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秋毫無犯

一隻雪白的信鴿在這傍晚撲稜稜的在天空飛著,盤桓了兩圈,落到了桃花村外重重營帳之中。

一個伺候鴿子計程車兵,便在這旁人看不出頭緒的重重營寨之中,七扭八扭走到了其中一處。

“什麼?濟州府又起兵攻打梁山?兵馬兩千五,來勢洶洶,這可如何是好?”

陳達性子急躁,剛看到這情報,便叫嚷了起來。

李世民坐在帥帳中,穩重如山。

眾兄弟圍成一團,有的也陷入思索,有的也緊皺眉頭。

“府主,桃花山不過一座小山,本用不著咱們這麼多人,要不要我帶些兄弟回去援手?”

朱武穩了穩,問著。

李世民只伸出手指,輕輕抹了一下自己的短髭。

並不將這份情報放在心上。

“小小一個濟州府,三千官兵已經全部被葬送,如今倉促之間又拉了一批青壯,能訓練幾日?區區兩千多人,盡是一些散兵遊勇,王進、周侗、李孝忠他們處理不掉,咱們梁山也不用在這山東打了,趁早把自己綁了,乖乖的去衙門自首吧。”

信鴿能送來的情報不多,但也足以讓李世民瞭解到王進他們的信心了。

梁山如此的大弄,又豈會不重視情報?

濟州府尹招募良將,練兵備戰,如此大的動靜,怎麼能瞞得住梁山。

他們還想著出其不意打梁山一個不防備,卻不知道自家的一舉一動都在梁山的掌控之中。

王進他們來信,絲毫沒有求援的意思。

註定了要打這一仗,只是想問問李世民還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指示,若是沒有,自然任由他們發揮。

對於這夥官兵,李世民是不怎麼在意的。

只是仍舊批覆了一下請示,讓他們放手去佔,只是要把損失降到最低,不許影響了百姓。

這一番命令,反而是要捆一下自家的手腳。

略微的給王進他們增加了一些難度,考驗考驗他們。

但李世民想著,估摸著也考驗不到哪裡去。

想到這兒,便隱隱的想要嘆氣。

在這梁山落腳這麼久,實力也強了,卻始終沒打過幾場硬仗。

不經歷血與火的磨練,總是練不出最強的兵馬的。

只能怪官兵太弱,根本不能給李世民他們帶來半點壓力。

“官兵不足為慮,只不過你們誰知道這個領兵人的是什麼來頭?”

濟州府尹這麼急匆匆的捲土重來必然有上面施壓的因素。

但想必這個叫做楊志的,也能給他提供不小的信心。

“這個楊志應該就是那個東京殿帥府制使,外號叫做青面獸的。”曹正倒是認識此人。

“此人有何特異之處?”

曹正想了想,說道:“此人是個武舉出身,武藝不俗。三代將門之後,楊令公之孫,自然是有著一番韜略。只不過如今也算是家裡敗落了,沒聽說有什麼事蹟。”

“哦,是那個楊無敵的後人嗎?”

李世民語調上揚起了些興趣。

這楊令公本就是太原降將,七扯八扯,倒也和李世民能扯上一些淵源。

李世民在華州時便也聽過這個人的名聲了。

得了曹正的肯定回答,李世民又是滿臉的可惜。

“可惜可惜,這樣聲威赫赫的必然是個良將,又是在趙光義那個廢物手下死的。”

身為皇帝,李世民其實非常能明白趙光義的心思。

李世民也完全清楚,趙光義有著非凡的政治手腕。

但這並不妨礙李世民厭惡趙光義。

也不是出於什麼道德思想,完全是趙光義拎不清利害關係,自廢武功,縱然他的政治手腕非常高妙,但卻拎不清利害關係,也沒有廣闊的胸襟。

再厲害的手段,在李世民眼裡也只能算是個二流人物了。

“如此說來,又是一個家道中落,鬱郁不得志的。”

縱然不清楚這其中的細節,李世民也能一眼看破。

這楊志將門之後,又是武舉出身,一名武將的基本素養是有的,這樣的起步便比自己如今帳下的一些人要高了。

又能被濟州府尹這樣的信任,知道了梁山剛剛大敗官兵,還敢挑擔上馬。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一個東京殿帥府制使,卻莫名其妙的跑到濟州來領兵,八竿子打不著,也犯忌諱。

這裡面自然也有一些難以言說的地方。

李世民想著,又笑著在那回信上添了兩筆。

“要活制使,不要死楊志。”

一應要求寫畢,又命令信鴿放回。

“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清晨開始輪流攻打桃花山。”

這山東的官府,給李世民一點壓力都帶不來,實在不像話。

看來是時候練練攻堅戰了,先拿桃花山練練手。

李世民在大營中睡的香甜。

卻有兩波人根本睡不著覺。

一處便是這山腳下的桃花村。

村口距離李世民他們安插的大寨只有兩裡地。

“他們怎麼不進來呢?”

劉太公並十來個莊客都在屋中急得團團轉。

雖然徹夜難眠,但連燈也不打。

整個村子都沒幾個人能睡著覺,家家戶戶閉緊了門窗,一家人和衣而臥,瞪大了眼睛看著房梁。屋裡不敢有一點亮光。

劉太公他們也不是下賤,莫名其妙來了這麼一大股武裝力量,停在自家的村口,本以為是哪裡來的流寇,正惶恐不安。

卻沒想到,流寇在大門口停下來了。

營寨扎的森嚴,佔了幾里地,這樣浩大的聲勢,卻沒露出來半點訊息。

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現在自己村前。

還以為要被劫掠一番,又要流多少血,破多少財,在劫難逃。

卻沒想到,這些人在村口安營紮寨,卻不進村來劫掠。

沒劫掠當然是件好事。

但這一村人都摸不清這夥人是要幹什麼。

瞧瞧那安的營寨,瞧瞧那帶著兵器,顯然不是良人。

他們都不知道這夥人是誰,連看都不敢多看兩眼,趕緊把門戶閉了,如同鴕鳥一般藏在家中。

真好似一把要命的大刀,就橫在自己的脖頸上,上也不上,下也不下。

實在是將人心折磨的難受。

砰砰砰!

突然,一陣敲門聲。

屋裡的老少都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門外。

又想在屋中互相看看對方的反應,找個人出頭。

但沒有點燈,誰也看不見對方的臉。

沒奈何,只能都圍著老太公,等他拿個主意。

老太公嘆了口氣,他是村長,也不能這樣下去了。

只能強打勇氣。

“誰呀?好漢有何貴幹?”

卻聽著那門外敲門的漢子也出了口氣。

嘆道:“哎呀,終於有人搭話了。我在你們村裡找了半天都沒人開門。”

老太公並著左右兩個莊客,三人手臂摻在一起,顫顫巍巍的向前邁步。

就想把堵著門的桌子挪開。

卻聽那門外地人說道:“你們也不用忙,也不用怕,我們府主讓我來給你們帶句話。說完我就走。”

“我們是梁山來的,不是山賊,在你們門口扎個營,是要清剿桃花山上這一夥土匪,你們不要害怕。”

“府主說了,要對百姓求毫無犯,你們該吃吃,該喝喝,不要把我們放在心上,這麼一大堆兵也難管,雖然有兵法約束,難保有個萬一。”

“若有那該死的棺材瓤子膽大妄為,欺侮百姓,你們儘管到我們大營門口去告。府主一定給你們做主,我們梁山都是替天行道的好漢。”

幾句話一說完。

那人又說了一句,“好了,我說完了,你們不要怕,老老實實睡覺吧,我走了。”

這老太公與莊客們才感到劫後餘生喜氣從心房中洋溢位來。

都感覺渾身上下脊背發涼,原來剛才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但此刻也顧不得剛才的害怕了。

一聽是梁山的人,老太公反而更顯得精神矍鑠了。

甩開兩邊還沒有恢復過來的莊客,伸出老胳膊老腿兒,就把那擋著大門的桌子趕緊拉開。

“好漢別走,好漢別走。”

桌腿兒在地上刮起來一些看不見的煙塵,房門吱吱呀呀的被老漢趕快開啟。

那傳令的漢子已經轉身離去,走了五六步,聽見後邊叫喚,又趕緊停下腳。

“老丈,怎麼啦?可是要告狀嗎?我們才剛來,安營紮寨也費了不少時間,府主都差點給你們說一聲了。不會還有該死的棺材瓤子,趁這麼短的時間還欺負你們吧?”

劉老漢三步並兩步,有些踉蹌的奔了上去,一把抓住這個不認識的漢子的手。

在這月光下,也能看到老臉上滿是笑容。

“不是要告狀,原來是梁山的好漢,那可不能讓你們走。這麼多好漢來剿匪,好端端的為何只在村外受凍?”

“來來,好漢快快進屋坐。今夜也不睡了,我把村民們都叫起來,殺豬宰羊招待你們。”

“好漢,你先坐,先喝點酒,暖暖身子,我立刻派莊客們去請那外面軍營中的好漢都進來。今夜先熱鬧一場,待天明累了,再在我們村民家中休息。家裡有門有窗,又有木床,可比你們睡那帳篷舒服的多。”

原來這梁山在山東的名聲好的不得了,越是種地的百姓越是心裡感激。

那劉老漢他們趁著天還沒黑的時候,遠遠的也看著軍營中的大旗上掛著一個梁字,只是當時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如今聽這漢子傳令,原來是安慰百姓的,讓百姓們能睡個好覺。

這麼一大隊兵馬都乖乖的在這初春料峭之時在村子外面安營紮寨,連村門都不進,除了那戲文裡的仁義之師,這大宋朝廷哪裡能見到這樣的軍隊?

劉老漢可也算見多識廣的,他都聽說那拱衛東京城的禁軍裡如今都成了集市和作坊,實在不像樣。

梁山好漢果然對百姓秋毫無犯,真乃仁義之師。

這般熱情的正要交代,那漢子卻不肯而已。

連連推脫,劉老漢卻不允許。

“你莫不是瞧不起我們?”

“這是說哪裡的話。”

武松想要掙扎,卻怕傷了這老頭。

只是心中後悔,沒有把那一串人骨佛珠帶上。

要不然在這黑夜中,定把這老頭嚇得不敢亂動,也免得他這麼熱情。

“老丈,老丈,你聽我說。不是我故意推脫,只是我們軍法森嚴,你看,我們大軍連你們的村門都沒進,你便莫要難為我了,私自在你這吃飯是犯軍法的。”

“這麼的,我給你出個主意,你若真敬愛我們梁山,安撫安撫百姓,今夜好好睡一覺。明天天亮了,便到我們軍營中拜訪。若能說動我們府主,莫說是吃飯喝酒,我把你家的酒窖喝空都不妨事。”

聽武松這樣說,那老漢才無可奈何的放了手。

又看著武松在這黑夜中龐大的身軀轉回軍營。

站在月光下,心裡連連感慨,不住的點頭,一把花白鬍子都在那裡高興的亂顫。

“梁山好漢,梁山好漢。仁義,真是仁義之師!”

這樣的軍紀嚴明,這樣的愛民護民,實在是給劉老漢來了一個大大的震撼。

而另一撥睡不著覺的人,正在這桃花山上。

小霸王周通並一眾嘍囉們也都感到非常的擔心。

山腳下突兀的現了這麼一支大軍,看看那行軍的樣子,看看那紮營的手法,井井有條,一看就是精兵。

也不知朝廷哪個大將從此路過,尋常的官兵,周通也見過,從來沒有這樣的氣勢。

可看著掛著的那杆旗,也沒聽說有哪個名將是姓梁的呀。

周通帶著嘍囉們在山上觀瞧,也看不出什麼名堂。

只覺得一座座軍帳似乎井然有序的樣子,卻根本看不出裡面的奧妙。

一群人,也沒什麼人有從軍的經驗。

遠遠的眺望著,只看那軍營也不能透過這均軍帳的數量和軍營的佔地規模推算到底來了多少官兵。

也不知道他們是從此路過,還是衝著自己來的。

周通也是急得團團轉。

一夜難熬,實在沒有辦法。

好些個嘍囉,又都是普通的草莽。

煎熬了半夜,反正自家也無計可施,反而都跑回去快快睡覺了。

周通也無可奈何,只能期盼著這桃花山山勢險惡,上山只一條路,能夠保住自己。

他們睡不著,李世民倒是香甜的睡了一個好覺。

天剛矇矇亮,又是一隻信鴿撲稜稜地飛了過來。

“嘿,晁蓋已經將白虎山佔了,咱們倒是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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