很關心他?”

“都是朋友啊,當然關心,煤球對我一直很好,像哥哥一樣.”

祁盛皺了眉,步子一轉朝她走過來,江蘿連連後挪,背都要陷進沙發裡去了。

少年逐漸逼近了她,拇指指腹輕輕按了按她的下頜,抬起來。

女孩立刻屏住呼吸,眼神裡有明顯的慌亂:“怎、怎麼了.”

“誰都是你哥哥,你哥哥怎麼這麼多?”

他眼神濡溼,黏膩地勾著她。

江蘿小心翼翼地呼吸,嗅到了他身上清涼的味道,像薄荷檸檬味的沐浴露。

“那又怎樣,現在不是很流行認哥哥嗎,宋悠就有.”

她狡辯。

“以後不準亂認哥哥.”

“憑什麼.”

祁盛漂亮的眼尾綻開弧度,瞳孔潤黑清澈:“憑你…有我了.”

江蘿心都炸了,轟轟的,像火車一節一節地駛過山洞,哐啷哐啷地狂跑著:“你也要…給我當哥哥噢?”

“嗯.”

是有點曖昧的那種。

江蘿手指尖緊張地揉著腳丫子:“你還給其他女生當過哥哥嗎?”

祁盛視線下移,掃了眼她的動作:“沒有.”

“那好吧.”

江蘿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勉為其難,叫你一聲哥哥.”

“能不能洗了手再碰我?”

“……”

江蘿爬去洗手間,抹著肥皂搓了手,走回來問道:“所以煤球到底怎麼回事啊?”

“是男生之間的事.”

祁盛高冷地說,“你別管了.”

江蘿見他不願多說,也很乖地沒有多問。

有時候,男生和男生之間的關係,比女生還複雜呢。

明明有一些很在意的事,他們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很酷,就故意表現得雲淡風輕。

江蘿坐回沙發邊,拿起了書:“反正,你別再跟他賭氣了,大家一起出來玩是多麼難得的機會,一直賭氣,很掃興.”

“知道了.”

祁盛掃了眼她手裡的書:“在看什麼?”

“《月亮與六便士》,你之前推薦的.”

他隨口道:“抬頭憧憬著遙不可及的月亮,手裡緊緊攥著六便士,世人大抵如此.”

“你寫的詩嗎?”

他清淺一笑,夜色籠罩,他骨相愈發顯得優美端方——

“晚安.”

“晚安,祁盛.”

祁盛推門進了房間,身影瘦削高挑。

江蘿怔怔地望著他的門,望了很久,胸口起伏不平。

所以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是正經當哥哥,還是當那種…不太正經的哥哥啊?

好想問清楚嗷!

“啊對了!”

江蘿忽然想起什麼,推開了祁盛的房門,“祁盛,明天我們去哪兒玩啊,商量一下.”

門一推開,祁盛褲子都脫了一半,“簌”的一下快速拉上來,深吸一口氣,語氣忍耐到了極點——

“會不會進門前先敲門!你進你爸房間也這樣橫衝直撞?”

“對不起哦!”

江蘿連忙捂住眼睛,耳根子發燙,“你穿好了嗎?”

“幹什麼?”

江蘿透過指縫望過去。

他逆著光,壁燈照著他的輪廓,有種平時難得一見的柔和感。

江蘿有點興奮、又有點憧憬地小聲問:“明天去哪兒玩呀?”

“你們決定.”

“那去海邊?”

“不去,曬.”

“逛市區?”

“累.”

“去海洋公園?”

“今晚吃飯還沒看夠?”

江蘿眯了眯眼睛,鄙夷地說:“那你說去哪兒.”

“你決定.”

“……”

“讓我決定,你就別否決我的每一個提議呀!”

江蘿猜測,以後他跟女朋友約會,肯定每次都會把女朋友氣得半死。

這也太難伺候了,誰受得了啊。

沒有哪個女生能受得了這大少爺的臭脾氣。

除了她。

但願某人能早日認清這一點。

江蘿繼續提議:“那報一個旅行團,去周邊小島玩?”

“暈船.”

江蘿嘆了口氣,又耐心地提議:“那…歡樂谷?”

祁盛居然沒有反駁,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隨你.”

“哇,原來某個哥哥喜歡去遊樂場啊,好可愛哦.”

祁盛冷淡道:“還行,有點想玩過山車.”

“你喜歡這種刺激娛樂?”

“小時候一直想去遊樂場,但是沒人帶.”

祁盛背靠著牆,興許今晚月光溫柔,所以他難得對她敞開了心扉,“長大了,自己也去過幾次,但總覺得沒勁兒.”

“你早說,早說我陪你去啊!”

“那明天去?”

“嗯嗯!!!”

……

一夜安眠好夢。

次日清晨,朋友們在樓下等著宋時微老爸派車過來,說要帶他們去歡樂谷玩。

江蘿特別留意著煤球和祁盛倆人,似乎已經完全和好了。

祁盛坐在樹蔭底下,低頭玩著手機遊戲,煤球時不時湊過去看他的手機介面,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商量戰術。

胖子也在旁邊專心致志地看著,指點江山,祁盛受不了他湊這麼近,乾脆手機扔給他——

“這麼喜歡發表意見,自己玩去吧.”

胖子興奮地接了手機,然而,沒玩兩局就跪了,煤球接過手機繼續玩。

祁盛來到江蘿身邊,在她耳邊吐槽道:“男生就是這麼沒勁兒,只知道玩遊戲.”

江蘿掃他一眼。

吐槽別人前要不要先看看自己剛剛玩的多起勁兒!

少年穿著清爽的白t和休閒黑褲,雙腿筆直修長,神情懶懶淡淡,陽光在他鴨舌帽簷邊投下剪影,藏住了眸子。

“說人家,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我腦子裡不止遊戲,還有很多東西,比如星辰大海,詩和遠方.”

江蘿望了望低頭玩遊戲的煤球:“什麼時候,我們哥哥開始在背後編排人家的不好了?”

祁盛反省了一下。

可能…是從昨晚開始。

但他並不打算改,甚至變本加厲補了句:“上次月考,煤球數學只考了132分.”

“嗯?”

“我,滿分.”

“……”

江蘿皮笑肉不笑:“要我誇誇你嗎?”

“我是這麼膚淺的人?”

“顯然,你是.”

祁盛也笑了。

陽光下,少年的微笑明亮又清澈,江蘿看著他,心情也禁不住微風盪漾起來。

可以一起出來玩,好開心啊。

本來以為會等來宋時微老爸安排的加長林肯車,沒想到等來的是一輛更加浮誇閃耀的勞斯萊斯千萬級豪車。

胖子和煤球都禁不住放下了手機,嘴巴長成了o形。

“微微女神,你爸也太壕了吧,一天換一輛車啊!”

“這車…好像不是我爸安排的.”

宋時微皺了皺眉,“車牌是港城那邊的呀.”

“不是你爸?那...”

說話間,車上下來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對眾人道:“諸位,陸縵枝小姐邀請你們去小島上玩,私人海灘已經準備好了,讓我來接你們.”

一陣風過,少年少女們嘴角抽抽著——

“sylvia姐?開什麼國際玩笑.”

“騙人的吧.”

“要不要去看看啊?”

“千萬別去!萬一遇到人販子怎麼辦.”

“那乾脆報警?”

……

幾個夥伴們嘀嘀咕咕,半信半疑。

甚至,宋時微摸出了手機都準備報警了。

司機也沒跟十七八歲的小孩打過交道,連忙解釋道——

“千萬別報警啊,鬧大了媒體會知道的,對sylvia姐影響不好.”

他壓低聲音說,“真的是她讓我來接你們的,真的!沒騙人!”

“你要把我們賣到哪裡去!”

胖子威脅說,“我吃得很多的!你根本找不到買家!”

司機上下打量著面前這胖乎乎的小子:“這確實…”

“你果然是人販子!”

“不是,真的不是,你見過什麼人販子開勞斯萊斯來拐人啊.”

江蘿問祁盛:“真是勞斯萊斯啊?會不會是什麼山寨.”

祁盛掃了那車一眼,淡淡道:“真車.”

司機撥通了陸縵枝的電話,然後將手機遞給江蘿:“sylvia姐跟你說.”

江蘿狐疑地接起電話,果然聽到陸縵枝溫柔的嗓音:“寶貝,來我的私人沙灘玩啊,這幾天國慶各大景點很多人,體驗感不好,你們可以住在我家的海濱度假別墅哦.”

宋時微扒拉著她的手,聽著電話裡女人的聲音,驚叫了起來:“真的是sylvia姐啊!她邀請我們去她的島上!”

胖子也興奮了起來,“真的假的!明星的超豪華私人海灘,我不是在做夢吧.”

煤球還是很謹慎:“別是什麼新型人口拐賣吧?我每天都看今日說法,人販子花樣頻出.”

“那我們舉手投票決定吧.”

宋時微提議,“少數服從多數.”

江蘿、胖子、宋時微舉手贊成去陸縵枝的小島,煤球和祁盛沒舉手。

不過,煤球望了祁盛一眼,決定站在江蘿這邊,舉起了手。

祁盛不爽地說:“我不去.”

“怎麼不去啊?”

江蘿掃興地說,“大家肯定要一起行動啊.”

“我要去歡樂谷坐過山車,昨天說好的.”

看著他這一臉彆扭的模樣,江蘿有些踟躕:“那…”

宋時微才不慣著他,拉開了車門:“行,那你一個人去歡樂谷吧,我們都去小島上玩.”

說話間,胖子和煤球已經上了車,江蘿也被宋時微拉著上車。

“乖寶.”

祁盛喚了她一聲。

江蘿戀戀不捨地站在車前,看看他們,又看看祁盛。

雖然、雖然她真的很想去sylvia姐的小島。

被這樣的大明星邀請是何等的殊榮,但…

她答應了要陪祁盛去遊樂場玩一次。

“那你們去吧,我跟祁盛去歡樂谷.”

江蘿果斷關上了車門,走到祁盛身邊,和他站在一起。

煤球望了望他倆,立刻也下了車:“那我也去歡樂谷.”

“什麼啊,你們都去歡樂谷,就我跟胖子去小島,這多尷尬.”

宋時微皺著眉頭說。

胖子笑了起來:“我覺得一點也不尷尬,微微女神,我願意跟你浪漫小島雙人遊.”

“謝謝,我並不願意.”

司機見他們都不願意去了,便摸出手機準備給陸縵枝打電話,祁盛偏過頭,看見了小姑娘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

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良久,他終於妥協地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沒好氣地對江蘿道:“回來之後,陪我去一次遊樂場.”

“啊啊啊!一定!”

江蘿跟著坐了上去,親密地抱住了他的手腕,“果然,還是哥哥最好.”

祁盛倒也沒抽開,只是挑著下頜,囂張地看煤球。

是,他就是肆意享受江蘿給他的縱容和寵愛。

以彌補他無盡空洞的情感世界。

......

上車後,江蘿借祁盛的手機玩湯姆貓的遊戲,祁盛側頭看手機螢幕,時不時與她低聲耳語幾句,小姑娘被他逗笑,推推他,不一會兒又靠上了他。

沒多久,勞斯萊斯駛入了港口。

司機帶著他們來到了一艘中型豪華遊艇前,邀請大家上了船。

今天的陽光極好,天空湛藍,海綿波光粼粼。

宋時微換了美美的波西米亞風格長裙子,站在甲板邊,胖子則拿著她的單反相機幫她拍美美的照片——

“不行啊,胖哥,你這壓根沒對焦.”

“怎麼對啊?我不會.”

“你按下快門的時候,停頓幾秒,聽到噠噠聲就算對焦成功了.”

胖子擺弄了許久,都沒能拍出滿意的照片:“要不還是讓盛哥來幫你拍照吧.”

宋時微望了眼遊艇內部,看到祁盛緊閉著眼睛坐在鬆軟的皮質椅上,似乎暈船暈得厲害。

“算了吧,這傢伙…嬌得不行.”

江蘿擔憂地陪坐在祁盛身邊,看著少年眉心微蹙的樣子,剝開了一瓣橙子,喂到他嘴邊:“吃點酸的吧.”

祁盛擺手擋開了橙子:“吃了會吐.”

“吐就吐嘛.”

江蘿很有暈車的經驗,對他說,“吐了就會好一些.”

“絕不.”

祁盛很有偶像包袱,就算暈船,姿勢也要更優美。

吐,是永遠可能的。

十分鐘後,他跑到甲板欄杆邊狂嘔了起來,江蘿追出來,輕輕拍著他的背——

“好了好了,舒服了.”

祁盛伸手將她推遠,她又趕緊拿來了自己的保溫水杯,給他漱口,扶著他回艙內,“確實好些了吧.”

祁盛背緊閉著眼睛,漂亮眼尾線自然上揚。

無論任何時候,他的臉龐都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英俊。

“我不帥了.”

“沒有的事.”

她笑著安慰,“帥的帥的!”

祁盛換了個姿勢,背靠著軟墊,坐得更舒服些:“遭罪.”

“哎,誰知道你暈的這麼厲害,早知道就去歡樂谷了.”

他皺著眉:“乖寶,我難受.”

“還很悶嗎,吃點酸的會好一些.”

江蘿仍舊將那瓣橙子遞到他嘴邊,“別吞,你嚼一會兒然後吐掉.”

祁盛張了嘴,江蘿趕緊把那瓣橙子餵給他,然後伸手接住:“吐我手裡.”

他當然做不出來這種事,嚼了嚼,喉結輕微地滾動了一下,嚥了下去。

“別吃東西了,仔細又要吐.”

“你別跟個蚊子似的,我好暈.”

“哦好!那我不吵你了.”

過了會兒,他又問:“怎麼不說話?”

江蘿:……

到底要怎樣啊!

宋時微走進艙裡,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擠出防曬霜拍拍大腿。

見江蘿這般細緻體貼地照顧著祁盛,宋時微嫌棄地說:“不就暈個船,別管他,讓他一個人待著,咱們去甲板上拍照.”

江蘿這會兒還是想陪著祁盛:“等會兒在沙灘上我幫你拍吧,現在我先陪一下他,萬一他又想吐呢.”

“你這也太好脾氣了吧.”

宋時微笑著說,“我完全不懷疑,這傢伙的臭脾氣,根本就是被你從小到大慣出來的.”

“沒有啦.”

祁盛抄起手邊一隻卡通抱枕,砸向宋時微,宋時微單手接住抱枕,又砸了回來:“戳到痛處惱羞成怒,還動起手來了.”

江蘿連忙伸手接住抱枕:“你別弄他了微微,他真的不舒服,讓他休息吧.”

“行行行.”

宋時微拍完防曬,戴上太陽墨鏡,重新去了甲板。

她走後,祁盛說:“想躺一會兒.”

江蘿連忙坐了過來:“你躺我腿上,看會不會舒服一些.”

祁盛側身躺了過來,枕著小姑娘的大腿。

腦袋頂著她的肚子,有不少肉肉,不過…很軟很舒服。

祁盛側過身體,選了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後腦勺靠著她軟糯糯的小腹,閉上了眼睛,準備好好睡一覺。

江蘿的手落在他手臂上,像摸狗狗一樣,輕輕地安撫著。

忽然想到童年的那一天,在所有人的嘲笑聲裡,小少年祁盛將她拉到身後,叫她別哭了,他願意跟她扮演爸爸和媽媽。

一晃十多年,他都已經這麼大了。

可他們之間,卻還像小時候一樣親密無間。

好怕這一切都會戛然而止。

江蘿溫柔地用眼神撫摸著他的臉,少年似乎睡沉了,連呼吸都變得漫長而深遠。

一道陽光透過船艙玻璃,照在了他白皙的頸子上,投下水波盪漾的光影。

柔光籠罩著他,唇鋒薄如刃,形狀優美,質感乾燥。

她小心翼翼地看看周圍,胖子和煤球他們幾個在甲板上曬太陽,宋時微拿著手機自拍。

艙內是獨屬於他們兩人的靜謐時光。

江蘿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了起來,終於,她似下定決心一般,俯身,很輕地在他側臉落下一記輕吻。

很輕很輕的一下,甚至都不確定碰到沒有。

祁盛仍舊沉睡著,江蘿的臉卻紅得徹底。

就讓稍縱即逝的陽光帶走這個秘密,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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